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谈谈
编辑｜都欣
《无问西东》这部电影好多年前就听说了，本来是清华大学百年校庆时的献礼片，但后来却不知道因何原因耽搁了下来，一拖就是7年。最近终于上映。
光是这个片名《无问西东》就让人云里雾里的，额，这到底几个意思？我学问浅，仅靠电影海报上有这四个字和梳两个小辫的章子怡，还真猜不出个什么剧情，脑海里还是章子怡过去的电影里穿着大棉袄在山坡上跑的情景。
然而，我对导演，同时也是这部电影的编剧李芳芳，是有好感的。七、八年前，一场拔牙的戏，拔掉爱情的牙齿拔得满屏幕的血，她可能是第一个几乎全片用满屏红色来进行“黑场”转接的女导演。她的这部《80后》，比那一轮青春片大潮《致青春》、《失恋33天》、《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七月与安生》、《后会无期》、《同桌的你》、《匆匆那年》等都要早，探索性更强。她没有站在潮头，而是在后浪来临之前早早上岸了。
在《无问西东》第一段落，现代的北京。张震饰演的在广告公司工作的张果果在准备一次品牌奶粉客户提案的过程中，悄然陷入了公司高层的人事斗争的漩涡。抱歉，前几分钟的剧情，曾深度让我怀疑自己走错影厅了。这是一场勾心斗角的商战和职场剧吗？
导演李芳芳大方地给予张震（张果果）充裕的时间去汇报一个激进的提案，即：奶粉广告宣传不首先强调安全性。作为失败的代价，张震（张果果）离职，当他要挖走自己的前任女下属，女下属问他上次提报是不是故意为之，因为他跳到了竞争对手公司获得了更高的职位。
剧情在这里戛然而止，转到叙述“北京 1962”。“一秒回到文革前”的设定，让拥有十年看片经验的我此时也有点找不到北了。此时，戴着清华大学校徽的黄晓明登场了。
“北京1962”。这一段落由章子怡（王敏佳）与黄晓明（陈鹏）主演，讲述了一段三个小学同学之间的感情波折和命运跌宕。原本是一段清纯真挚的三角恋，随后引入了核心转折事件，用革命的话语为中学班主任的“家暴”打抱不平，以及“反右”，“支边”，“攻克核武器”的历史背景。在不长的篇幅里面，三人的小命运的纠葛被时代冲散，人物心理的转变因此也真实可信。
“昆明 1938”。王力宏（沈光耀）的出场非常有戏剧性，他像明星一样耀眼，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明星，俊秀的脸庞、挺拔的身躯，浑身洋溢着儒雅的风度，拿着一本进口的速写本；关键还懂修汽车！在接下来的剧情里，你会看到，他还会武术，还会抓蛇，他还是一个名门之后（说富二代真心觉得俗了）。他就是一个如此完美的人！一个值得赞叹的生命！任何人都会觉得，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如此青春年华付诸于战争何尝不让人惋惜。
沈光耀的妈妈（米雪饰）说得好，追名逐利的事情祖上已经做过了，我们之所以同意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是认为学万卷书行万里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经历，以后生儿育女不是为我们传宗接代而是你要体会为人父母的快乐。为人一世，这不正是最有价值的活法吗？不正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吗？如果《芳华》将人的价值从集体中挣扎着拉回到个体，那么，沈光耀的妈妈（米雪饰）这段话正是重塑了个体生命的基本且永恒的价值。
正是这段话，让原本获得飞行员报名资格的王力宏（沈光耀）承诺不去当兵。或许他作为一名西南联大的学生，战争还未能对他有切肤之痛，当空袭警报拉响时，他仍然笃定地去厨房煮上一瓷缸糖水。但在经历一次空袭之后，目睹朝昔相伴的孩子身亡，目睹陈楚生（吴岭澜）带着一笼鸽子逃亡，（同样都是对于小生命的怜惜），他毅然选择空军报国。只有经过肯定个体生命的价值，深入思考之后的抉择，其国家存亡、民族大义，主旋律的价值观和信仰，才不会是空洞的，令人怀疑的，违反普世价值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无问西东》可能要比《芳华》做得更好。沈母（米雪）翻开儿子的遗物——那一本素描本，当看到三个豆蔻年华的女大学生的背影，观众心中难以不泛起对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生命消逝的无比心痛。
