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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制 ‖马慧萍《父亲的麦收节(二)》


短制 ‖马慧萍《父亲的麦收节(二)》

父亲的麦收节(二)

马慧萍

     

佛晓时分,东方一片鱼肚白,天空中还挂着忽明忽暗的点点星星,天还不太亮,银灰色的薄纱笼罩着故乡的村庄。

我和父亲都起床了,母亲和姐姐已准备好了早餐,哥哥在院子里路灯的陪伴下用气管子给架子车滚子上充气,木制的车厢里放着父亲昨晚已收拾好的四根细麻绳,车辕上挂着两根粗壮的长麻绳。父亲说今天要早起往麦场上拉麦子,所以我们全家都起的早。

吃完早餐,我和父亲、哥哥姐姐就出门了,出门时父亲吩咐母亲要用他新扎好的扫帚把麦场扫干净,以备好晒拉回场的麦子。

哥哥在前面拉着空架子车,姐姐在后面帮哥哥搡车子,父亲的一只肩膀上背着背篼,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跟在姐姐身后。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的父老乡亲总是以勤为本,以善为根。当我们的脚步行走在村口的山路上时,山路上已经有行人了,有大人们的说笑声;小孩子们的喊叫声;牲口的铃铛声。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是哪家人。

“他马家爸,起这么早准备去哪里拉麦子啊?”赵叔叔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今儿个要去上沟里拉麦子呢,明天小成家要耕地,我在迟一天人家地耕完把我的麦子就堵里面出不来了。”父亲说。

“上沟里路不好走,我昨天看了,一点点路路被山水冲塌了半截,你家麦地还高的很,你咋走啊?”赵叔叔又问父亲。

“我这不是拿的绳子准备和娃娃背着往沟底的大路上转,转下来再往回拉么。在没办法么,年年都这么个,习惯了。”父亲笑着回答赵叔叔的话。

“你这是要去梁上的麦地里耕地吗他赵家爸?”父亲问。

“就是的,一点子烂地,把人就苦死了,远的要命呢,年年想着送人或者让荒了算了呢,我妈愣是不放手么,说那是我爸手里流下来“宝”,是我爸唯一的念想,为了我妈,我只能留着么!要不是为我妈我早都把它不要了。”

在父亲和赵叔叔的谈笑间我们就到麦地了。天也渐渐亮了,路斜对面的王叔叔赶着他家两头牛正在耕地,

“喵识,喵识,哎,回......”,他放大嗓门吆喝牛回转方向;北头是李叔叔家麦地,李叔叔和他大儿子正在往骡子身上搭捆好的麦驮,另一头骡子已经驮着麦驮在地边上偷吃胡麻,李叔叔一边拾了土疙瘩掷过去打偷吃胡麻的骡子一边大声吆喝:“逮逑,嫁汉家的你,干活的时候不好好干,偷吃粮食倒是机灵。”

“懒女子,来,帮爸抱麦捆。”父亲喊我。我愣过神来答应着“哎”。

父亲把细扎绳两头顺在一起,中间部分套上绳圈子,然后铺展拉开放在麦茬地上,把麦捆一个个一左一右插匀放整在靠近绳圈子的部位,等放够两码麦子(10个小麦捆为一码)的时候父亲说:“好了,路不好走,多了背不动。”

我家这块麦地离家远而且地势陡成四十五度坡状,和沟底之间连接的羊肠小路忽有忽无,父亲经常过来修路,然而每次修好的路一下暴雨就被冲塌。地梗和沟底之间几乎成六十度坡状,羊肠小道还不到一尺之宽,下面是红土高坡,坡上除了几墩稀疏的蒿草和酸刺,剩下的就是几棵大柳树。走路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从坡上滚下去。

父亲将放整的麦捆又左右看了一遍,然后让我把露在外面的两根绳头拿起来递给他,他娴熟的把两根绳头伸进绳圈子,然后拉紧两根绳头顺着相反的方向使劲拉,最后还要坐在麦茬地上用双脚蹬住麦捆再用力拉,直到绳子拉不动为止,打个绳结,在起身把捆好的大麦捆立起来,把拉长的绳子从靠近麦茬地的大麦捆下面分开掏上来再套进中间捆好的绳子上,上面留出来巴掌长的两半截,下面左右各留下胳膊肘能伸进去的两个绳套就行了。

