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新秀大展】南希砚秋 ▎盛夏光年的梦（组诗）

一坛桃花酿造的白日梦

信马游长安的憧憬终在缅怀中一去不复返

三五个志同道合的人，并非李白杜甫，也不是香山上的居士

但都晓得，循着书圣虚诞的妄作，就能饱尝江湖豪情的滋味

或平步青云时候，一些欲说还休的触目惊心

如果可以，要活在一切的高尚与伟大之前

要活在一切的蛮荒与空白之后，像一块沉重的大地

青草依旧繁芜，庄稼肆意地生长，欲望是一种品格

在泛黄的纸上，在眼前的村落，在远方的城

都能竖起没有过漆的木牌，一本正经地，或者，歪歪斜斜

老马识途，向来耽误不了行南走北的生意人

乘船避难的风，放不下岸上匍匐的涟漪，怅惘如烟

小心翼翼地怕沾染莲花的清白，又恐夕阳负恨

逆光站在寂寞的空气中，佯装不得翩跹少年

频频回头却不见初恋情人红装素裹的欢喜与哀愁

冤家路窄，蒹葭苍苍，柳树外是双飞的燕子

摇摇晃晃的心，仿佛一坛桃花酿造的白日梦

莫管大浪淘沙的宿命，莫忘，昔日未曾把酒言欢的人

鉴湖上的船家携着暮色归来，自由的曲调探出了游子的乡音

一颗青涩的桃子

一颗青涩的桃子长在高高的天上，淡眉雨露均沾

一枝红杏倚着白云的肩膀，夕阳晚风

走过路过的风景像一场华丽的梦，日子像一片无法挣脱的叶

晶莹的杯子盛满温柔的光，我不止一次围坐精致的筵席

举起礼尚往来的酒杯如举起一桩桩光荣的国家大事

我不止一次喝酒，义无反顾地开怀畅饮

抑或情非得已，任凭五脏六腑沦为功名利禄的附庸

多少次我利索地放下空空荡荡的酒杯

试图以两袖清风擦拭低洼的嘴脸，却不成想

命中注定有一场酩酊大醉，出于意料之外的儿女情长

乱山深处，流水始终记得大海的方向

寂寞的花，究竟哪一束，甘心在江南的迷离中耗尽残年

细雨滴池梦，微风荡帘心

怅惘的深情款款在巨大的杯中缓缓消逝

众人以沉默换取真金白银，我以清词三五行

聊作从此山长水阔永不相逢的回报

他们都羡慕我，能漫不经心地在纸笺上搔首弄姿

他们，我都羡慕，捧腹大笑之后

再没有满脑子心血来潮的幻望，也没有辜负和痴情

为君沉醉又何妨，唯恐酒醒人断肠

与她遇见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想过，与她的错过

会是我此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青涩的桃子终会长成满树的桃花，她的心事

自此预言我颠沛流离的全部生活——

一半忏悔我的相思不忘，一半祈祷，她能了断相思

万万不要在秋天到来之前

含着青葱的笑，招摇而过繁华的长安城

盛夏光年的梦

呆呆立在杨柳岸边，任由春风牵扯理想随波逐流

杨柳依依，我花白的头发在虚无的空中眺望红尘

历史的衣衫褴褛，双目混浊，像我一样可怜兮兮

却俨然是一个真正流浪过江湖河海的世俗之人

一颗小小的石头引起的水花，是谁一生的悸动

当闽江的水变青，就不复忌讳，没膝的欲望遭受骂名

从前罹难的虫鱼在淤腐的深处哀悼

楚国的版图过于辽阔，岭南的深秋，没有飘雪肆虐的预言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满池妖娆的荷花盛开

什么时候，你会缓缓经过福州大学城的幽径

欢声笑语，身边正好缺一个随时附和的性情中人

日落西山，红云刹那，我此生向你，便是归途

待莲蓬可采，你只管坐在画中的船头歌唱

烟波浩渺，我不说话，我不渡水，我不私自远行

没有哪一时刻，我不紧张；我紧张，是因为怀中安稳和幸福

你洗头的时候，我给你挠，你化妆的时候，我帮你擦

无限的豪情，万丈的义气都在你的温柔乡融化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以诗之名，看似活得洋洋洒洒

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天地为诗，万物即歌

你是空山幽谷中传来的千古绝唱，你是一株

低头看手机，看我字字行行，顾自多愁善感的百合花

人间四月天，凉爽的风吹开盛夏光年的梦

谁甘心做衣冠楚楚的禽兽，从此我也是个风流倜傥的断肠人

清晨的浓雾与小小的夕阳之间

高高的城如铃铛倒挂灰褐色的天空

我听见寂寞的尘埃落定，你敏感而憔悴的深情默哑

一辆辆马车在荒诞无稽的道路上疾驰，历史摇摇欲坠

三五只春燕斜卧浅蓝的湖面，破碎的真理刚刚好

梦的芽胚，借着风的涟漪，缓舒葱茏而谦卑的长势

远望世俗的风物和一些桀骜不驯的谎言

在迷离的眼与飘荡的魂灵轻轻碰撞的刹那

或许他们都已明白，此地没有多余的栖身之所

此生，除了一些不得已的妒忌和妄想，你我别无选择

所有的庄稼和诗意都匆忙地长成又恋恋不舍地老去

是谁啃光了我们精神的粮，是谁立在破旧的窗前惴惴不安

饥渴难耐的本能沿着黑暗的裂缝渗漏，那时经过你的心田

我看见了青涩的小麦，禾苗，我也曾看见

一只蝴蝶轻轻落在一块没有写清过往和将来的木牌上

终是尘归尘，土归土，脚归脚，头归头

你既然不归我，我的欢喜，我的忧伤，也不归你记得，或遗忘

从生归去死亡的途中，从青春盎然归去颓败的途中

不复愿，有那么一两次，我从清醒归来宿醉，从理智归去癫狂

从你的脸颊归来你的姓名，从你的温柔归去你的良善

不见黄河的水，以千百年的决心，教化奇形怪状的珍禽异兽

以及天资聪慧的你，风华绝代的我，快乐幸福的她，他们

风花雪月的浪漫情怀，诸多坦坦荡荡的江湖恩怨事

仿佛都已湮灭在清晨背井离乡时的滚滚浓雾之中

小小的村落，小小的夕阳，长长的影，长长的柳树，离歌

我在船上轻轻摇桨，两条金色的鱼在我的肩头戏水

若山河无限辽阔而悠久，甚嚣尘上，应有一把自甘堕落的无弦琴

许我微闭眼睛，竟不是，想怎样的远，即是怎样的远

玉树琼枝，红墙青楼，我不是非要怀念那些罪恶的往事不可

只是漫不经心地走在福州大学城的街道，我不止一次地想过

除了唐诗宋词里泛泛而谈的扬州，我还能在哪里找到

像一场笑话似的风流，像梦呓似的，一场意料之外的温柔

如果此生我已洞悉太多的初衷，世事我已晓得太多的结局

无论怎样的初衷应付着怎样的结局

怎样的结局，背负着怎样的初衷，我都决不疑惑

有一条路，我经过的时候，你在与不在

有一件事，我讲的时候，你听与不听，笑与不笑，信与不信

值班编辑：彭剑明

南希砚秋，姓陈名东，字道尊，笔名南希砚秋、南小秋。1995年生于贵州正安，男仡佬族，未婚。福建福州大学中文系学生。喜欢文学，热爱诗歌，钟声文学社、浮草诗社社员，作品散见《福建文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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