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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胜!东胜!

词曲:喇嘛哥

演唱:斯琴巴图

因为乡愁,人类总有一个角落是留给故乡的,这个角落连爱情也无法将它取代。

                                                       ——题记

东胜不是我的原乡,但我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故乡般的挂念,我曾经赞美过它的荣光,也曾经诟病过它的浮华。

在东胜之外,我是放大的故乡,和误解它的人据理力争;在东胜之内,我又是缩小的乡愁,挑剔它的所有不堪和凌乱,大概这就是对东胜最复杂的情感。因为,这座让我念念不忘的城市,它忠实的记录着我人到中年以来最暗淡和最明艳的时光。它的某一条街道,某一个夜晚刻骨铭心的存着我这十二年来的激情、梦想、委屈和妥协,还有那些遇见和错过。让我能在无数次爬起和跌落中看见了自己,我敢肯定,这十二年的经历将是我剩下的人生所有的基调和色彩。

2005年,我从当时的国家级贫困旗杭锦旗因工作关系调到了东胜。

在这之前,我用8年的时间变成了貌似看透人情世故的老油条,用三年的时间把一头浓密的黑发沙化成一个憔悴的小老头,甚至用半年的时间顺利的成为一个逃亡路上的穷鬼。即使这样,我也固执的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和我一样,独居在一个小镇,和三五老友打打嘴仗,给渐渐开始挑剔的老婆吹吹年轻时候的牛逼,遥想儿子长大后能完成我的夙愿中安然而冗长活在自己的世界。而这一切都让8月份的那次工作变动而打乱和重新排列组合。就是东胜让我发现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活着的样式,尽管那时候的东胜还是一条街,一座楼,一个公园,一只猴的格局。但是我隐约感觉到作为鄂尔多斯市府所在地的东胜,它正在从某种说不上来的蠢蠢欲动和抑制不住的的蓬勃中拉开帷幕。

至今还记得,当我带着没有洗净泥腿的牧民之子的气息,带着农历记事的习惯把户口终于落在了东胜的那刻开始,我听见接待我的事务主任轻描淡写的说:吃在后灶,但住自行解决!我于是骑着自行车,在东胜大街上狂奔了一个下午,终于和我最后一个没有成家的同学达成了协议:我负责传授他与女人相处的秘诀,他负责普及我在这座城市生存的规则,借宿在他的集体宿舍里。这中间最离奇的经历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一个黑人,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然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的宿舍门前,我在惊秫中打电话告诉我同学:白衬衫翻阳(复活)的消息,我同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我:这就是城市和乡村的区别,自此我才知道,有一种叫外教的生物让这座城市有点与众不同。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首先是我上班的地方,在东胜有名的二轻巷子的旁边,二轻巷子的洗头房琳琅满目,那些立在门口的女人们,比狗鼻子还灵,一眼就看出我们这些满身村味的人没什么油水。因为有几次和几个同事吃早点路过的时候,她们总是绕过我热情的邀请同事们进去洗洗头,而视我为空气,后来我的小同事婉转的告诉我:你太村啦。

最为奢侈的是,我居然拥有了自己的专用电脑,上网再也不用拨号申请,无端的被那种仿佛从美国传过来的电流声而焦虑等待的心情而打乱。我把这个惊喜的消息,专门打电话告诉我那些还在乡镇里等着排队上网的同事们,甚至差点用普通话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们,我们是人手一台电脑,幸亏我这普通话晚期癌患者力不从心才勉强装逼未遂,不然现在一定会坊间流传着关于我最没见过世面的段子啦。

至于在同事中,传说新来的我,带着一八八五年的包浆,成为史上最老的秘书的笑话,已经随着我用二指禅打字成功的晋级成单位的奇观,络绎不绝的有人围观之外,我更关注的是,单位的人从上至下怎么就人人都拥有房产,不愁吃穿呢?

我把这个悬案带回到宿舍和我即将成家的同学咨询,想不到我的同学轻描淡写的说:东胜即将腾飞!

果然接下来,我同学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居然把好不容易抓借来的婚房:卖!掉!了!

并且他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他觉得东胜会重新洗牌,要么穷死,要么富死!当然,他看我一脸懵逼,又无比怜悯的告诉我:胆大日虎逼,胆小连猫逼也日不上!

我带着同学的教导回去和老婆商量日虎逼的事情,想不到我老婆斩钉截铁的告诉我:如果没房,有她没我!并实时的给我讲述美国老太太提前透资的理念。那年冬天,我们贷了十万买房的时候,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同学,在荒郊野外预定了一百套图纸上的房屋,第二年春天就成了千万富翁!