哥哥姐姐也照着父亲的做法很快把自己的大麦捆打好了,父亲过来检查了一遍点着头说:“好,可以了”。

父亲穿好棉背心,在他的大麦捆前面坐下来,两只胳膊左右伸进绳套,两手拉紧绳头:“懒女子,给爸掀一把”,“好来”。我在父亲的麦捆后面顺着他的肩膀往起掀,父亲用力往起翻,一只手拉着两个绳头,另一只手撑在麦茬地上,两只膝盖跪倒在地,借着我小小的掀力,父亲的手和腿脚同时一用力就从麦茬地上站起来了,我用同样的方法帮哥哥姐姐先后起了身,他们三人背着大麦捆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慢慢行走,如同三只蜗牛在坡上慢慢向沟底蠕动。

“爸,给我也绑上两个麦捆背上,行吗?”我央求父亲。

“你不行,路不好走,你就帮我们掀大麦捆就行了,不背了,我和你哥哥姐姐背就行了,快着呢。”父亲看着我说。扭不过父亲,我只好作罢。等父亲和哥哥姐姐又下地梗后,我偷偷学着父亲的样子拉了两个小麦捆绑在一起背起来就往地头的小路上走,心里偷偷窃喜,不就两个小麦捆吗?我照样把它能背下去。

也许是因为我的骄傲,走路太急,没注意脚下的绿草,脚踩下去一打滑,我心里一紧张“磁”一声连人带背上的麦捆就顺着破滚下去了。

父亲听到我的哭声大惊失色,放下他的大麦捆就往坡下溜,幸好我被一棵大柳树挡住,父亲连我带麦捆一把提起来,解掉我背上的麦捆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摔在哪里了,疼不疼?”父亲焦急的问我,我摇摇头,只感觉心里砰砰跳个不听,浑身瘫软无力。

“不哭了,叫你别乱动你就是不听,你看看,腿腕都被酸刺划烂了不是,爸给你叫叫魂就不害怕了”。父亲抱着我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了几遍,然后用他粗糙的手掌擦干我脸上的泥巴和泪水,又用袖子轻轻拭去了我腿腕上的血迹,把我抱到了麦地里。

“再别乱动,缓缓就好了”。

我坐在地边上看一堆蚂蚁搬家,父亲和哥哥姐姐们继续背麦子。

“懒女子,快来,看爸给你找到啥好玩的了。”父亲在地角那头喊我。我起身朝着父亲的方向望去,“是聚狸猫(松鼠)吗?”我高兴的大声问父亲。

“赶紧来,来了你就知道了”。

几天前我和二叔家的堂哥堂弟一起去放牛,看到同村的小伙伴小强手里捧着一只驹狸猫(小松鼠),光滑的皮毛黑灰相间,长长的大尾巴竖起来毛茸茸的,可爱极了;尤其是给它一根麦穗,它会用两只前爪抱着麦穗站立起来,“嚓嚓”一会儿功夫麦粒就被他吃完剩个空心麦穗了。它的脖子上拴个小细绳,绳头套在小强的手腕上,一会儿钻进小强的袖筒里,一会儿又从袖筒里钻出来溜进脖子里,无论它怎么调皮也不会逃走。我和堂哥堂弟看着驹狸猫(小松鼠)羡慕的不肯回家。从那以后我极其渴望自己能捉到一只属于自己的驹狸猫(小松鼠)。

我快步跑到父亲的身边,只见梗子上的草堆里面有一窝淡蓝色的野鸡蛋,我欣喜若狂的拿起一个仔细端详,比家里的鸡蛋小而轻,也许是出于物以稀为贵的影响,我拿着野鸡蛋爱不释手,

“小心掉地下摔坏。”父亲提醒我,

“不会的,我要把它们拿回家给妈妈看”,我高兴的说。

父亲摘下他头上的草帽,小心翼翼的把野鸡蛋一个一个拾到草帽里交给我“拿好,回家让你妈煮给你吃。”

“快快看呐,野鸡娃儿”,姐姐大声喊,我顺着姐姐指的方向望去,十来个小野鸡急匆匆从麦码下面钻出来“唧唧”的叫着往外跑,我急忙放下手中的野鸡蛋向着它们所跑的方向追赶,还没等我跑到麦码处,几秒钟的功夫,它们就钻进地梗上面的杂草和酸刺丛里去了,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到酸刺旁边时它们已逃的无影无踪。我失望的坐在梗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湛蓝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悠闲自在的白云;暖洋洋的朝阳映照在大地上、村庄上,也映照在我和父亲的身上;小鸟鸣叫着从头顶飞过;对面的山坡上有羊群在吃草,放羊的大叔高举着鞭儿甩出响亮的鞭响,还不时放亮嗓门出腔走调的大声喊唱几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山风从他头顶轻轻掠过,带着他纯朴的歌声飘向远方;山路上的行人更多了,牲口的铃铛声断断续续的响彻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懒女子,快下来给咱拉麦茬来,拉完回家”。听到父亲在下面麦地里喊我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我冲父亲放大声音回答“哎,来了。”

