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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乡上中小学幼儿园时的棋事和其他事 I 曹文


烟灰了天际,往事不回头,回忆就这样。烟淡了,云散了。


我在家乡上中小学幼儿园时的棋事和其他事

     

 曹文



       棋局小世界,人生大棋局。我自小对棋类感兴趣。除了成三、憋牛角、狼吃羊,就是象棋和军棋。军棋有撞大运的成份,象棋是实弓硬箭,旗鼓相对,势均力敌,全斗智斗勇斗心理素质。当时说棋特指象棋,也叫摆坨子。后来见了围棋,觉得入门很简单,文盲能下,色盲也能下。又接触了国际象棋,觉得和我们中国象棋差不离。棋子也是一方16个,无非少2士多1后,少2炮多3兵。我们走线他们走格,走法杀法吃子法也有不少相近之处。
        早在上幼儿园之前,我1956年秋天在旧高山村看隔壁木匠朱大爷和对门俄仁叔下象棋时,指出俄仁叔走了蹩腿马,朱大爷对我大加赞赏,还教我棋盘上的16个字:帅、将、仕、士、相、象、马、车、炮、砲、兵、卒和楚河、汉界。其实这些字我已经认得八九不离十
了,听他们讲了些马走日、象飞田,就怕蹩腿塞上眼,老倌儿(帅或将)守城(士)撑斜,车炮(砲)不管走多远,兵(卒)过河横行,炮(砲)隔一子才响之类的规则。还有明车暗马偷吃士,悄悄圪觅割鼻子(吃相或象),捎捎带带杀卒子(兵)之类的潜规则。意思是允许悔棋,但只限于车被吃掉时。

      那时他们用的棋子、棋盘是朱大爷用一条檊面杖和一块面板改制的,俄仁叔找来广告色写上字,用朱大爷的墨斗、牛角扁笔划出棋盘线。有时下急了,用力过猛把棋子摔成几瓣,就用鳔胶粘上,先休战,第二天再来。要是摔碎了没法儿粘就找出事先锯好的空白坨写上字,继续下。那棋子不太光滑,字也不太规范,但毫不影响他们下棋的兴致。有时也有些邻居来凑热闹帮出点子,呼喊的声音不小。我从1956年起看棋、下棋,后来也写过一些棋艺棋理研究的文章。光我自己复盘、打谱就有数千盘,对弈就远不止千盘了。千盘顶多算个零头。