记忆犹新的是我和领导出了两趟门,一是去一个叫哈巴格西的小村下乡,我听见一群领导站在尘土飞扬的沙巴鲁尔里指着面前的沙蒿林说,这是市政府,这是景观湖,这是乌仁都西路,我那时候感觉他们一定是在讲天书,想不到三年后,就成了现在的康巴什。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有个领导模样的人突然在人群中问,谁知道哈巴克西是什么意思,我怯怯的回答,好像是哈师傅的意思,他们就笑着说,好名字!我领导好像首次表扬了我,在这之前,我总觉得我是不是有点辜负了领导的期待,来东胜半年多,除了四处打听买房,好像没有发挥什么作用,那次表扬多少让我心里有点安宁,所以记忆尤甚;二是我来东胜没几天,就去了一趟呼市,那时候去呼市简直就感觉像出国似的,原来说好让我跟随撰写一个文件,也因会议取消,而完全成了一个闲人。我领导的司机是个热心的人,他神秘的要请我吃饭,后来我们七拐八绕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饭馆,要了两碗粉丝状的东西,等我吃完后,他告诉我,这叫鱼翅!接下来的一下午,我开始流鼻血,并伴随着下身肿胀,那时候好像刚刚入秋,天还不冷,我穿着单薄的裤子,恰逢领导指示快速到会场,我那时候二十大几岁,血气方刚,为了避免画面太污,居然手插在裤兜里,握着昂扬斗志的老二穿梭在会场上,现在想来要多猥亵有多猥亵!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东胜,何尝不是吃多了鱼翅的老二,意气奋发,昂扬斗志。那种虚假的雄壮,现在想来都觉得十分滑稽。上了万的钱数都是以十个、一百个、一千个来相互称呼,张三见到李四,他们借钱都是轻描淡写的说,老兄,我明天要用一百个,你那有没?马上这边就拿起电话就落实:给谁谁拿上一百个。我们不知情的以为,他们之间的往来可能是三块五块的数字。

我亲眼见证,我的一些同学,从一个拨明煤的穷小子,前几天还好奇的问我:哥,你坐过飞机没?后几天就气宇轩昂的告诉我:他正在北大总裁班读研究生的了。前几天还是羊绒衫厂的挡车女工,后几天就开着路虎以马总李总闪亮登场了。他们一般都是住在宾馆,特别在同学熟人面前,心事重重的握着三部手机,络绎不绝的谈着三百个一千个的大生意至于那些打飞的去北京烫头发,组团在港口接豪车的事情太平常不过了。

最有意思的是那年有个广告特别火,满大街飘荡着一口伊盟土话:今年冬天不穿雕,要穿就穿瑞华图。老实说,这广告太魔性了,我只要看见穿雕的女人,就会想起那一口地道的广告词,果然一问,不是拆迁户,就是坐地户!后来也是魔性,在我的脑海里,看见穿雕的女人,总会联想到拆迁和暴富,甩都甩不掉!

我那时候喜欢旅行,有个富人跟我们同行了一次,哭天喊地的骂我们是一群没有档次的人,义愤填膺的责问我:能不能有更好的消费,我一时语塞,他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没有格局!活该你穷!

隔日,从首都北京发来贺电,真正的档次向他们学习,他们6个人,7天,才花了16万,可是玩好啦。在我的追问中,他才愉快的告诉我:他们一群人包了一个豪华酒店,喝酒,打麻将,陪他们的都是三线明星!再后来一问,都是从天上人间调过来的!那时候,我发现,东胜的确是十八线小城,熟人太多,说起某一人,会让一大片老梗穿帮,小城市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熟人太多,吹牛逼的时候容易被捅破!

那时候的东胜,老实说,都是自带光芒和流量,走哪里,都会招来一片艳羡的目光,有两个最大的改变就是:一是兄弟盟市的集会,曾经那个穷腥气的伊盟,一举排在呼市包头之后,那种很财大气粗,说话都多占三分空间的样子特别有分量和权威;二是曾经讳疾忌医的伊盟老乡,突然扔掉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用地道的土话告诉你,他也是伊盟人!

有钱的东胜人,特别舍得花钱,四川地震,他们捐得最多,成龙的义拍,一件T恤卖了一百五十万;有钱的东胜,也特别支持文化事业,那年举办的演唱会比社区的活动都多,我在那年,就在东胜见过7次宋某某!

好在这座城市,也在拉大、补欠的思路中,不断翻新,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楼房都像未来的及撕去标签的新衣裳,崭新崭新的晃人的眼睛,不夸张的说,你若在外地逗留超过三个月以上,回来后就得借助导航才能找到自己家门。

有人说,城市像一树年轮,它是需要时间和历史增加它的内涵和厚度,而东胜就像一张两面都有画的纸,虽然看得东西很多,但总觉得差一点质感和从容。那年,有两个口号特别深刻,一是财政收入超过香港,二是建设档次追赶迪拜!老实说,香港和迪拜我都没去过,但是回来的人摇着头说:走得快了容易扯着蛋!

果然,2010年,东胜开始扯着蛋啦!

创城那年的冬天,有个朋友秘而不宣的提醒我:有放出去的款,赶快收回来吧,听说石小红进去了,苏叶女也不远了。我当然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穷鬼,东胜挣钱的这些钱,我也没闲着,饱饱的灌了一肚子好烧酒,每天都是在运筹帷幄中喝的死逼败兴,我见过,最大的一笔钱八万块钱,差点让我们这些穷人炸富的人找不到北,我和老婆一晚上数了八遍,最后决定先饱饱的旅行一趟,结果半年不到,八万花的精光,又变成了一穷二白的白日梦专家。从此我在熟人那里成了:有了一顿,没了不动的典型代表!