“哎,来了”,山谷下传来了我的回声,我又大喊了一句“别学我说 话”。 

“别学我说话”,山谷又回我。我高兴的打着捷路溜下地梗,朝着父亲的身边跑下去,接过父亲手里的拉耙,来回拉着麦码底子上的麦穗和麦秆,老拉耙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麦茬地里来回穿梭。哥哥姐姐已经背完地里的麦子下沟底去了。父亲还在麦茬地里捡拾露掉的麦穗,父亲把我用拉耙拉到一起的麦穗和麦秆堆积在一起,然后都装进了背篼里,背篼太小装不下太多的麦秆,他就用脚在装好的麦秆上使劲踩,直到所有的麦穗和麦秆都结结实实的装进了背篼,他才将背篼挪到梗子上,把背篼绳夸上肩膀,背上装满麦茬的背篼起身招呼我回家,我扛着老拉耙怀揣着我心爱的野鸡蛋跟在父亲的身后往沟底走。

到沟底时哥哥姐姐已经把转下来的麦捆拉剩最后的一架子车了,父亲放下背篼招呼哥哥姐姐坐下歇会儿,他来装车。他把架子车拉到铺好的篷布上,解开绳索拉开抛入车厢后面,“懒女子,来,给爸递麦捆。”“嗯,知道了。”我一边应答父亲一边把一个个麦捆递给父亲,父亲在车厢里一左一右的挤装麦捆。

“他马家爸,中午了要让娃娃吃饭呢么,你总不能把娃娃苦到连中午饭都不让吃吧?这么大的天气。”耕完地赶着牲口往家走的赵叔叔说。

“回,就这一车车了,装完就回,你耕完了吗他赵家爸?”

“耕完了。”  赵叔叔边走边回答父亲。

“那我先回了,你慢慢装麦子去昂他马家爸。”

“嗯,你回,我也快装完了。”

在哥哥姐姐的帮忙下一架子车麦子很快就装好了,父亲跳下高高的麦捆车,从车厢后面把拉开的两根粗麻绳用力从麦捆上面绕上去甩到了车辕前,然后我和姐姐拿起绳头爬在地面上从车辕下面掏出来,父亲和哥哥每人一根绳子,他们爬在装好的麦捆上两手从中间使劲拽着绳子往怀里拉,我和姐姐负责把他们拽出来的绳子往出拉,直到麦捆上的绳子紧的连我的小手指头都塞不进去为止,父亲才会满意的从我们手里接过绳头在车辕上多绕几圈,打个活结,用准备好的木棒把打好的活结插进麦捆。我们四人一起用力将车辕抬起来,哥哥从父亲手里接过车辕,父亲把车辕上的拉绳套进哥哥的肩膀,叮嘱哥哥拉上慢点走。姐姐在后面帮哥哥推搡,缓缓的,一车麦子就在山路上蠕动回家。

等我和父亲把装完麦子的篷布收拾结束时已是正午时分了,酷热的阳光晒到沟岸的灯花(一种能做药材用的植物)叶子上,叶子都卷住了;野棉花懒洋洋的低垂着头,不知道谁家的牛卧在树阴凉下眯缝着眼睛嘴里还慢悠悠的回嚼着草;旁边碧蓝的野刺盖花上栖息着几只疲倦的黄蜂。

“懒女子,快走,咱家车子像翻了。”

我回过神向前面不远处一看,装满麦捆的架子车翻到在路上,哥哥姐姐和另外两个人正在忙碌着抬车子。我和父亲加快脚步往前赶。

“他马家爸,臧不了骂了,你看我家这完怂儿子呢么,我说装车子要把麦捆一打一颠倒的放呢愣是不听么,等我忙完赶来时人家装好了,走到半路就散花了,还把你家车子挡住了。”

我才知道是大庄里柳叔叔家装麦子的车子翻了,不是我家的,我家车子在旁边停着,哥哥姐姐帮柳叔叔家抬车子呢。

“臧闲,不怪娃娃,娃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多人呢还担心车子装不起来吗?”父亲安慰柳叔叔。