此时的陈楚生（吴岭澜）已经从一名清华大学的学生成长为一名西南联大的教师，王力宏（沈光耀）的精神引路人之一。他在“北平1923”这个段落里，经历了青春时期对人生的迷惘和苦苦思索，终在梅贻琦（祖峰）以及泰戈尔等一众大师的点拨之下走出精神的困顿。虽然这里不乏对清华大学校史光辉时刻的一丝炫耀（当然攻克核武器也算是），但到这里追根溯源，也终究道出了大学之所谓。
陈楚生（吴岭澜）说，这个世界不缺完美的人，缺的是真实。
王力宏（沈光耀）说，这个世界不缺完美的人，缺的是真实，缺的是从内心发出的真诚，正义，无畏和同情。
当王力宏（沈光耀）驾驶飞机给难民儿童空投食物的时候，我被“晃晃”深深打动了。不知道历史上是否过这样的细节，如果是编剧、导演的创作，那算得上是神来一笔。
从“北京 现代”到“北京 1962”、“昆明 1938”、“北平 1923”；几个故事时空由近及远，一一铺陈，像是把藏宝箱里蒙尘的珍珠一一取出，按序排列，继而再用一根珠线进行彼此的串联。影片中后半段，人物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通过细节一一展开，吴岭澜影响了沈光耀，沈光耀空投食物让孤儿陈鹏得以幸存，陈鹏的一句“逝者已矣，对生者好一点”拯救了张果果的父母，张果果是资助挽救了四胞胎的生命。影片想表达的正是人与人之间精神的传递，清华的精神通过一代又一代的清华学子得以薪火相传下去。
不得不说，张震（张果果）的现代部分相比之下确实有点“膈应”，这种感受可能来自于缺少一定的时代距离感，因为每一个观众都可能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去衡量这一段戏的真实性。当韩童生饰演的高管讲述自己救助孩童的亲身经历时，我们觉得电影的现实性是够的，而当影片结尾，四胞胎的亲属多次联系要求亲见张震（张果果）原来只为四支胎毛笔时，我们又觉得被人喂了一大口鸡汤。这可能是电影的问题，也可能是我们自己活得不够勇敢，不够真实。
看完全片，我觉得影片的结构和多线索叙事并不复杂，至少比影迷推崇的克里斯托弗·诺兰的结构简单，如果观众觉得乱，那可能是太欠缺对历史的了解，或者观影的时候忽略了太多的细节。纵观全片时空结构分布，给人音乐创作手法中分声部、和声、复调的联想，有一种自然的韵律流动，渐渐合流走向情绪高潮。
导演的声画蒙太奇运用的十分出色，有效地带动了节奏和氛围，有两个场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一，章子怡（王敏佳）被当众批判群殴，黄晓明（陈鹏）匆忙赶来的路上，而另外一位正在做“支边”前的光荣报告，三人三条线交叉剪辑，条理清晰。其二，西南联大的校舍里的一场戏，由于经费短缺校舍屋顶仅仅铺了毛毡（连茅草都不够），雨越下越大，雨声也越来越大，毛毡越来越顶不住暴雨，校舍内老师和学生还在坚持上课，雨漏得越来越厉害，甚至淋湿了教授的衣衫，学生也越来越听不见老师的讲话，镜头就在室外和室内不断交替，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紧密，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直到王力宏（沈光耀）猛然推开窗户，河边的渔夫收网捕到了一条大鱼。特别是第二个场景，近乎完美的传递了“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最后，不可否认这部影片是献给清华的一首抒情赞歌，表达了清华是立国立民，国之重器。当片尾致敬一位位大师的时候，不禁让人深深缅怀，特别是西南联大时期，那个充满了理想的盛情年代。清华校歌里的最后一句，“立德立言，无问西东。”找不到北没有关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寻求合作或加入影视产业观察讨论群，
请扫描下方小编二维码：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