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味道.散文】武保军​||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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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味道      

                    文/武保军

 

 儿时过年很快乐，很有味道。 

过年，对忙碌一年的农民来说是最大的节日了，好像一年的奔波就是为了这个年。一进腊月，农民就慌慌着过年了，开始准备着，算计着。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多，因为不富裕，一切就要算计，算计是那时的标签，但是，不论怎样会过，过年是不能省的，平时再节俭，再日子不堪，过年必须要好好过，节俭一年了，就是为了过年的舒畅，要大方了起来。

小孩子做件新衣服是自然的事情，这是孩子们的喜欢和期盼，母亲几乎每年都要给自己的孩子们做件新衣服。那时家穷，母亲就买来颜料，把我们的旧衣服重新染一遍，当做新衣服，有时外面太旧了，母亲就重新把衣服拆洗，在油灯下，把反面改作正面重新缝制而成，作为我们过年出门走动的新衣服，以示自家的孩子过年也能有新衣服，我们的母亲很好强。

准备过年的食物，百姓们也是倾其所有，有条件的杀个猪，没有条件的割上几斤肉也要把年过得有滋有味。那时天冷得厉害，每家每户都要蒸上许多的饽饽，有白面的馒头，稙棒子面的饼子，还有豆包，最多的是女人要摊许多的炉糕，小米面的，有专门的锅，不大，把小米面发起来，调成糊糊状，炉糕外边厚中间薄，这样的饽饽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一种不错的食物，只因那时小米少，分不了多少，留在了过年吃，白面更少，过年的主食就是以炉糕为主。 

把饽饽蒸好后，放在一个大大的篓子里，乡下讲究整个正月不再做干粮，这样以来，妇女们就有了许多空闲调剂自己日间的活动了。

农民勤劳地奔波，就是为了让年味氤氲起温馨和油脂麻花的香气。日子靠算计，生活靠调剂，艰难的生活全靠女人们的精心打理，过年，也是我的母亲最大方的日子，因此，年的味道在炊烟飘渺中变得丰富多彩。 

那时过年，可不像是现在说的那样家家宰猪过大年，过年宰头猪的人家不是很多，穷，喂不起来猪崽子，但是，到集上割肉过年是必不可少的，俗话说，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平日里无论多么地会过，到年了，那可是不能含糊的，这是百姓最重要的节日。 

百姓讲“小寒、大寒杀猪过年”。一过大寒，村上每年都有人组织，统一地为乡亲们杀猪，当然也不白杀，杀一头猪收一块钱，猪的鬃毛归他们。腊月二十三这天，村子里早早的就有了猪的嘶叫声，要杀猪的人家把猪捆好送到一个空场上，这里已经支起了一口大锅，轮到了谁，谁家就抱些柴火来，把水烧开，都排队等着。 

这年，我们家有幸喂大了一头猪，我和母亲起得格外早，组织人把猪送了过去，我端着一个菜盆子早早地就到了现场，这里围着许多的人，大都是看热闹的，而我最在乎是那个猪尿泡。那时，宰猪的人把猪开膛破肚后，先不干别的，专门找到它，趁着热乎劲，把里面的尿水倒去，把它吹起来，不时地在案板上边吹边揉搓，为的是尽量地把猪尿泡吹大些，然后交给主家的孩子，这时的孩子比得到一块糖吃还要高兴，立时就绑上一截秫秸，提着、撒着欢儿满世界乱跑，就如同现在的孩子提着个灯笼。 

这个“灯笼”让孩子们爱不释手，走到哪里提到哪里，其实，你只要看到谁家的孩子提个猪尿泡，就知道这家今年宰猪了，也有显摆的成分。

我对这灯笼也是喜欢至极，又能向小伙伴们谝，心里确实是挺美的。中午过后，轮到宰我家的猪，捅猪、梃猪、吹猪、刮毛、开膛、倒腾内脏、卸四肢，我都是不错眼珠地看着，当人家把吹大的猪尿泡交给我时，我笑得都没了眼睛。

我端着猪血，提着我的灯笼回到的家，母亲立时就开始分肉，把猪肉中最好的五花肉拉出一大条，说道：“给你舅送过去！”我提着我的猪尿泡就去了，回来后母亲又让我送出去不少，母亲看着我有些不情愿，就说道：“这是风俗，都这样的，有了好的吃喝，不能自个儿全占了，孩子！记着，要学会和别人分享。”

记得那年，我家送出了有五分之一多的猪肉，母亲依旧笑吟吟，嘴里哼着小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高兴，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母亲争强好胜的性格得到了极大满足，这个年我们过得惬意。

当天，我们闹着要吃肉，这晚，母亲便大方地给我们炖了一锅肉，好饭不怕晚，吃上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说起这宰猪，顺便说几句，猪的胰岛素，母亲也舍不得扔掉，把其砸实，弄成圆形，用来做肥皂洗手，我最不愿用这了，洗出手来一股子腥味。那时乡下肥皂不多，都管肥皂叫胰子，因为宰了猪，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家就用这腥乎乎的猪胰子洗手

过年的味道，另一种体现就是鞭炮的响声了，孩子们喜欢鞭炮，初一早晨，谁家的院子里纸屑多，也是很令人羡慕。 

鞭炮是年的使者，是先行官，进了腊月，鞭炮声随着年根的逼近，一天天开始浓烈了起来。最先起的年味也是从鞭炮声中开始的，在鞭炮的炸响中四散而来。 

每到过年，我朝母亲要上一两块钱，和伙伴们一起跑到集上，先是听响声，哪里的鞭炮响得脆生，我们就奔过去，观察好了，才开始出手买。回到家，就把一挂鞭拆开，一个个地放，舍不得一挂鞭一下子响完，小伙伴们都是凑在一起，比赛着看谁的响，有的小伙伴的鞭炮截焾了，成了哑炮，我们就呼儿喊天地起哄，以示笑话。 

其实，那时包饺子，也就是白菜馅，年三十这一天，我们那里中午吃肉菜，从下午开始，家家的主妇和孩子们开始包饺子，晚上一顿饺子，再把第二天初一早上的饺子包出来。初一早上每家每户都早早地爬起来，我们叫“起午更”，也有不少的大人们一宿不睡，在一起聊着天守岁。 

饺子要出锅时，才开始燃放鞭炮，这也是一种庆祝，也是过年的讲究。早早吃过饺子，天还没有放亮，人们就开始串门子拜年了，街筒子上到处都是拜年的问候声，小一辈的给长辈去拜年，去磕头，孩子们能得到一些压岁钱。我每年都能从长辈那里得到块儿八毛的新票子，甚是高兴，回到家赶忙找地方藏起，生怕丢失。

过年，直到正月十五过了才算过完了。其实，年味，都会在整个正月里飘香，更会在今后的生活中欣慰和回味着。

 

 

 

作者简介：武保军（武如）男，现居河北衡水，市作协会员，中国田园诗诗会会员，纸刊发表长篇小说两部，多篇小说、散文和诗歌刊发《奔流》、《西南作家》及《当代汉诗》，《华文小小说》、《华南诗刊》、《诗词月刊》、等杂志及省市报刊；散文《母亲的鞋样册》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部栏目录播，小说《离婚》获第二届冯梦龙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优秀奖，小小说《人与狗》获同美杯大赛二等奖，小小说《老李和儿子小李》获杨荣杯勤廉征文二等奖；小说《寡妇小娥》获衡水市文联庆祝建党百年征文三等奖；五篇小小说入选各种选本。诗歌《带着心跳的天空》、《村庄，就是一枚图钉》获奖并入选获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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