经过大家的努力,柳叔叔的一车麦子很快就重新装好了。

“今儿个要不是你们帮忙,我这一车麦子还不知道撒时候能装上车呢。”柳叔叔客气的向父亲连连道谢。

“没事,谁还没有个忙撒,去年你还帮我把梁上那一点豌豆地耕了呢。”父亲说。

“那行,咱哥俩就不说客套话了,过几天我耕梁上麦茬地的时候在给你带上耕了昂,咱们赶紧回家吃饭走,娃娃们都饿了。”柳叔叔边说边扛起车辕拉上麦子开始往家赶,我们的车子跟在他们后面。

到麦场时母亲已经把所有的麦捆都整整齐齐的立在麦场上了,父亲解开车辕上的绳子,“哗啦”一下车子上高高的麦捆就从上而下的散落在麦场上,顿时麦捆里钻的黑色茧茧虫到处乱跑,小鸡们紧追不舍的一一啄食着它们。

“吃饭吧,吃完在立麦子”母亲招呼我们。

“懒女子,把绳子拿回家吃饭去,吃完睡一觉起来了帮我抱麦捆摞麦摞”。

“嗯。”我蹦蹦跳跳的抱着我的野鸡蛋进了厨房,母亲惊诧的看着我“你腿腕咋烂的?”

“从坡上滚下去酸刺戳烂的”,我慢吞吞回答母亲的问话。

“你一天能消停点吗?一个女娃娃上房揭瓦的尽干些男娃娃的事,害的天天浑身都是伤,你肯定又是掏聚狸猫起来踏散脚滚了,你不胡害腿腕能划烂吗?”母亲边责怪我边蹲下身看我腿腕上的伤口。

“妈,好着呢,不疼了,看,野鸡蛋。”我把怀揣的野鸡蛋开心的递给母亲。

“我就知道你干坏事起来把腿腕划烂了,没事就好,放案板上晚上给你煮”。

午饭后父亲和哥哥姐姐都睡午觉去了,母亲还在场里翻晒麦子,我在炕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心里总感觉不干点“坏事”不踏实。灵机一动,对了,偷个野鸡蛋去二叔家找续红弟弟。我翻起来跑厨房拿了个野鸡蛋就往二叔家跑,二叔在炕上睡着了,二婶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捡洋芋。

“小坏怂,急撩撩的又咋了?”二婶问我。

“我找续红耍呢。”

“你们俩个凑一起准要商量干坏事,对不对?西房炕上呢。”

“进来玩跳棋来”。续红喊我。

“他们都说野鸡蛋里能倒出来月亮,咱俩试试看真的假的昂。”我从兜里掏出野鸡蛋递给他。

“你等着”,续红“蹭”的跳下炕出去了,一会儿用诡异的眼神招呼我出大门,我俩蹑手蹑脚出了大门,“看,”他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咱俩今天倒它两个月亮看看。”

“好。”我俩找了一片空地,拿了备好的野鸡蛋和家里的鸡蛋开始碰烂往出倒里面的“月亮”,等里面的蛋清蛋黄全倒完了也没有“月亮”出来,我们都摇摇头很失望的坐在地上。

“你看这俩个瓜怂娃娃呢么,那黄瓤子不是月亮吗?”听到二婶的声音我俩大惊,翻起来就跑。

“不用跑了,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俩个钻一起肯定没好事,我去厨房喝水时发现我早上放碗里的一个鸡蛋不见了,我就知道是你们俩个偷的,鸡蛋倒月亮的话那都是哄娃娃的谎话,臧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回家写作业去。”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二嫂子,你看这天气会不会下过雨(雷雨)?我还在麦场里晒麦子着呢,地里还有两车还没拉回来呢!”四婶担着水过来问二婶,

“应该不会,但也说不上,你还是注意着,万一下开了来不急收拾。”

听了二婶的话我忽然想起来我家麦场里也晒麦子,急忙往回跑。

父亲和哥哥姐姐已经在麦场里收拾准备开始摞麦摞了。

“懒女子,你又跑哪里疯去了找你找不见,赶紧过来帮我拉麦捆咱摞麦摞,眼看过雨(雷雨)就起来了。”

“哎,来了”。我帮父亲递麦捆,父亲开始摞麦摞了,他把十几捆麦子挤压在一起开始打麦摞底子,最里面的直立着,外面的麦捆慢慢的斜靠上,麦穗部分紧靠在一起,随着父亲的速度,麦摞底子越来越大,再顺着打好的麦摞底子整齐的往上摞,一边朝外压麦捆一边把里面的空心也填严实,父亲说麦摞要摞好除了外面的麦捆要放结识,里面的芯子也有填严实,否则雨灌透一年的收成就白费了。

等麦摞摞到快两米高的时候父亲也够不着了,哥哥扛来小梯架搭在麦摞上,父亲爬上梯子站在麦摞上继续摞麦捆,这个时候我也够不着了,就和哥哥换岗位了,哥哥开始用铁叉插上麦捆往麦摞上面扔,我和姐姐往哥哥身边堆麦捆。麦摞越来越大,父亲也越站越高。

“懒女子,去问你妈这麦摞出不出檐子?”