所以听到朋友的那个消息,我马上给我三姐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赶快把卖地的那几万块钱要回来,并千叮嘱万嘱咐:你这钱,和别人的不一样,你那是血汗钱!我三姐还一百个不乐意的告诉我:天塌下来压大个呀!好在她惧怕我在家族里的权威,不情愿的要了回来。结果,没几日,就听说苏叶女进去了,白浩也进去了,整个城市就像炸了锅,人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要回来了吗?

一夜间,街上穿瑞华图的女人少了,豪车也少了,倒是那些曾经穿着小棉袄的宠物狗满大街都是,有人说,老板们成群结队的跑路了,还有抗不过债务跳楼的。我有个同学辛辛苦苦攒下的70万放给一个拍着胸脯的朋友,结果,三四年一毛钱的利息都没舍得花,连老板的人毛都找不到了!一开始听到跳楼的,也会心惊肉跳,到后来,打非办都懒得去了,他们抚平内心的伤痕唯一的办法就是:都一样样的遭遇!

有一次,我碰到,给我透露消息的那个朋友,我说,你才有先见之明,幸亏你那消息。谁知道他苦逼着打断我的话说:就给你告诉消息的第二天,他又放出去三百万,颗粒无收!

东胜就在这种侥幸和自我安抚中度过了那一年最寒冷的冬天。

也就是那年,东胜在外界就像扫黄抓现的小姐,到处是:你也有今天的刻意和嘲笑!

特别是那年的那场大雨,无疑是给这座虽然张八,但也出手大方的城市,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种幸灾乐祸简直成了白眼狼的节日狂欢!突然从那天意识到,东胜曾经原来是个死善不为人的城市。它让一场雨浇醒了一座城市,一个城市赢得的尊严和荣光,从来都不是出手的阔绰和富足的显摆!而是这座城市的底蕴!

什么是底蕴?对于一座城来说,无非是那一圈圈从岁月中长出来的历史和盘根错节的文化。

是的,东胜是曾经有过得意时的忘乎所以和意气用事,但当一座城有了挫败后的痛定思痛和从头再来的勇气,这座城还有希望,这座城里生活的人们还有明天!当那些过手一个亿的前有钱人,放下身段,又扛起了锅铲重操旧业开起饭店,卖杀猪烩菜的时候开始;从雨后春笋般的涌现出来的文化创意公司和号召健康生活的举动开始,这座城市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点点的复活,一点点的萌动,那些希望的火苗悄然的随着季节的变换,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行走的脚步和淡然的笑容里,也许每一道印记里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但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从一碗面到一次公益讲座,从一首歌到一次互相取暖,从一次承诺到一次兑现,从一个创意到一次引领,浴火重生的东胜正如那个段子一般:中奖500万准备怎么花?先把饥荒还了!那剩下的呢?剩下的想办法慢慢还!这个段子传递出来两个信号:一是债务不少,二是诚信还在!一切渐有可能!

东胜最不缺的是勇气。一座城市,如果有重生的勇气就会有伟大的奇迹诞生,城市需要历史就像成熟需要阅历一样。从崛起到跌落,那些火候未到的经历,都会成为这座城市复活的动力。没有比不放弃更有力量的前行了,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只要早晨醒来依然还是车水马龙,一切都有可能!

2014年开始,东胜就像那个曾经不得要领,用力过猛的模仿时尚和气质的女子,终于发现让它变得优雅和清丽的唯一途径是文化。从打造休闲旅游城市到诗歌之城,它所做的努力,也渐渐让这座曾经从以迪拜为楷模的模仿复制中,找到自己。它就是它,一座叫东胜的城市!

当然在诗歌之城上,我曾经也决策者提过建议,打造诗意之城,远远比诗歌之城更符合东胜的未来。我固执的认为,当一座城市中最平凡的人们都开始向往活得有点诗意,都能从一首歌、一段文字、甚至是一段独处的时光里找到诗意,爱上诗意、创造诗意,这不就是我们渴望的诗和远方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远远比拥有满城的诗人更接近生活的美好。

况且在这座兵荒马乱的城市里,我们都经历了告别与相遇,也见证了孤独和沉默。每一段记忆的追寻,都会触碰到城市的某一处,无论是薄凉之后的倾谈,还是凡尘顿悟后的看穿,都会被一个叫文化的行囊收藏起来,凝结起来。让参与和见证这十二年来的人们牢牢记住每一条街道,用对这座城市的眷念把那些不堪的往事涤荡的烟消云散。然后以一颗柔软的心,期待这座城市的风穿过向晚的街道,经过记忆中的每一个地方,望的见一如既往遥远且苍凉的故乡。

那么,当我们轻喃东胜这个名字的时候,除了唇齿之间满是的温柔,还能有什么情愫描摹我们对一座城市的祝福?况且每一个游子的归来,不就是为了在自己的成长路上埋一滴家乡的眼泪,好让我们的乡愁也能安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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