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新冠疫情又严峻起来，这个冬天也比往年更冷。很多离乡的人们都开始掰着手指看月亮，那魂牵梦绕的家乡哦，是不是也在思念着离家的孩子。我对于老家的记忆是碎片式的，类似于鲁迅先生对于故乡的回忆，破碎而又完整。我找不到完美的词汇去形容家乡，就如同找不到合适的词去解释爱情。无论是那似乎走也走不到头的上学路，还是那充满欢声笑语的而又杂草丛生的操场，又或者是坟头林立的回家夜路，还是那芦苇荡中野鸭齐鸣的小池塘，都是一个个让人落泪的钥匙。那放过风筝的麦田里，那开满油菜和蒲公英的田野，那烟花倏忽的过年夜，那忽然闭口立的捕蝉少年，那秋收抢麦晒场的辛苦，那追着小货郎的孩子们，一幕幕都映入眼帘，沉入心头。炸果子是一种算不上零食的小吃，我小时候还尚处于农民生活还不太富裕的时候，那时候辣条是可以一根一根买的，不像现在零食花样百出。所以炸果子在我们小时候就是最向往的食物，甚至认为那是一种神秘的仪式，因为在我心中认为，只有吃了炸果子才算是要过年，才算是冬天来的第一天。炸果子的做法其实很简单，类似于手擀面，不过就是面里加了一些糖而已！可我小时候真的笃定，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好吃了，就如同我小时候笃定我的同桌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一般。而做炸果子的第一步就是准备面粉，我是要跟我妈去街上的面坊让别人加工的，方言叫做基面，当然不是这么写，面基倒见得多些。于是带着几口袋小麦，我乖乖地坐在小板车的最后面。妈妈就这样拉着我顶着晨雾，一边给我说故事，一边向我小时候以为走不到头的路出发。为什么去这么早，因为等到了地方总是要排队的，我等得不耐烦总爱乱跑，我妈没少揍过我。等到小麦变成了面粉，例行的节目就是提着我上秤称我的体重。一旦发现我长胖了，我妈就会夸自己有本事，也会惹得别人夸这孩子真好，不挑食，不像我们家熊孩子。一旦发现轻了，就会骂我，说我挑食，怕不是肚子里长了蛔虫，以后再也不许吃零食了！我生怕自己轻了，就每次称体重张大了嘴巴生怕空气跑出去让我失去了零食，让我每天三四碗稀饭。接下来就是开始和面，加糖，切条，下油锅。必须要提的是那时候某个大娘的面头特别好，我妈总要让我去她家借面头。而她家恰好有一条很吓人的大黑狗，我有一次鞋都被它咬掉了，现在想起来也心有余悸。等到炸果子最终出锅的时候，还不能直接吃，我妈必须让我先给左邻右舍都送一些，这是规矩。这大概就是最朴素乡土生活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思想吧。在那个相对来说贫困年代，一条鱼，一碗炸果子，都是最纯粹的善意。后来的包包子，也都是左邻右舍一起干。通常是在莫南家里，我爸经常做馅料的活，莫南爸经常戴着他的帽子一边搞笑一边帮厨。其他的女人们扎着围裙在那里一边唠嗑一边包包子，印象里面，莫南妈妈手最巧，包子也都变着花样。最后小瑞爸就一边说着出锅喽，一边负责端着出锅的包子放在绳床上。我特别喜欢那种包子熟了的味道，像极了小麦丰收的田野，而那个锅盖掀开扑面而来的暖气，曾让我无数次痴迷，以至于听到苏鑫买包子，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锅让人安心的热气腾腾。总有人会问什么是故乡？是那三间破屋，两幢瓦房？还是那七亩半耕不完的地，七八棵越长越大的大冠杨？我不知道，而对于我来说，故乡就是那让人感动落泪的辣汤，是那洗澡回来的小笼包，也是那甜酥可口的炸果子，是那脸上长满皱纹的荠菜包子，是那让我被打得鼻孔出血的手擀面，也是那妈妈守礼拜带回来的鲜虾鱼板面……而这些味道，就拼凑成那蒙着薄雾的早上，我坐在板车上，仰着头问我妈妈:我爸今年啥时候回家？会给我带玩具汽车吗？作者简介:朱启航，内蒙古大学毕业，一个热爱浪漫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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