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选粹】袁文章 ▎倾听鸟鸣（组诗）

栾树之恋

隔路相望，不敢借风声倾诉。

百鸟衔着贺词，赶赴一场缠绵的雨，

为牛郎织女加固鹊桥。

情史里没有多余的七夕，

雨后的虹，不过是飞出诗词的幻境。

带发修行的执着，须瘦成刀子，

切割疯长的肢体语言，

让驻留体内的岁月，挺拔得养眼。

一车车舆论跑过来跑过去，碾压春梦，

却无妨根的出轨。虚拟的牵手销骨又销魂，

颤栗的涟漪，从伦理的裂缝中浮出。

乡村的灯光

如家织布一般粗糙，摇曳在多年之前,

母性的光，无数次为我掖好踹蹬黑暗的童年。

母亲灯下纳鞋。瘦小的背影，

被灯光放大为温暖的图腾。

夜色更加细密有致了，

一滴从针脚里漏掉的星星滑进露水，

刚好溅湿夜行者的回眸。

父兄们，唠叨着从灯光边缘散席。

老酒的真香，把土墙上的镰刀，

熏出醉意的光芒。

勾得柿子树也端起一杯月光

为初来乍到的幼蝉压惊。

我曾偷偷抿过一口，感觉腹内有火燃烧，

多年以后，还能咳出灼热的乳名。

菜角

在离天堂最近的高处，她低头看见——

阴影从地沟冒出来，用油腔喊着金黄或焦黑；

几根迷途的白骨，在太阳下舞动鬼火。

再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这变态的人间，正不断向上冒沫。

下油锅的一刹那，有人被轩然大波烫伤。

并且看见，一角碎裂的青春，

从未包严的伤口露馅。

倾听鸟鸣

一群做早课的鸟，交替诵读新鲜的蓝。

梵语带着小小的锯齿，让听觉，

疼痛中带着快感。

牵牛花缩回童话的脖子，

凤尾竹不停梳理比兴的羽毛，

连砖缝里的鸡冠，也摇落左迁的郁闷，

正一正影子，向高处施礼。

所有仿生的欲念，都无一例外地放弃噱头，

借元音的鸟鸣，清理了一遍胸腔。

夏夜

含化星星，啜饮小剂量的蓝。

摆脱抑郁的白云，轻移小清新的裙角，

用蓝莓汁声音，叩谢游医的风。

以蓝为本。青草爱上了她，

踮起脚尖，接住一滴露的纯真。

小暑

玉米大骨节症，芝麻静脉曲张。

一绾起裤腿，农事就泄露了贱恙。

惹得鸣蝉提心吊胆——

它曾与黑夜为伍，内心留下大面积阴影。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

体弱的高粱，将被伤风咳嗽的蛐蛐感染，

连续一月面红耳赤，血脉偾张。

我须回到陋室，像一粒果核隐居在苹果或鸭梨内，

静养。或倒一杯冰啤，稍微举高那么一点儿，

与一枝探出壁画的雪莲交换清凉。

蒺藜草

砂石野蛮，烈日残暴，激增报复欲。

几个丧气的词语，蓄满尖锐仇恨。

再不留恋寒门。设伏暗算吧，

管他戳破多少践踏的脚步和车轮！

多行不义必自毙。

死到临头，她还吐着骇人的蛇芯。

挥动的刀陡生恻隐——

相依为命的蔓上，一朵小花，正笑对锋刃，

无邪的眼睛，流露出水的清纯。

向日葵

播种太阳的人,已经下山，

背走了，落日的绯红或金黄。

伫立于长夜，我等待另一轮旭日，

以及被海浪撞碎的，万道霞光。

遒劲的风，吹落我的肌肉，

甚至一度宽厚的肩膀。

只剩下头颅，和一枚枚未硬核的思想。

作者简介

袁文章，河南新乡人，封丘一中语文教师。2017年夏复笔，作品散见于《中国诗》、《中国风》、《中国诗歌》、《长江诗歌》、《雪魂诗刊》、《河南诗人》等省内外90余家报刊和媒体，6次入选《中国好诗》《每日好诗》。中国诗歌网实力诗人，河南省诗歌创作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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