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声机】合肥.宋业国||闲话自行车

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颍谁雌雄（宋.苏轼）

【2020第16期  总第16期】

闲话自行车

文/宋业国

自行车，合肥人从前叫它“钢自车”，也有叫“钢朗车”的。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自行车作为人们的代步工具，很奢侈，相当于现在一辆价格不菲的小轿车。那时城里工人的月工资大都在三十来块钱。一辆上海产“永久”牌要卖120元。光有钱还不行，还要有票。计划经济时期，城里人吃的除了冰棒不要票外，其他都要票。除了那些五花八门的商品票以外，还有一种按月发给正式职工的“工业券”，一个月一张，主要用来买那些大件商品，如手表、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等等，一辆自行车就要10张工业券。

斯时有自行车的人视车如命，等于是请了一尊菩萨进家了。除了上下班平常都是放在家里“供”着，弄一块大花布罩着。始终遵循“路况差不骑、下雨天不骑、载人不骑”的“三不骑”原则，下雨下雪天车子不出门，宁愿自己受雨淋，也不能让宝贝车子淋雨。碰到泥泞小路，一定是把自行车扛着，平常是人享车福，现在是车享人福。除非遇到自己亲人，其他人一律不带。每天一小擦，逢到休息天来个大擦，始终保持车身铮亮一尘不染。如果碰到哪个人要向他借自行车骑一下，那就困难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让他老婆陪你看一场电影都比借他自行车好讲，那时有句话叫“车与老婆概不借人”。碰到实在磨不开面子的勉强借给你，车子出门心就开始拎着，什么时候车子还回来什么时候心才放下来。

那时候，哪个小伙子要是手腕上戴一块上海牌17钻全钢防震手表，再骑着一辆上海“永久”牌或是“凤凰”牌自行车，走在大街上真是威风八面拽得不得了。我有个大师兄家境殷实，长相困难，家里人为了给他找个对象，烦神不少。自打买了一辆自行车，一到星期天他就穿得周周正正，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那架势和现今开着“奔驰”跑车在大街上兜风差不多，回到家衣裳一抖眼珠子往下直掉。

不知哪一天开始，在上班的路上，大师兄自行车后面就坐了一个漂亮小妹妹，那小妹妹面朝左，正襟拘谨地横坐在后衣包架上，两只手一左一右，紧紧抓着衣包架。不过时日，大师兄车后面的小妹妹就把头靠在大师兄的后背上，两只手横箍在大师兄的腰上。再看大师兄那脸，堆满了得意……没过多少天我们收到了大师兄请喝喜酒的帖子，新娘就是坐在他自行车后面的那位小妹妹。

我是1970年参加工作的，上班三年后才拿二十六快五毛一个月。我家到厂不通公交车，上下班全靠“11号小包车”（两条腿步行），非常想买一部自行车。在未婚妻的资助下，凑齐了120块钱后（她那时在做临时工，拿钱比我多），又求爹爹拜奶奶，东借一张西要一张，攒了10张工业券，买了一辆自行车。车子一到家，全村的小青年都跑到我家，这个摸摸车头说真亮，那个捏捏铃铛说真响，就像娶个新媳妇一样。一开始那辆自行车是我的上下班代步工具，节假日走亲访友骑车带着爱人一起走，爱人坐在车后，用纤手轻轻地揽着我的腰，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至今难忘。后来有了女儿，出门走亲戚我骑车，爱人抱着女儿坐后面，一家三口一起走。再后来儿子出世了，我就自制了一个小座椅，架在自行车前部的横樑上，我骑车，女儿坐前面那个小座椅上，爱人抱着儿子坐在后面，一家四口同坐一辆自行车，真能赶上现在的商务车了。

那时马路上不像现在有这么多汽车和行人，加上我骑车的技术还不错，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特别是到城里做客，路过三里街那道下坡，从铜陵路开始，一路下坡到明光路，全程不用踩，只要把稳龙头就行了，越滑越快，公交车都没我们快。一路上洒下的是威风和刺激，路旁边看得人都为我们捏把汗，我却感到非常的兴奋和骄傲。现在想想都后怕，那时还没有什么保险一说，小小自行车上是一家人的性命，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就不得了了。

现在年纪大了，早已不骑自行车了。如今除了那些“共享单车”解决人们从家到公交车站那段路程外，自行车早已出了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更快捷的交通工具，电瓶车、摩托车、小轿车比比皆是，一出门就看到哪条路上都挤满小轿车，碰到堵车时还不如人走的快。

听说汽车的尾气还污染空气时，我就想起我们那个时代骑自行车出游的那种感觉、那份情趣，那种“低碳生活”的情景，至今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

END

作者简介：宋业国，安徽合肥市人。年过古稀。安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散文家协会会员、省、市民俗学会会员、理事。合肥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平素喜爱写作，时有文字见诸报端，著有《巷民碎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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