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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界·情感美文】：（宁夏）高花琴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
（宁夏）高花琴
精彩先读
时值清明，我驱车和儿子一道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海原县红羊乡建国村。
一路上，和儿子边听音乐边聊天。没想到小家伙思想还蛮丰富的，在言谈之间都有了一种难得的主见和想法，让我颇感欣慰。看着儿子躺在身边的副驾驶座上安然聊天的样子，真想停下车去亲亲他，可又担心打断儿子聊天的兴致。手握着方向盘，眼睛却不时地向儿子投去最慈爱的目光，那刻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妈妈！
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外婆家，妈妈也在，她已经等了我好久。她是步行二十里路才到外婆家的，一方面是来看望生病的外婆，而另一方面是为早早的看到我。这时，妈妈看见我，高兴地只搓双手，嗔怪我为何才来，可眼里满满的全是开心，她告诉我她在街上已经等了我好几回，刚进到屋里把饭做熟。我和儿子开始吃饭了，妈妈在一旁一个劲儿地说着，
多吃点，要吃饱，看瘦成啥了，走了那么长的路一定饿坏了。当我不经意间抬起头和妈妈的眼神相对的那刻，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妈妈的眼睛在我的全身不停地打量，还不停的叨叨不着，咋还那么瘦啊，你一天没吃啊……
在外婆家吃完饭，要回家了，外婆一个劲儿地留妈妈，让妈妈留下来再陪陪她，可是妈妈却一刻也不想离开我。我们走了，外婆拄着拐杖站在大门口目送我们离去。红羊街道上的风总是刮个不停，几个塑料袋不知在风中飘舞了多久却还没有落下来的意思。我不知道风何时止，塑料袋何时化为泥土，但我却知道外婆还柱着拐杖，站在料峭的春风里，她的眼睛一直在车的后方望着，望着......
车子在爬上月亮山顶时，我的家乡便浮现在了眼前。这是一个僻静得如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庄里全是土路，小车勉强可以颠簸着通过，这个时节山上已呈现出斑斑绿意，几声羊鞭不时的惊起山间的几只呱啦鸡，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田间地头有乡亲们赶着牲口劳作的身影，一步一步丈量着又一年的希望。
晚上，和妈妈睡在一起，妈妈和我说了好多话，把自己内心的高兴和苦恼一古脑儿地倒给我听。我闭着眼静静地听着，有时插几句安慰安慰她，不知什么时候我竟有些迷登了。当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时 ，妈妈还在说着关于外婆最近的身体及生活情况，说着苏响儿家的女儿跟着回民小伙子私奔了的村庄大新闻，说着大妈家刚娶回的儿媳妇长得有多攒劲，有多稳重.......睁开眼时，发现妈妈在一眼不眨地看着我，我对着妈妈笑了笑，告诉她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明天再聊。妈妈躺下了，在迷糊中我清楚的知道妈妈的身子是侧对着我的，她要看我先睡着她才可以入睡。我的眼睛困得异常干涩，然而眼角却湿润了，我不敢睁开眼睛---我必须安静的睡着，只有这样妈妈才会睡。在我“熟睡”中，妈妈的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抚摸着，不时的用自己的脸挨挨我，我，在一声满足的长叹后，把手搭在我的被角开始睡了。在阵阵的鼾声响起时，我悄悄地翻转身看看妈妈，黑暗中妈妈双鬓的白发却是那么亮，额头的皱纹是那么深。再看看儿子熟睡的脸庞，是那么稚嫩，那么惹人疼，我侧过身去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又亲，帮儿子掖好了被子......
第二天清晨，当我睁开眼时，妈妈已经把我最爱吃的“油千层”烙好了，摆在了炉子上。见我醒来，她走过来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我问她怎么起的那么早，妈妈说她怕起得迟了就来不及烙饼子了。看着妈妈满头的白发，我的睡眼又变得矇眬了。给儿子收拾整理好后就要和大哥去给父亲上坟了，母亲把我带回去的水果用心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又仔细地瞧了瞧，看有没有伤痕，然后小心地装进了塑料袋，交给了我。我出了门，她告诉我路上风大，小心着凉，随手将自己的棉衣脱给了我，让我穿上。我穿上了，一路上，大哥说天气还真冷啊！我告诉大哥我一点儿也不冷，我说咱妈的体温保护我呢！大哥笑了！回头看去，妈妈还站在大门口，她的心里一定在想着父亲，她也想去看父亲，可山太高，她爬不动了！有多少个夜晚她孤枕难眠，渴望有人陪她说说心里话，又有多少桩大事小情，她想对父亲倾诉，然而那坯黄土却成了妈妈眼里抹不去的一座山......
在妈身边的时光总是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三天，我要和儿子回家了。儿子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我却看到了妈妈眼里的无奈与不舍。她开始不停地念叨：怪不得你外婆说女子在家里待几天，就没心让回去了。可已成家的我，不得不回家！妈妈给我装这装那，鼓鼓囊囊的装了几大包，全是吃的，告诉我那些要早吃那些可以存放。在妈妈的声声叮咛中，车驶出了村庄，我对儿子说：你看你外婆是不是还站在大门口呢，儿子告诉我外婆还在。车子爬上了山梁，就要翻过山了，儿子说：妈妈，外婆好像还站在大门口呢！我摸摸儿子的头，告诉他，其实妈妈早就知道外婆还站在那里呢！儿子很惊讶，问我为什么没回头看就知道，我望望儿子认真的样子，说：妈妈是你外婆的女儿啊，怎么会不知道呢？儿子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不知道，我笑笑，说：宝贝，有一天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的，你会知道有那么一双眼睛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跟着你。儿子抓抓脑袋又问那是什么眼睛那么厉害。我拍拍儿子的头，说：那是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能把你的任何东西装下。儿子撅起小嘴又问我：妈妈，你的眼睛有我外婆的大吗？有那么厉害吗？能把我装下吗？我点点头，说：妈妈和你外婆的眼睛一样大，外婆的眼睛里能装得下妈妈，妈妈的眼睛里也能装得下你，装得满满的.
车子在奔驰着，儿子的脑袋里还在想着那双眼睛，那双超级厉害、超级神奇的眼睛.......
（图片由作者提供）
高花琴，海原县人，生于美丽的月亮山下，现就职于海原二幼，热衷于文学和书法。一直以“挑战自己，超越自我”作为人生格言，故起网名为“傲雪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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