小说： 最美的风景

作者简介

熊先伟，男，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文学爱好者，有诗歌、散文、小说在《星星》诗刊、《重庆文学》等刊物发表。

◎重庆丰都 熊先伟

张山妮出生在轿子山，轿子山是巍峨的大山，到处是突兀的怪石，山上除了生长芭茅外，只能零星地生长火棘。火棘春天开花，洁白的小花朵一簇簇地拥挤在枝头上，如雪似玉，花香四散，沁人心扉。秋末冬初，火棘果由青变红，晶莹闪亮，煞是好看。张山妮说，要是满山都长满火棘，那该多美呀！

张山妮从小喜欢和邻村的李二娃结伴上学、结伴放牛。他们常常从山上挖来火棘，种植在张山妮的房前屋后，十年间，火棘苗将张山妮的房屋围在了中间。在又一个春天到来时，在火棘花的清香中，张山妮成了李二娃的新娘。张山妮是独女，父母舍不得外嫁，李二娃做了上门女婿。

日子如同火棘果的味道，酸酸甜甜。因为有李二娃的陪伴，张山妮很幸福，特别是生下儿子后，生活更是有了一种期待，就像她期待春天火棘开花，秋天火棘果熟一样。

随着父母年迈，一个跟随着一个离开后，张山妮突然发现，自己也开始慢慢变老了。这不，他们唯一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山外的县城找到了工作和女朋友，很少回到他们居住的轿子山了。

儿子很孝顺，经常打电话，请父母去城里住。张山妮和李二娃总是拒绝，一方面他们不想给儿子儿媳添加负担，一方面他们离不开房前屋后那一丛丛翠绿的火棘。

一个春天的清晨，张山妮在火棘花香中醒来，推开房门时，发现儿子已经站在院子里，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旁放着一个大大的花盆。儿媳生了儿子了，来请张山妮老俩口去城里带孙子。儿子知道母亲舍不得火棘，专门带来花盆，把房前长得最好的一棵火棘移植到花盆里。儿子说，带走一棵火棘，就算我们把老家搬进了城里。

安放在城市阳台上的那盆火棘，尽管春天也开花，秋天也果红，但不如在山里长得有生气。伴随着小孙子慢慢长大，老俩口也越加想念山里那一丛丛的火棘，想念山里日子的清静、安闲。

就在老俩口打算向儿子提出重回山里时，李二娃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县城医院检查后，儿子决定带父亲去省里大医院动手术。临走时，父亲叮嘱儿子，一定要带上那盆火棘。

几天过去了，儿子打回电话安慰母亲说，父亲手术很顺利，在医院里住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让母亲不要牵挂，也不要去探望，父亲还在无菌病房里，去了也见不着。三个月后，时令已到初冬，儿子打回电话，说父亲就要出院了。

很快，儿子就带着那盆火棘回到了家里。此刻，张山妮正在超市给李二娃买山参，大病初愈，李二娃需要营养。回家后，她见儿子呆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的哀伤。张山妮找遍每个房间，却没见到李二娃的身影。

张山妮问儿子，“你爸呢，咋没回来？”

“爸也回来了，在阳台上”。儿子禁不住泪流满面。

张山妮扑向阳台，没看见李二娃。只看见儿子带回来的那盆火棘。那盆跟着李二娃住院的火棘长得比以前苍翠，结满了红红的火棘果，像一盆猎猎燃烧的火。

儿子说：“爸得的是肝癌，省里医生说是晚期了，来不及动手术。在外的几个月里，我陪着爸到好几个景区去旅游了，爸走的时候，嘱咐我，把他的骨灰放进火棘盆里带回来。他说，你妈最喜欢火棘了，我得给她的火棘好好营养一下，让它长得旺旺的。”

李二娃走了，张山妮的天塌了一半边，好在有火棘和儿孙陪着她。几年后，张山妮也走了。临走时，也嘱咐儿子，将她的骨灰也放进火棘盆里，她要跟他的李二娃一起营养那棵火棘。

儿子带着盛了父母骨灰的火棘盆回到了山里。儿子找人翻修了父母留下的老屋，在院子前面用石头砌了一个圆圆的高大的花台，将父母的骨灰撒进花台，将火棘移植到花台里。他要让父母的爱情变得更加枝繁叶茂。

儿子知道母亲的愿望。儿子说服妻子，夫妻俩去外地购买了大量的火棘苗，请人给轿子山种上一片一片的火棘。   

几年过去了，轿子山成了乡村旅游最好的去处：春天，火棘花开，漫山雪白，漫山花香。初冬，火棘果熟，漫山的红火。火棘林富了一片乡村，成了轿子山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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