        1958年,旧高山村办起幼儿园。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第一次就让我赶上了,真是幸运。我们也上大炼钢铁工地去拣过矿石,拿挑菜铲铲清过旧砖灰,大人们戏称铲铲队。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村西头大场面里头耍,回来也认认字,学学口算和算盘。当时我能认到500多字,大概算是多的了,还登了《山西日报》三面红旗万岁专栏。
        其实光靠幼儿园,不可能认那么多字,不然就真成神童了。早在入园前两年,我就把家里一套识字卡片认得差不多了,到幼儿园只是巩固巩固。后来有人给我爷爷还回来《新编增篆字典》《增补卜筮正宗》,我陆陆续续、磕磕绊绊地把这两套书读了几遍,对语言文字和阴阳五行有了初步了解,也对书籍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见到不到半瓶醋给我摆乎旧阳五行,感到很可笑。
        1958年我上村幼儿园后练习写毛笔字初见成效,还帮他们写过几副棋子上的字。旁边有帮腔的要求我把砲字写成异体字,左边一个,中间一个繁体,右边个,我没采纳。一是小棋坨写那么多笔画不清楚。二是政府公布了简化字,要求少用繁体字,废除异体字,我应当遵守。
         1960年旧高山村北修水库,来劳动锻炼、改造思想(不同于劳改、劳教)的有不少右派,其中有的原来是教授,就住在村里。我有时转到那儿去,跟他们学学认字、写字。没有麻纸就用水库工地上的洋灰袋,敲敲灰就能写。墨不够就从锅底上刮点黑泡水将就。爹还给我用筷子大头绑棉花做了一枝笔,过年写对子,隔壁邻右也有来让写的。大队部和村干部的对子是会计朱满写,朱满的儿子朱占元和我是发小,剃光头也叫发小。土话说叫一起耍过尿。他常到我家来,我也常到他家去。赶上过年写对子,朱满累了就让我帮划拉,慢慢地也有人来找我写。因为朱满要烟,我不要烟。村里贴对子也就有个红纸黑字就行。饲养员罗孩爷说:再咋也比扣几个碗坨子强。
        不久,我上了一年级。自以为书上的字认得差不多了,就有点忘乎所以,甚至有时怀疑老师讲错了。一次郑玉凤老师讲“duò”我按当地方言念“tuó”,还说是教授教的。郑玉凤老师也就二十出头,但非常有长者风度与学者风范,她并不训斥我,而是拿出拼音卡来,讲普通话与方言的区别,使我终生难忘。还有一次我指出寓言掩耳盗铃的自相矛盾之处,认为一手不能掩双耳,掩耳时无法盗铃,李银华老师认为我提得有道理。他安排我和曹三万同学到他的住处,晚上也给我们讲些新知识,还拿出些旧报纸让我们练字,有时也给我们讲点谜语。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宋字去宝盖,不当木字猜,谜底之后,我对谜语特别是字谜产生了兴趣,继而注重收集整理谜语、歇后语。我也自创一些字谜,如风里来,雨里去,半路上撇下你,撇下你,十年八载没消息,谜底幼儿园小朋友和小学低年级同学大都不会下棋,我也就有时和大人们下一盘。
        1964年秋,我考入张家场完全小学高九班。高九班是光棍班,同学们穿着言谈很随便。夏天光膀子上课老师也不怪,就怕你学不会。后来勤工俭学打校园的土板墙更得光膀子了。当然也不能太光,打完土板墙有些住校同学精力过剩,就在熄灯后裸奔至月光球场,让十五的月亮见证他们的球技。结果被巡查的老师逮进办公室曝光了。那时没相机也没摄像头,曝光也就是老师的眼光。
        报到时,班主任魏子鑫老师对我这个联区会考第一名的学生青睐有加,常安排我收作业、批作业。还让我收伙食费,这也为我后来担任公社食堂管理员打下了基础。学校办公室当时贴的一副对联苦心孤诣当好人类灵魂工程师,精雕细刻培养红色革命接班人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学校组织运动会,魏子鑫老师是总裁判长,他指定我为棋类裁判长。魏子鑫老师指定我为棋类裁判长是知人善任,我和他下棋时也不让,他就喜欢这种学生。  
        在张家场完全小学高九班,既住校又没别的娱乐活动,打球也不行,那就摆砣子。和老师下有木棋子儿,和同学们下就在教室门外水泥台上用粉笔画棋盘、8分钱1副的水泥棋坨对弈。也有下急了手用力过猛摔烂的。如果成了两三瓣儿,就找块胶布箍一圈儿带伤上阵。要是摔碎了就找一个墨水瓶盖代替。棋子碎得太多了两副拼一副,棋子上的字不对就在上面贴张水泥袋纸写上需要的字再用。
        年轻人容易偏激,我们反对悔棋,但抵制潜规则过了头,认为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下棋不吃十六,逮住老倌儿就够甚至在将军时不喊,一但对方摸了别的子儿就直接吃掉他的帅(将)完成一局。严格地说,不喊也不违规,正式比赛时被将不应将而动别的棋子也要被判负。
        还有一种恶作剧式的违规下法。一方处于较大优势时不允许对方认负,也不将死对方,直杀到对方剩下(将)和单相(象)时,把相(象)逼到河边。用己方两子塞上两相(象)眼、一马或炮走到对方九宫中作磨盘、车逼着对方帅(将)围着磨盘转,叫老倌儿围磨相(象)喝水。后来我在学校运动会任棋类裁判长时根据棋规宣布重复30个回合棋局没有明显变化判为和棋。比赛中没人这样干了,但平时玩时照围磨不误。
        小升初考试之前,魏子鑫老师召集我们12名学生作了动员:根据我的分析,你们这些同学考上中学的可能性极大,要发挥好。考试结果公布,张家场完小果然中了一打。预测的12人中只有1人没中,而云西村的冯杰同学是闯出来的一匹黑马。
        1966年秋,我考入破鲁中学。后来破鲁划入大同北郊区,中学也不复存在了。那时上课也就是意思意思,下棋倒是有空。不久,形势发生了逆转。部分激进的同学认为象棋是四旧要破,只留下棋军师旅团营连排,工兵上阵排地雷。军旗不离大本营,让人扛走就重来。有点革命战斗气氛。班里象棋被烧了,我们就到食堂去和炊事员牛玉明师傅下棋。他那里有一副大坨硬塑料象棋,敲得咔咔响,挺带劲。五合板棋盘换了好几块了,棋坨一点破损都没有。有几名激进同学曾拿了八磅锤去砸,只有一个子崩了个边,惹得牛玉明师傅火了,拿了菜刀来吓唬,砸子儿的同学才罢手。经常和我们一起下棋的还有教数学的龚浩兴老师,他不乏教师的学问而缺乏教师的矜持,张口就是老子出身贫农,小将们也拿他没办法。
        入学不久,到北京串连,受到毛主席接见。在等待安排接见时,还因为我不懂规矩闹了一场虚惊,也是因为下棋。和同学们到北京串联,在那里住了38天。有一次出去和西安交大、武汉大学的几位大同学下棋下晚了,就住在他们那里。那时通信设施落后,加上我也没做到出必告,返必面。没给本校串联学生驻地打电话,带队的周宝老师丢了人,特别着急。第二天上午正要发寻人启事,在动物园附近遇到了我。我把交大同学送的飞机模型转送给他,他喜出望外,说曹文下棋赢回了飞机。参加了军训,觉得军训的干部和班长都不错,后来才报名参军。

