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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渔河·清涟阁】浦站先散文||匍匐在那片黄土地

匍匐在那片黄土地

文/浦站先

我们村有一片土地,是最为集中的,就像兄弟姊妹一样聚在一起。坎上是大哥的,坎下是二哥的,远一点是三哥的,再远一点是小弟的……一直连成一片,连成了村庄的希望。

那片土地黄得有些出奇,与我们常见的不太一样,染在衣服上就像是染料一般,它又像极了“黄金”沙漠,细细的,柔柔的沙砾,不同于沙漠的是那片土地生机勃勃,且能与其他土地一样保持潮湿。

我喜欢去那片黄土地,喜欢骑着我家那花白马儿去,让黄土把自己变成黄泥人。

布谷鸟在寂静的山林里歌唱,杜鹃花也在寂静的山林里“歌唱”,人们也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我们村的生活方式,我们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当八九点的钟太阳刚照到村子时,也就是我们吃饭的时候,吃完饭装上水,或装些干粮,或装些土豆,那时候没有禁火令,可以生火。上了山,进了地,便是一天的劳动,晚上七八点钟吃晚饭,一天两顿一直如此。

我骑着花马,赶着黄牛,父亲背着犁头,我们向那一片能长出“金子”的地方走去。哦,对了,我们叫它:小平地。可能是因为它是众多山地比较成片的平地,故而这么叫着。

到了属于我家的那块地,看着诱人,像是里面埋葬着祖辈留下的宝藏,父亲在小心翼翼地挖掘。父亲将犁头放到地边,插进泥土。我把花马拴在有草的地方,然后将一根长长的藤条,落到老黄牛的背上,它惊了一下,可能皮厚,或我的力气太小,没有感觉。我再使劲一抽,它出着大气似乎有些恨意,但依旧奔向父亲的方向,这时它比我还要明白,得干活了,这是它的工作,早些干完就能早些放松。

父亲打小就是庄稼汉,对于套牛,犁地那是再娴熟不过了。架好牛以后,父亲让我牵着老牛把第一环走出来,因为第一环在茫茫大地没有任何印记,老黄牛也就没有了方向。第一环走完了,它就能“老牛识途”了,一环又一环在父亲那悠扬的“着…着…着,咯咯咯……”的驾驭声中呈现,翻出来的黄泥土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亮光。父亲看着老黄牛上道了便吩咐我玩一会儿要记得给马换个有草的位置,我记下了,这是我的工作。

我撒腿跑向其他孩子所在的乐园,其实也就是几个兄弟姐妹。乐园,在那片土地上有三处,一处是地里,一处是野生桃林,一处是几棵大核桃树。我们在桃树和核桃树上把自己玩成了猴,无论粗枝还是细枝都能够来去自如,因为我们都是骨瘦如柴那般身形。桃子熟了,我们乐不思蜀,品尝着野生桃的香甜。核桃熟了,我们的手被弄得漆黑,嘴弄得漆黑,桃仁儿都下了肚。我们还在树下做家家,用黄泥修房子,用黄泥坐灶台,总之把黄泥拿来做成各种有趣的物品。到了午后,几个小孩就把各家带的土豆或什么的聚在一起,捡来柴禾烧,其中一家的大人负责烧。烧熟以后,不论远近,各自扯着嗓子喊各自的父母来吃晌午。

父亲把犁头深深地插在土里,然后端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包谷或草料放在牛的前面,它吃了起来。我们也开始吃了起来。我喜欢边吃边看老黄牛吃东西,总觉得它有好多的心事,和我一样多。它的眼神那么深邃,映进了高山,蓝天,黄土,森林……先是大口大口地将食物吞进肚子,我一直没想明白它的肚子看似那么小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更不明白它为什么能把细料和粗料分开。吞下去以后,才又站着慢慢悠悠地回嚼起来。它先从肚子里回一口食物到嘴里,若认真观察会发现很是奇妙,它吞下一口后提一口气“咕噜”一下,一坨食物就顺着食道爬了上来,跟我们装香肠那个差不多往前推送到嘴里。食物到了嘴里,它开始咀嚼,不温不火。

吃过晌午,水壶里的水已差不多见底了。大人们又各自回到地里去劳动,我们小孩子便去取山泉水。

泉眼也在这片黄土地上,离我们种的地不足一公里。我们一个提着一只水壶,像野兽一般从树林里往下冲。还别说,多次把野兔从草丛里吓得魂不守舍。它们可能把我们当成了更大更可怕的野兽。我们蹦跳着,打闹着,没有一丝的烦忧,这也许就是最美的童年。

取山泉水的地方泉眼只有手指头那么大个,但四季都不会断水。泉眼外是我们抠出来的如洗脸盆那么大的小水塘,再下面是得了这泉水馈赠的湿地。那里没有鱼,没有虾,唯独有的就是小螃蟹。

取水很慢,取完一壶要等上一会儿。我们就在湿地里玩水,找螃蟹。这里的螃蟹可不好找,四下都是石头缝,有时候看见一个洞,使出浑身解数把石头弄开,没准也是一场空。若是抓到一只螃蟹几个孩子会高兴半天,这就是童年最简单的快乐。每次螃蟹没抓到几只,但乐趣满满,提着水壶回到了各自的地里,大人们抬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个够。直到再次水壶见底,一天的劳作也就结束了。

夕阳打在那片黄土地上,金黄金黄的,大人们露着满意的笑容。大人们卸下一天的疲惫,赶着老黄牛,消失在暮色里。我也骑着陪伴我整个童年的花马消失在暮色里,再没像父亲一样把犁头深深插在那片黄土地里。

无论春夏秋冬,那片黄土地永不改色。

小平地,是父辈生活的希望,是抚育我们的“良田”。父亲和他的兄弟姐妹,用青春浇灌着那片黄土地,他们和它有着很深的情感,是我不懂的。他们把年华铺在了那山里,他们在那黄土地里匍匐前进。

作者简介:浦站先,80后生产工,现为成都市龙泉驿区作协会员,有作品在《中国工人》、《凉山日报》、《华西都市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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