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味道.散文】周尧萌||年边的村庄

年边的村庄

文/周尧萌

父母亲去省城弟弟那过年去了，村子里的同年人大多还没有回村庄。没有父母在，没有同年人在的村庄，于我就像落了毛的凤凰，不会开屏的孔雀，或者如那被砍伐光秃秃的山头，干枯了的河床，似乎也就少了昔日的灵性。可毕竟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总还是会常常在经意和不经意间想起。

“只有上帝能够创造乡村，而人类创造了城市。”在一个冬日的暖阳下我看到这句话时，忽然就有了要回老家的村庄去走一走的冲动。

刚入村口，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五小儿在阳光下追逐嬉闹；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或坐或站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嗑；斑驳的老屋墙壁上晒着的成串的腊货；草堆下躺着晒太阳的猫、狗；窜来窜去的母鸡……

其实此刻的村庄，也只有这村口最为热闹了。村口已然就是村庄的眼睛。从年初目送着村里的青壮年，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家别子，外出讨生活，然后便是一日一日地期盼。到了约定的归期，留守的老人孩子便早早地来到这村口守望着。

看到我回来了，便打起了招呼。“在等孩子回来过年吧？快了，应该都会在这几天回来的了。”我知道这些在村口晒太阳唠嗑的都是孩子还没回来。

我知道这些老人要是在平日里，都是在田头地尾像个不知疲惫的陀螺，不停地忙碌着。在这冬日的暖阳下，不知怎的我就很突兀地想到了花儿。眼前的这老人，这追逐嬉闹的孩童不就是村庄开放的花？

继续走进村庄，努力地在村庄里寻找一些记忆深处的年味。

记得小时候冬天比现在要冷得多了，冰冻上都能走人。那时候小孩皮实，像野草。那时也没有留守一说。冬至过后基本上就没什么农活了，村子里也就开始热闹起来。大人们忙着炒米熬糖，磨豆浆打豆腐等迎接新年，小孩则聚在一起做着种种能起暖的游戏。想着想着，所有这些都一股脑儿地带着粗糙而又拙朴的香味在我的脑海里翻腾。

只是现在，村子里已很少有人做这些了，记忆中那些炒年货的香味已难得一闻。所有的街上都有卖的。可是许多事情的美好却总是在经历和过程中才能更好地体现。

唯有墙上晒的腊货，比记忆中更甚了。小时候，虽然村里每年都少不了有几家杀年猪的，可也少见有谁家腌肉。即便是杀了年猪，家里面也只会是留下猪头、猪脚和一些猪下水，好多地方还等着猪肉换钱呢！你看，现在这些腊货都挂满了山墙。我知道其实老人是吃不了多少这些东西的，而他们总是每年都腌得很多。他们是想给孩子们过完年带出去的。这些老人不正像这冬日的暖阳，即便不够炽热却一样发挥余热，温暖着家人。我想村庄有着这群老人的坚守，也一定不会寂寞的。

看着山墙上挂着如网的腊货，我怎么就感觉村庄仿佛是一方水塘。村里那些外出讨生活的老乡不正是这口塘里的游鱼？过年了，留守的老人无奈地撒开网，等着家塘里鱼的回游。

过了腊八就是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想想应该有人回来了呀！可是村子里却仍然没有热闹起来，许是再过几天就好了。沉寂了一年的村庄也该热闹热闹了。

头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一下现在一下过去，不知不觉就已走到了村子的尽头。站在村头的大堤上回望冬日笼罩下的村庄，一颗颗光秃秃的老树兀自挺立着，犹如一双双大手，经意和不经意间就拨动着这些游子的心弦，弹奏出心中久远的眷恋，把飘荡在心底的牵挂，放在怀念的日子里，漫过岁月的沟壑，流淌出这静好的岁月。唯有老树顶上裸露的鸟窝，一任风来风往，似乎是在召唤着鸟儿地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