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山民 |《​丘陵记 (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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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本名洪德胜，70后，安徽省作协会员，出版诗集《丘陵之上》。

丘陵记 (五首)

看着我长大的小村

垄上  塝上  岭岗上

堰上  畈上(上畈  下畈)  大路上

大牌上   小山上  社屋场上

大龙塘   小龙塘  水井和塘沿上

村中央   老祠堂  土地庙上

……

我那小村的地名还有好多好多呢

就像我的小村念着我的乳名

也总是一大摞一大摞的——

大毛家的

那个黑伢

姊妹是老三   额上有个疤子   生在老屋里

由小看着长大的……

从来没有如此陌生

我是说牛

大肚子怀着小牛的牛

弯过角让我骑在背上的牛

累了挨过田坎蹭痒的牛

舍不得犁、耙、耖生锈的牛

“老牛过冬，还不知中不中”的牛

从泥巴老深的咕咚一下

拔出自己的牛

朝着田沟走

回过头

看着一生掰过的田畴

看着长大的小牛

看着我……

我不知道，怎么一下和牛

从来没有如此陌生过

狗摇着尾巴好像我

瓦屋檐下

太阳的影子还在

父亲劈过码过的

枞树柴还在

母亲往竹篙上晒的

平布衣裳还在

屋檐滴水

长大的水凼还在

木漆的大门、窗户还在

迈过瓦屋的石坎还在

照在中堂的亮瓦还在

一个农家的孩子

用黑炭写在堂轩土壁的

“胸怀祖国放眼世界”还在

狗摇着尾巴

现在，却不在了

好像我

远远地望着枞树的村庄

当村庄的小山上

老枞树

背过小枞树的路

小枞树轻轻踩过老枞树的影子

一路牛儿哞哞  炊烟袅娜……

已而

夕阳在山

总有远方远远地望着枞树的村庄

村庄的小山上

老枞树点过小枞树的星光

鸟飞过寂寞的雪地

雪地上的影子

恰似回不去的少年

雪  树  鸟窠

雪的影儿  鼠标一样

摁着  动

不动的凝望

回不去的村庄

炊烟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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