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诗坛选萃】吴为 ▎蜕变与蝉歌(组诗)

【作者简介】吴为,（网名：梁塬春树）河南商丘人。自由职业者。愿以诗意丈量生活的远方。

蜕变

夏日。蝉，一边歌唱

一边在树的枝条上播种

——传说，它们的卵种

需经一声响雷的震动

方能顺利降生

雷声滚滚，裹挟着

一粒粒蝉卵，坠入大地

羸弱的卵种

将在深厚的土壤中

度过一个没有白昼间隔的长夜

长夜漫漫，没有一丝光明

面对黑暗的沉重与冷漠无情

它们静卧在大地的襁褓里

沉默着、成长着、禅修着、等待着

等待着一个久违的黎明

直到三年后

又迎来一个芒种时节

麦海翻滚，麦浪扬波

布谷鸟如约而至

——它们，忽被布谷鸟

悦耳动听的啼鸣所诱惑

一个个，次第冲破

黑暗。钻出土壤的表层

在明月清风中

憧憬着长夜后的第一个黎明

它们陆陆续续，破土而出

不单是为自己的一路风尘

沐浴一场明月清风

也不单是为庆贺

那麦子成熟后的第一场收获

而是，想趁着狡黠的夜色

做一场磨难后的冥思禅定

去完成一次蝶变——

从蝉蛹到知了的华丽转身

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膻变

也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它注定为“蜕变”一词

标注出最标准，最典范的答案

也让《金蝉脱壳》的成语故事

在静谧而孤独的黑夜里

再一次得以诠释与演绎

——让夏夜不再寂寞

它们一路劳辛

背负着黑暗里一层层黄土

为它们磨砺出的一身金盔金甲

拖着一路疲惫

为它们设置的彷徨与惆怅

悠悠慢慢

走到，黑夜与黎明交错的边缘……

它们虚怀若谷，饮露餐风

在第一缕晨

虔诚地等待着一轮太阳初升

像新生婴儿

渴望着一个光明而新奇的世界

蝉歌

（一）

烈日高悬，知了

匍匐在树的枝头

百家争鸣，倾情放歌

它们的前身——蝉

刚刚破土而出，逃离漫长的黑夜

正沿着先辈们的足迹

循规蹈矩，蹒跚而来

寻找着自己生命的新起点

——树的枝头

尔后，高居其上，纵情放歌

它们在用高亢的歌声

歌唱着夏日里每个成长的生命

并在某一场䧳雄对歌中

缔结了爱情

它们墨守成规

依照传统的习性

将自己爱情的结晶

播种在树枝，最柔软的皮层

——它们的先辈们

都是在这高悬的摇篮里降生

如今，它们

也将自己的卵种繁殖其中

慢慢等待着一声惊雷——

撞开，那一扇扇

关闭已久的，生命之门洞

去开启崭新的生命旅程……

——是雷声

把歌唱家的基因

高调置进了它们幼小的卵种

它们才能

在完成一次蜕变后

高唱出一曲又一曲嘹亮的歌声

——是雷声

赋于了它们天生好歌的禀性

它们才能，在开嗓后

不知疲倦、纵情地反复歌鸣……

（二）

也许，沉寂后的生命

须经一声霹雳的震动，方能觉醒

而高歌的生命

一旦，坠入命运的低谷中

才会痛定思痛

一鼓作气，山河重整

挣脱，叠压在身的沉重

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知了，一生都在践行

一个歌者的使命

那怕烈日再酷，再猛

也要为在夏季里努力生长的生命

（如树木，田禾，野草……以及花朵）

加油喝彩，传输激情——

知了，不愧是歌唱家的一生

它们用毕生的精力都在歌唱

但，它们的歌声

不是源自轻巧的口中

而是发自腹腔下，两道半圆的裂缝

——它们为了歌唱

不惜撕裂自己的腹腔为喉孔

不遗余力，身心与共，振翅高呜，

知了，一直在用歌声

歌颂自己短暂而高亮的生命

——还许，它们

对自己，仅有两三个月的生命

早已心知肚明

但，它们并不拘于宿命的无情

在自己有限的时光里

竭力而歌，持之以恒

那怕，自己已弱不禁风

那怕到临终，仅剩下喘息之力

或是，忽又被一阵秋风

不幸吹落——

它们，也要为自己唱一曲最的的挽歌

且让挽歌化作一道闪电

照亮自己悠悠飘落的整个过程……

安徽诗歌编委会

文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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