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诗坛选萃】姚一梅 ▎大西北（组诗）

荒芜而灿烂的敦煌

这是一片古老的汪洋

从嘉峪关启航

漂流而至。风沙掩映下的敦煌

荒芜而灿烂的敦煌

莫高窟在海浪的顶端摇摇晃晃

十万座菩萨

沉默不语。相隔咫尺

一厘米也是天涯

你们一定爱过什么

祥云驾驭着飞天

你们一定恨过什么

美貌的飞天，不愿意留在人间

遗忘很短，转眼就掠过魏晋

遗憾很长，千百年的瑰宝

被瓜分和掠抢。不要埋怨王道长

功过难分的王道长

他保留了现在的敦煌

荒芜而灿烂的敦煌啊

这是一片丰饶的汪洋

十万座菩萨

沉默不语。不拒绝漂洋过海

不拒绝在中国以外的地方发散光芒

也不拒绝被破坏和涂鸦

摔烂的泥身和画卷都是那么端庄

双目微闭，合十宣唱

越过沙石海洋

越过信众与非信众

直抵人心的，荒芜而灿烂的敦煌

相会德令哈

我从盛夏赶来

赴一场单方面的约，海子并未答允

在离开30年的世界，与我相会

可是我的直觉那么强烈：你，就在那里呢

我趁着夜色深沉，从西边进入

短暂的相聚后，德令哈似乎不再那么寂寞

我趁着朝霞绚烂，从东边走出

满怀生机的太阳被云层裹挟

你，终究还是不愿意让我看到圆满的日出

似乎是不愿意让我圆满地离开

这是你给我的回答吧

德令哈

我终究只是一个过客

行色匆匆，满面风尘

这是你小小的戏弄吧

须臾之后，太阳喷薄而出

照射我的双眼，就像曾经的海子

忧伤却又光芒万丈

我仰望天空，环顾四野

贪婪地，寻找海子

——“可是我并没有想要见你”

海子喃喃自语

德令哈也平静地目送我离去

鸣沙山，月牙泉

一步一步踩上去

鸣沙山叫着痛

身下的骆驼也在叫痛

我内疚，为自己的体重

第一次深深地自责

多么希望体重数字是寒酸的

虽然饮食之欲是肥美的

爬上鸣沙山山顶

骑着沙滩摩托车

一切都被抛在脑后

包括，所有的欲望

合理的，不合理的

此刻全部被释放

虽然在这之后

欲望会像沙漠中的月牙泉

被沙子包围，被大风侵袭

不屈不挠地永不枯竭

陪伴着鸣沙山

千百年里固执地呈现

茶卡盐湖，人们与湖水面面相觑

小火车在茶卡盐湖上奔驰

小火车与湖水面面相觑

人们在茶卡盐湖上大摆各种姿势

人们与湖水面面相觑

摄像机频频按下快门

手机不辞辛劳地记录

谁说它只有空灵茫然

谁说它只是天空之镜

你只管来，茶卡盐湖只管倒映你的美

原来张掖是江南

张掖山地，方圆五十平方公里

赤红的砂砾岩，历经2亿年风雨的触摸

造型奇特，气势磅礴，变成遍地彩虹

孤立又抱团，陡峭又柔和

色彩斑斓，独特的丹霞奇观

串联草原沙漠和冰川

坐拥森林和湖泊。裕固族世代耕耘

这块七彩的土地，在古时就揽下“河西四郡”之一的头衔

就像美貌的王昭君

既有塞上风情，又有南国风韵

舞一舞水袖，望断祁连山

回眸而笑。原来张掖是江南

卓尔山的仲夏

遇见卓尔山，在仲夏的一个傍晚

瞬间怦然心动，差点大声喊出：“爱了爱了”

光影变幻莫测，笼罩着世间万物

触目所及，都是模特，都是高级酷

云彩在眼前，伸出手去

似乎可以抓住

只有朔风不识大体，在这里横行

深吻仲夏，仲夏失去了骨头

我也被朔风亲吻，我也为流云逗留

我跳跃腾挪，我也挥一挥衣袖

就此别过吧，我也怕

如仲夏变成了深秋

安徽诗歌编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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