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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传奇】何峰:​夜畔枪声兀乍起,投资港商被戮杀(连载1)

中国当代扫黑除恶反腐倡廉章回体长篇小说(1)

黑白道传奇

文/何峰

内容概略:长篇推理小说《黑白道传奇》,以刑事案件侦破为线索,以现代经济转型期出现的各种社会矛盾为背景,以错综复杂纷繁交汇的社会关系和人物关系为纽带,作者熟练地运用典型化环境塑造典型人物的艺术手段,以流畅的文笔集中描述了某一地级市的官场、商场、情场以及黑白两道激烈角斗惊心动魄的场景,也描绘了亲情、友情、恋情、爱情公安干警战友的生死之情,整部作品所展示出时代悲喜剧的苦辣酸甜,凄楚委婉催人泪下,作品结构复杂而清晰,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鲜活,故事展开与结局,处处即出于情理之外,但经逻辑推理又无不在情理之中,尤其是故事演绎,不但有很强的逻辑性和可读性,特别是整体脉络紧密连接且又环环相扣,作者对社会矛盾的揭示可谓是入木三分寓意深刻,给人教育与启迪。

上 部

第一回

夜畔枪声兀乍起

投资港商被戮杀

话说在我国的东北边疆线上,有一条数千公里的大江,蜿蜒逶迤,夹带着千百年两岸生灵的叹息与希冀,千折百曲悲呤歌涌,冲激到一处叫做海兰泡或精奇里江出口的地段,终于变得有些宽阔起来,也变得有些祥和与安静了些,也有了更多的人居和城乡……

——这就是那条著名的黑龙江,祖国的第三大河,这是一条像江黄河一样,滋养千百年当地人们的母亲河,它的囊中混合着数千年两岸不同种族人们文化与习俗的积淀,也曾飘流过多少铁马金戈血泪参拌与陆邻友好一衣带水的故事和传说……

生与斯长与斯笔与斯的一位作家诗人,为他四季变化的巨大差异,悠长纷繁的悠久历史,尤其是她独具特色的景观秀色,以及数十年来岸上人们生活巨大的变化,题写了一首古牌新曲《黑龙江赋》,曾在多家刊物上发表和转载,读起来到也有些深蕴和文采

远眺龙江波涛,绵延徐长。踏足龙江冰雪,冰华雪扬。西临苍莽古道,东驰太平海洋,南续华夏环宇,北接近朋俄帮其影如隔世刀光剑弩,其情如今朝陆邻八方,其势如腾跃蛟龙雄机勃发,其状如锦帛长舞素裹银妆。纵横苍野近万里,积淀历史数千年。极目这龙江波涛青山未老岁月已变迁,百年中国地覆天翻;直视这冰雪龙江冰雕雪塑蹁跹歌与舞,与时俱进又书新章。她似汩汩温泉清液,她似片片漫山雪梅,他与你拥抱,她与你心语;他与你豪放如侠,她与你交恋如朋。龙江波涛龙江人,冰雪龙江冰雪魂。这里各族同胞未来生活更美好,这里万千子民心灵纯洁水与冰。

鞠起这捧江中水,滴滴尽诉千载史;细抚这方雪下冰,层层嘶泣百年恨。血染悲歌倾洒千年先人拓疆苦,泪洗忠勇呕放百代烈士守土魂。凝视这龙江波涛远浪近澜频起伏,跷望这冰雪龙江高峰低峦多纵横。时有断壁削峻剑与刃,时有险峰奇崖雾与云。急涛拍岩十米浪花飞如雪,长岸蜿蜒千里绿堤舞如练。忆往昔:枪剑肃森鼓角咽,铁马金戈尸骨寒。江水涟涟血与泪,冰雪斑斑白与红。看今朝:龙江纽带系广宇,世代友好总关情,水清雪洁人常往,关口经贸两岸兴。她与长江共存,她与黄河毗邻。这方龙江波涛与长江共同养育期望和平的华夏后裔,这方冰雪龙江与黄河共同承载让世界充满爱的国度。这方龙江波涛正在实践科学发展打造和谐时代志向,这方冰雪龙江正在描绘二十一世纪崭新宏美蓝图,祖国大地实现全面小康社会日,必是中华民族伟大振兴腾飞时……

就在这段大江河流变得有些平缓宽阔的界江两岸,各自坐落着属于自己国度的一处边城。大江那一边的边城,名叫“布拉戈维申斯克”。那是一百多年前,那个著名的俄匪头目穆拉维耶夫,用尽各种武力和欺诈的手段,蚕食鲸掠地侵占了原属华厦江侧那片广袤的土地后,上报给当时的旧俄沙皇请功时,沙皇因其侵夺成功而批准为“报喜城”名之由来……