“不用出檐子了,今年麦捆少,能摞下,檐子出不好麦摞就踏了,就这样摞好就行了。”母亲回父亲。

“轰隆隆”,远处传来一声雷响,母亲催促父亲快点摞,要下雨了。

“不急,就剩不多了。”父亲抽着他的老旱烟说。

一个大麦摞很快就成了,哥哥站在梯架的最顶部帮父亲递麦捆,姐姐在最下面用铁叉给哥哥手里传麦捆,妈妈在旁边一边指点父亲麦捆的方向一边手里不停的编着杨麦帽。

等父亲的麦摞摞完的时候母亲手里的杨麦帽也编成了,父亲把准备好的一小片厚塑料布盖在麦摞的顶端,又把母亲编好的麦帽稳稳的码在最上面,中间插上木棍,好了,一个大麦摞就这样在父亲和哥哥的努力下完成了。

父亲从梯架上下来,拿起扫帚在麦摞四周向下扫了又扫,零乱的麦穗和麦秆都被刷下来了,父亲看着他的“战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脸上头上都是麦土,但丝毫没显出劳累的神情。

“换—西—瓜—了。”对面的大路上传来小商贩的喊叫声,每次听到这声音我都特别兴奋,仿佛那又香又甜的西瓜就在眼前,心里也是甜的。

“咋换着呢?”有人大声问。

“西瓜三斤,西红柿二斤,苹果一斤,换的赶紧来,不换我就走了。”商贩破着嗓门回答。

“我昨天换的四斤,你才三斤,哄人呢吧?”

“你打听去,我的西瓜走哪里都是最低价,别人都是二斤,我换的便宜,生意都是回头客,都不容易,贵了没人要。”商贩继续争论。

“懒女子,去回家拿个粮食袋子,把你妈刚簸的麦子装上给你换苹果去。”听了父亲的话,我飞也似的跑回家拿袋子去了。

我背了麦子走二婶家门口,迎面跑来续红弟弟,

“走,换苹果走,迟了人家就走了。”

“等我问我妈.”

“你俩个又商量干撒坏事?”二婶拉着我的手问我。

“没有,学校门口有换西瓜和苹果的,我妈装了麦子让我背上去换呢。”

“哦,那行,你两个去粮食房里有个绿色袋子,里面是我昨天簸好的掠场麦子,背上换去。”我和续红跑进粮食房里找二婶说的那个袋子,没找见,干脆糊里糊涂背上些走吧,就顺手背了门口的少半袋麦子跑了。

等我们来到换西瓜的车前时人已经挤满了,我们只能无奈的坐在袋子上等。就听见人群里商贩嫌弃换瓜人的麦子“你的这麦子也太差了,秕的要命,我收回去也没人要么,还影响我的生意。”

听了商贩的话,我和续红急忙解开自己的粮食袋子往里看,

“啊,怎么会这样啊?”续红大惊。

“咋了。”

“你过来看。

我凑过去一看,只见续红的粮食袋子里是半袋子燕麦,我捂着嘴哈哈大笑,他也跟着笑。

就在我们窘迫进退两难的时候看见父亲背着一个沉沉的粮食袋子一高一低的赶过来了。

“把你俩个小坏怂,我走到半路了你二妈说你俩个把燕麦袋子背上跑了,她喊也没喊住。你俩个问问看燕麦人家要吗?”父亲放下粮食袋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我们的燕麦袋子说。我俩低头吐了一下舌头没敢吭声。

等轮到我们跟前的时候太阳也快落山了,父亲把粮食袋子扛上装西瓜的车厢里。商贩称了一下,然后把粮食倒进车厢,装了一大袋子西瓜,还装了半袋子苹果递给父亲。这个时候二哥也赶过来帮忙,父亲肩上扛着西瓜,二哥背着苹果,我和续红跟在他们的身后。

夕阳洒在田野里,碧绿的树叶泛着金光,微风吹过莎莎作响,小河的水闪着粼粼金色的光芒淙淙流淌,远山之上晚霞暮霭;村庄之外绿树环绕;乡间小路,有我和父亲、二哥和续红弟弟,夕阳里,我们形成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

作者简介:马慧萍,出生于宁夏隆德县沙塘乡,客居宁夏石嘴山,热爱生活,喜欢文学。

 公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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