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杨卓如‖回想儿时的森林

 编辑：周琛琛     审核：肖龙                                          总第298期

回想儿时的森林

文/杨卓如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故乡漕涧莽莽苍苍的群山，都是被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所覆盖着的。森林是我们这一代生活于上个世纪五十年的农村孩子几乎每一个周末或者假日都必然涉足的地方——或者砍柴禾，或者找野菜，或者采蘑菇，或者打猪草，或者拉竹子……

基于我从小对的故乡山水的认知，我知道，不是成片的树木都可以叫做森林的。森林是一个完整的生态体系。倘若只有树木，没有更丰富的植被，没有鸟类、昆虫甚至溪谷、河流，那只能叫树林。 

我自幼生长在滇西横断山脉的森林覆盖的茫茫林海，见识过真正的天然林，真正的原始森林。那种浩瀚、幽深，那种遮天蔽日、无边无际，那种野兽出没、飞禽翱翔、万物争荣，每每想来，都令我神往。

在分水岭、在志奔山、在漕涧梁子，依照海拔的高差，由高到低分布着实心竹林、苦竹林、针叶林、阔叶林、灌木林。高大的乔木粗壮挺拔，有的一抱多粗，有的几抱粗，而在志奔山人们见过一棵铁杉树，后来，专家们考察了这棵古树，据《云南名木古树》记载，这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最粗壮的云南铁杉，树龄超过1100年，树高34米，树干胸径3.93米，需要11个人才能合抱　，称为“云南铁杉王”。

（ 在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代表性古树拍摄发布会上，完整展示了这株树龄超过1100年的“云南铁杉王”的树身生态信息）

在密不透风的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中，云南松、华山松、云杉、铁杉、红豆杉、榧树、香樟、青冈栎、麻栎、枫树、滇白杨……一棵棵高大的乔木昂然挺拔，直插云天。在这一片片林海中生长的花木也是那样的高大繁荣，红花木莲、西康玉兰、锡金海棠，还有高山杜鹃、云南山茶、马缨花，都在高高的树冠上姹紫嫣红地绽放着各自的美丽。乔木壮硕的树冠并不能遮住全部阳光，透过树干枝叶的空隙，阳光斑斑点点、块块片片洒落下来。这些散碎的光照，打在灌木和草本植物身上，让它们同样葳蕤。

低矮的灌木、地面的苔藓亦是林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或蓄存着水分，为森林生态奉献绵薄之力。在灌木林中，生长着水红木、野蔷薇、牛奶子、箭竹、大叶杜鹃、木橿子、乌饭、叶上果、鸡爪黄连等。

傍树攀爬的野藤，堆堆簇簇的荆榛，多种多样的草药——细辛、地苓、龙胆草等，藏宝于林。一场雨过后，地面上会悄然拱出色彩各异的菌类，释放的气味，对以此为食的虫子构成不可抵御的诱惑。

在那时故乡漕涧的莽莽森林里，动物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从虎豹到兔鼠，形成一条完整的生态食物链，遵循着自然的法则生存。金丝猴、猕猴、大竹鼠、小熊猫、大灵猫、香狸、水獭、麂子、狐狸、虎、豹、狼、猞猁、野猪、穿山甲、岩羊、水鹿、山驴……按照各自的生活习性，徜徉于山岗上、山溪旁、密林中，出没无常，又常常与人类不期而遇地邂逅，给人以意外的惊喜或者惶恐。

鸟儿是自由的。它们在树上筑巢，在林叶间觅食，在枝头梳理羽毛或争鸣宛转，用好听的叫声把一缕缕阳光唤进森林。据调查，故乡漕涧的鸟类达100多种，最常见的生活在森林中的有苍鹰、鹧鸪、山斑鸠、山雀、山喜鹊、竹鸡、鸱鸮、夜莺、翠鸟、啄木鸟、太阳鸟、乌鸦、布谷鸟……在林间最惹人喜爱的是故乡人称作山鸡、康鸡的鸟类，那些红腹角雉、血雉、红腹锦鸡、白腹锦鸡、白鹇、长尾雉，它们都有着长长的尾巴，彩色的羽毛，优雅的体态，翱翔于山际林间，翩翩然，美丽而高雅。

发源于分水岭的空讲河，发源于漕涧梁子的涧水，都得益于森林的涵养，水质清冽，滋养着众多的生灵。无论是河里的，还是山溪中的鱼，在如此清澈的水流中，都是怡然的。它们只管无忧无虑地在透明的水中漫游，快乐地抢食，悠闲地观赏两岸树的倒影和落进水里的蓝天白云。这里的蛇、松鼠、林蛙，甚至连地下的蚯蚓都是自在的，宛如一个童话世界。

森林是一个巨大的药材宝库。乡亲们说，在树林里，一脚踩下去，就会踩着三棵药草。在漕涧的森林里，你可以采到茯苓、猪苓、灵芝菌、贯众、石苇、柏子仁、厚朴、黄连、五味子、山胡椒、赤芍、草乌、木通、雪上一支蒿、铁罗汉、虎掌草、淫羊藿、细辛、牛夕、苦楝子、何首乌、刺五加、独活、野当归、柴胡、黄芩、连翘等野生药材，不下数百种。

漕涧的森林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山茅野菜，被誉为山珍。刺桐菜、树头菜、牛尾巴菜、野蒜菜、挑水勾勾菜、石花菜、麦兰菜、蕨菜、野芹菜、山韭菜等都负有盛名，清香可口，味道鲜美。鲜美的食物还有各种野生菌，也是森林给与人们的馈赠。故乡漕涧的野生食用菌珍贵的有松茸、金耳、羊肚菌、鸡枞、虫草、灵芝菌等；经常食用的有香菇、木耳、奶浆菌（松乳菇）、青头菌、干巴菌、牛肝菌、鸡油菌等40多种。森林里还有众多的野果，或甜或酸，或红或绿，都给人以口福之享。棠梨、山楂、山梅、羊奶果、山葡萄、红苣苣、山栗子、猕猴桃、野柿子、野茶果，都是。

故乡的森林中，一年四季都有独特的气息。春天，万物复苏，山峦苍翠欲滴，无边林涛随风荡漾着新枝吐翠的馥郁馨香；夏天，雨林间雾气氤氲，山岚出岫，裹挟的是野花的醉人芬芳；秋天，秋风萧瑟，层林尽染，森林里到处弥漫着的是野果熟透后甜滋滋的味道；冬天，雪花飘飘，天地澄澈，森林的新鲜空气分外清爽沁人心脾。我觉得，森林蕴含着大自然最美丽、值得珍惜的部分。对森林的保护，即是对大自然的尊重和敬畏。

我祈祷：愿故乡的森林再现往日的生机。

作者简介：杨卓如，白族，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诗词学会会员、云南省楹联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发表散文、诗歌作品数百篇（首）。散文集《故乡情思》一书由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史论集《五云史探》一书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