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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宁夏)海明‖《阿黄》
阿黄
(宁夏)海明
昨夜梦,悉可见,耳边清晰地响起那熟悉的铜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又细又脆,由远及近,寻声聆听——从太阳升起的黑刺山坳的方向传来,穿过杏树林,铜铃一声强过一声,近了,更近了……忽然,在蓆芨坡的小路上走来一头又高又大的黄毛骡子。“啊,是它……你看,小铜铃在它脖子下欢悦地左右摇晃……大黄骡子!”我惊叫着。“大黄”迈着矫健的步伐,鼻子不时发出“突突突”的声响,像似在说:“想你……回来了。”
是啊!“阿黄”与我们结下深深的情缘——它从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准确的说是爱大的。“阿黄”的出世还真有一说。记得那是公元一九八二年,农村“包产到户”刚刚开始,公社农技站解散了,父亲回家种“承包地”。当时,生产队给我们家分了一头犍牛,没法耕地,父亲带了七十五元从城里买来一头灰色母驴。不久,母驴的肚子越来越大。父亲高心地说:“这下捡了个大便宜……当初你妈埋怨我买得贵了,现在你们看见了吗?花七十五元买来‘两个’,这就叫‘值’!”时光一天天过去了,母驴的肚子大得可怕,简直要爆裂似的。有时,母驴吃草、喝水、休息站与卧很费劲。家人每天就像伺候“月婆子”一样精心照料着,父亲更是起早贪黑,丝毫不敢大意。庄户人见了都说:“从来没见过这头母驴挺这么大的肚子……肯定怀的不时驴子,而是……”
母驴要临产了。那天中午,炎炎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母驴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嘴草拖着大肚子在圈里不停地来回转悠。父亲说:“母驴要生小驴了,它肚子疼……并选合适的产处……不要打搅它。”母驴慢慢地卧下,伸展四条腿,开始生自己的孩子……一个小时过去了,小驴终于从娘肚子里蹦了出来,母驴用嘴不停地吻着,舌头不停地舔着,甚是痛爱。左邻右舍闻讯赶来,都说:“这不是小驴而是一头黄毛小骡子。”我家第一次养驴,父亲也难以判定准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何物?我们半信半疑,心里却很高兴,心想,不管是驴还是骡子,只要平平安安就好。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小乖乖”欢蹦乱跳的一天天长大了,它真的不像小毛驴,整天昂着头,跟在它妈妈后面,见了生人就是狂奔,让人着实喜爱。说实话,那时的我有了不想上学的念头,一心只想牵着母驴去放养,整天好与小骡子玩。小骡子太可爱了,简直成了我们的玩伴与宠爱,从此,我们管小骡子为“阿黄”。
岁月不息。“阿黄”长大了,个头高,力气大,膘肥体健,毛色鲜亮,性子凸显。有时倔强起来,我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根本拽不住它,只好丢了缰绳由它驰骋——足迹遍布山坡、田野、村路……
父亲说:“阿黄”到了承担劳务的年龄,不然它会桀骜不驯。于是我们驯化它学拉车、耕地、推磨、驮水……样样都干,而且干得很卖力,很听指挥。让我记忆犹新且甚是感动的是“阿黄”帮我们打水窖。记得那年,政府为了解决农民吃水和用水的问题,村村掀起了打水窖的利民富民工程。我家人手少,父亲白天放羊,家里只有母亲和弟妹,在村校教书的我只好利用放学回家的空当和弟弟打水窖。打七米深的水窖至少需要三个男劳力,光靠我俩是不行的,因为一人下窖挖土,一人往上扯绳,一人站在窖口边等着运土。怎么办?我们自然就想到了“阿黄”。于是,我们开始培训“阿黄”,让它肩负往上拉绳子的责任,就这样我们仨开始打窖了。弟弟在窖下面装好土只要说“好了”,我就让“阿黄”向前拉,当土到窖口时,我叫它“停”,“阿黄”稳稳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赶忙将装有土的袋子提起来倒掉,然后喊阿黄“后退”,再将绳子下到窖底,周而复始。“阿黄”帮我们挖窖这一情景,让前来检查窖的工作人员不仅看傻了眼,而且大开了眼界。他们既惊叹又欣羡地说:“这真是奇事……你们能把牲口驯养得这么乖顺,简直世上少有……骡子能与人和谐配合挖窖,这太壮美了,真是农村一道独特的风景啊……可惜没带相机,有点遗憾!”
“阿黄”老了。时光匆匆,岁月如歌,如今算起它在我家足足已有二十年了。它吃苦、耐劳、能干、温顺,为我家在农业生产和生活中立了汗马功劳,家里每个人与它结下深深地情感。一天,父亲说:“‘阿黄’不能再养了,要卖掉。”啊?卖掉?我内心存有不舍。星期六放学回家,母亲低声地说:“今天是集市,‘阿黄’被人买走了……”我听了之后,心咯噔一下,伤感地说:“不是说冬季来临再卖吗?怎么这么仓促就……”母亲见我眼圈有些发红,泪花在眼眶里飞转,马上安慰道:“‘阿黄’迟早要卖的,现在价格还不错……所以就……唉!”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谁都舍不得……我们看着它长大的……卖了它,我心里空荡荡的,像似丢了什么。”
“阿黄”卖了。我心里很是难受,觉得家里一下子陷入沉寂——院子里再也听不到它那强劲厚重的“噔噔噔”蹄声和不时发出“突突突”清鼻子的声响。我想它,是久久的思念呀!想必,“阿黄”也眷恋生它养它的故地。记得一天夜里,月光明亮,大黑狗狂咬不停,父亲披上衣服,站在院子里静听,熟悉铜铃响个不停,便说:“阿黄”回来了。我飞出家门,来到院外,寻声望去,发现“阿黄”在苜蓿地里肯吃苜蓿。牵回“阿黄”,我们发现它瘦削许多,毛色暗淡,背子上有一块毛脱掉了,尾巴又短又秃。父亲给它添了一背篼苜蓿草,它狼吞虎咽,鼻子仍不时地发出那熟悉的“突突突”声响。第二天,大清早,有人找上门来了,他急切地说:“黄骡子昨晚将圈门踢破,逃了……我循着足迹……朝你们这个方向……我想它一定来你们家了,果不其然。”
来人牵走“阿黄”,“阿黄”很不情愿,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清脆的铜铃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大山之中……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阿黄”,也没听到那熟悉的铜铃声声响……
海明,男,回族,出生于1970.9,大学本科,一级教师.现就职于固原市原州区官厅镇刘店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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