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新选粹】张世明 ▎天空摇晃（外四首）

天空摇晃

挖掘机，冷冰冰的

屋外，烟屁股丢了一地

我的淑明大嫂

一直在屋里

守着自己才修几年的房子

哭得死去活来

最后，这个快疯了的女人

是她的儿子

连拖带拉

把她从房里拽出来的

泪水和花发，一路飞撒

还未站稳

天空就突然摇晃起来

轰的一声

挖掘机就掀倒了一面墙

春天的一个下午

才四月初，春天

就提前穿起了超短裙

此刻，午后三点

我正坐在望江茶楼

一边喝茶，一边翻阅《星星》

偶尔也抬头，望望窗外

明静的东坡湖，几只白鹭

上下翻飞，还有湖中

远景楼的倒影

旁边，麻将擂鼓攻城血战

贰柒拾点炮擒拿厮杀

以及冲壳子的高谈阔论

没能撵飞，诗行里

栖息的鸟雀，跳跃的意象

始终，无法打败

散发书香的宁静一隅

应答

风雨停歇

天越来越蓝

地越来越广

海峡，越来越窄

祖国一手搂住香港

一手搂住澳门

一遍遍地呼唤

台湾，台湾……

调皮的海浪

一次次涌到岸边

嬉戏，开花

像是在向母亲应答

鱼山社区过去叫鱼山村

城市张开双臂

把鱼山村紧紧地抱在怀里

等孵化出来的时候

鱼山村就成了鱼山社区

原先鳞次栉比的瓦房

长成了一栋栋高楼大厦

那些弯曲窄小的田坎

伸展为笔直宽阔的街道

昨天还拿着镰刀扛着锄头

今天，就摇身一变

成了上班一族

成了老板、商人，和闲人

只有半夜醒来

还能听见小区的草丛水沟里

那些密如星星的蛙鸣

还是那么熟悉，那么原生态

他们似乎在欢愉

更像是歌唱，新的生活

老家没了……

一条高速公路

穿过老家

把美丽的山川田野房屋

彻底碾平了

把沉甸甸的挂牵

蛰伏的梦幻

也彻底碾碎了

尽管泪水奔流

但是多么软弱无力

追不上高速远去的老家

生养熟悉的老家

亲切温暖的老家

从此，说没就没了

没了老家

我仿佛成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挨过漫长的今夜

却不知明天，又将寄身

哪一堵篱墙之下

值班编辑：陆春阳

张世明，男，汉族，教师，1969年生，四川眉山人；诗文散见《绿风》《星星》《诗歌月刊》《诗潮》《中国诗人》等报刊；著有诗集《蓝色村庄》《故乡的味道》等；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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