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煎山药

离不开煎山药

郭宏旺

左云人的平常生活，大多离不开山药蛋，就离不开煎山药，反正我是离不开的，隔三岔五要吃。人们老觉得咱就是爱吃煎山药，就是离不开这一口儿，这是饮食习惯多年积累的结果。或许咱永远都离不开那一筐山药蛋，这不光是胃口的事情，更关乎心的深处、根的深处。我们被山药蛋彻底包裹着，浸润着，山药蛋是家乡人赖以生存的根本，也是精神上的巨大依托。

猪羊一道菜，这是人们为自己要举刀杀生而找到的最佳借口，也不对，应该是充分的杀生理由。小雪节令宰了羊，羊腿羊肋骨暂时还舍不得吃，于是羊脖子卸下来先吃。大雪时节杀猪，厚膘的坐剫和鲜美的前膀子舍不得切剁，就先割二斤肥肥的槽头肉下来。切块儿下锅焯水，去掉汤上的肉腥沫子，加入葱姜咸盐炖煮，微熟时倒入四六瓣的山药蛋块子，继续焖炖，直到骨肉熟烂，山药蛋块子焖飞了，吃着最过瘾。家乡人们说的“飞”，意思是山药蛋熟透，裂开了花，入口更沙更绵。也有人喜欢那种一半儿夹生，不飞的煎山药，毕竟不是大众。

肉煎山药当然好得没法说。可那些个年代，有肉吃的时候太少，没肉吃的时间太多，有一小铲子炼好的猪油羊油煎一顿山药，已经很奢侈；而今人们每天都有肉可以吃，一盆子排骨煎山药里头，人们争相去夹山药块子和那几块鲜艳的胡萝卜块子，却冷落了排骨。不是有这样的俗话嘛：菜中的肉，肉中的菜。是说肉多了菜就香，菜多了肉就香，啥少了啥就香。

那个年代在家里头吃顿煎山药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而今天的人们，在餐馆饭店吃煎山药的次数太多，忽然觉得好想回到那个叫老家的地方。好想坐在那盘热乎乎土坑上，大口咽下几块煎飞了的山药。忽然间噎得两眼发瓷不能说话，那个步履已经很不敏捷的人敢紧拍一拍你的脊背，顺手拿过来一碗烂腌菜，催你快吃一口，吃一口烂腌菜就好，就好。

原来呀，吃东西真正的精髓并不完全在于什么食材，也不一定在于什么档次的饭馆酒店，而在我们的心里头情里头，这个东西被那一方黄土地生长出来的一条根牢牢拴系着的。

猪肉羊肉可以煎山药，挺美。

排骨煎山药，又吃又啃，似乎更美气。

羊肝子煎土豆和萝卜，美味独一份儿。

土豆烧牛豆，那应该是比较高大上讲究的东西，味道自不必言说。

用猪油羊油煎出的山药，也不能说不好，那得看是啥年代。

母亲曾经拿炼油后焦黄脆香的油渣子来煎山药，我们吃着也美气得很。

想想，有多少个年头，我们再没吃过用油圪渣子煎的山药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