        复课以后还闹革命,尽管有龚浩兴这样的名师,限于课时,数理化还是差点。龚浩兴在南京大学数学系平时考试不出前三名,内定留校任教,因为和班主任吵了一架,就被发到山西。到了省里,还是因为脾气,层层下发,直至破中。可见过去也有不正之风,只不过没后来那么严重。
        任何事情都有两重性。龚老师倒霉了,同学们发财了。他尽管带南方口音,常把忆苦思甜说成忆古思敌,也犯不了错,数学课讲得那叫一个绝。要是正常教下去再升高中接着高考的话,估计我十四班考几个北大清华是不成问题的,说不定老师考前动员还会召我去。我上完了中学就回村了,以后又被推荐上左云中学畜牧兽医班,回村一段时间到张家场公社当了统计员兼食堂管理员,还管及时测降水量,定时报墒情,天黑了手摇柴油机发电。之后就从那儿应征入伍。后来也一直没去拜访这伍我一直崇拜的老师,真是罪过。唯有一点聊以自慰的是,我也学了龚浩兴老师几分浩然气,无论考试还是考核,没给老师丢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些难过的事。魏子鑫老师也有类似的经历。龚浩兴老师是大学毕业没留校,魏子鑫老师是考上大学政审没过不让上。而且不是个人原因,是因为他父亲当过国民党部队连长。
        出身不能选择,表示重在个人。魏子鑫老师没有因此沉沦,而是逾挫逾奋,教啥都要教个样儿,教谁都要教个样儿。他本是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但算术也教得好。甚至副课音体美样样拿得起来,成为名副其实的万能教。随着中学扩招,师资不足,他又转教初中、高中数理化,以其独创的数理化知识图表辅导学生成效显著。图表书稿先后在西安交大出版社审查通过,但要求单位出证明。山村学校老师写出专著是破天荒的事,人们听也没听说过,谁也不敢给出这个信,一时搁了浅。后来有过教学经历的科委主任辛世贤慧眼识珠,看了书稿不错,直接拿了去找县委书记何令祚汇报。何书记一看这是好事,当即作了两页纸的批示,责成有关部门快办,书印了后很快就脱销了。后来魏子鑫老师整理出初中、高中数理化系列图表,先后在金盾出版社、电子工业出版社出版,我参与了校对、写书评。我也对魏老师过于严厉的管教方法持有不同看法,并写了《依依园丁情——致魏子鑫老师的公开信》,在《火花》杂志1990年第11期发表。寄给他1本后,他很快给我回了信。
         我刚入小学时的郑玉凤老师不是左云人,调回老家去了,以后一直没有她老人家的消息。李银华老师调到县城,我后来多次去拜访。





作者    曹文  
山西省左云县
张家场乡旧高山村人
军旅作家  摄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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