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界·岁月流痕】：裴德元  ‖《远去的学校》

 

裴德元

 远去的学校

裴德元

   学校

      这是一所不完全小学，村子人称她为“学校”，自成立起，全村的脱盲任务都靠这所学校，随后于2003年撤除。学校设有1-3年级，每个年级1个教学班，全校共2个老师，其中一个是校长，另一个则是教导主任，他两人组成了完整的校委会领导班子，通常情况下，这两个校领导都是本村或邻村年龄相对偏高的民办老师（后转为公办）担任，上课采用轮换制，只开设最基础的语文、数学课，没有音体美信。
      
      上一年级那年，我班26名同学，一次性交清学杂费18元，就可以领到两本书（语文和数学），全年再不交一分钱。那个年代，流行的是哥哥姐姐带弟弟妹妹上学，第一:生活上有个关照，第二:可以避免同学欺负。我没有哥哥姐姐，由本村三年级的粮子（化名）带着，粮子从小习武，算的上我们的大王。
      

      每天早晨粮子都会站在林头喊我上学，我也习惯了这种有人照着的感觉，一个冬天的早晨，我失睡了（睡过头了），粮子喊我上学，为了不掉队，匆匆忙忙提着书包就跑，跑到半路才意识到我忘记戴帽子了，那天北风扬雪，冷冻如刺骨，幸运的是粮子戴了两个帽子，上面是他的暖帽，下面是他的单帽，粮子把他的单帽给了我，对于他的单帽，至今记忆犹新:帽檐是扇形塑料薄片，外面用粗布包裹，时间久了，帽檐的扇形薄片会在中心线处被折断，随着走路的步伐扇打着额头，很有节奏。
      那一年，最怕掉队，因为喜娃（化名）家门上有一只没栓的大黄狗，跟着路队一起走，高年级强壮的罗良（化名）负责打狗掩护，直至我们逐个通过。一天，我忘记带作业本，杨老师让我回家去拿，走到喜娃家门上，看见熟睡的大黄狗，过？万一它起来咬我怎么办，不过？等待我的是杨老师的竹板，思索后便从崖背屲绕行，崖背屲很陡峭，呈阶梯型分布，埂子上长满青草，我抓着青草逐级爬上梯田埂子拿回了作业本。
      

      到了二年级，班里还剩10人，每天轮流到沟里抬水，供老师饮用，遇到大旱年份，泉水位下降，我们就从小口径的泉眼钻进去舀水，边渗边舀，一桶水要等好一段时间才能渗够。个别调皮的孩子，为了节省时间，会从饮牛的泉里舀一桶抬走。
      
      三年级，就剩下3个学生了，其他人陆陆续续辍学，一部分人协助大人干家务或放羊，一部分到了附近的砖厂挣钱。那一年，高年级的一个同学辍学了，不知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作为一个牧马人出现在我们眼前，他每天都在学校附近边牧马边关注着剩下寥寥无几且还在坚持的我们……

      上个月，路过学校，已成为一片空地，柳木梁柱、三角架错乱散布，后来得知，为了实现完全脱贫，这个土坯“学校”向村民说了“再见”，这些年从这里得以脱盲的人，我们是否该向“学校”说声“谢谢”？

（图片由作者提供）

裴德元，作者年龄:80后，喜欢文字，供职于固原市建筑设计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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