而在大江这一侧的城市名为“龙江市”,也就是目视过百年前著名的“海兰泡”惨案那个旧址的新名,这两座边城历史上即曾兵血相见金戈铁马,又曾隔江而望鸡犬之声相闻而不相往来。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初,这座边城迎来了历史性的发展契机,被国务院批准为沿边开放城市,现又成为中俄经贸旅游及跨国延伸的商埠重镇。边城凭江而立,冬有群山环抱,夏有江风吹拂。虽然规模不算很大,却环境优美,人情淳厚,民风古朴,尤以盛情好客著称……

在这座边城的东南处,突兀着一块高地,高地被参差不齐的高林危木围锁着,近看去有几处红楼青舍掩映其中;而远处看,这处林木与楼舍合成的群体,俨如一尊蹲卧界江一岸的猛狮,似乎是在尽守职责看护着它身侧这方历尽沧桑的蓝天故土……

它就是这所城市最高公安机关之所在:“龙江市公安局”。就在这时,公安局刑侦大队教导员兼代理大队长王国栋办公室的电话急骤地响起来:本市最大的投资港商邹常青,大白天竟在他的办公室里被人杀了!电话是110指挥中心打来的,他们已经部署辖区派出所立即封锁现场,现在命令他们刑侦大队立刻出警!接电话的警官放下电话后,马上操起对讲机急切地喊起来:“紧急任务!紧急任务!港商邹常青在办公室被杀!港商邹常青在办公室被杀!李家骏大队长,李家骏大队长,你马上带重案中队到现场!你马上带重案中队到现场!王春龙大队长,王春龙大队长,你马上带技术中队到现场!你马上带技术中队到现场!我也马上就到,我也马上就到!”

可是这个安排出警的警官放下电话后,他觉得这个案子涉及招商引资影响会很大,他便操起内线电话,迅速地把案发情况和他的部署,向分管刑侦的晋文康晋副局长做了汇报,这位晋局听后说:“刚刚安静了几天,这下麻烦来了!你安排得很好,李家骏和王春龙不是带人过去了吗,你也赶快去吧,我随后也马上就到。”可是这位警官放下电话披衣挂枪刚要走,铃声又响了,他接过电话:竟是他们大局长由国录打来的,了解情况后他也同样说了一句:“刚刚安静了几天,这下麻烦又来了!好了,你快去吧,对了,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差了,刚走,尤其是市里有人来问,让他直接找晋局,我真的是出差,我现在就走,你也跟相关的人也打声招呼,还有一条,这个案子本身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挺复杂,一个是挺简单,不管是哪样,这在市里和社会上,影响和反应都不会小喽,这回咱们局今年最佳最差单位全市的'双评’,可能是只有到最差的那伙里去找了,你们刑侦大队要组织精兵强将,加紧破案,并要在破案过程中高度注意保密,尤其要注意媒体的介入,尽量少让他们找麻烦,在侦破中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和特殊情况,你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

这位警官放下大局长的电话,他把大局长出差的事告诉值班室后,他急着动身又要去现场时,桌上的电话又连续响起来:有本局其他几位副局长先后问情况的,也有市委政法委的领导打来的,有分管的副市长打来的,还有市招商局市改善环境办公室等相关单位打来的,最后就连大市长的秘书谈国庆也打来了电话询问有关情况,他们在了解情况和局里的侦察部署后,相继都提出了一个质疑:你们大局长和分管的晋局都干什么去啦?怎么都不接电话哪……

——原来,在大局长出差关了手机后,分管的晋局在去现场的路上也把手机关了。就这样,一场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性质,但却影响极为恶劣和严重的凶杀案,在这个所处区位还算优越,但与国家的中心地带地理位置却较为偏远,可以说一个利弊共存的城市发生了……

——现已是子夜时分了,在与市局并不太远的一条街上,一个若有所思的人,正走在徒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上已几乎没有行人,十分寂静,两旁的楼房也多数闭上了闪亮的眼睛,开始在黑夜中沉睡。天上没有月亮,就连不多的星星也不情愿地眨起困倦的眼睛,总算还是人感觉到这座城市的生命还在运行。这个在暗淡路灯下行走的人叫王国栋,是市局刑侦大队的教导员兼代理大队长,也就是接到指挥部署出警的那个警官。这些天由于没白没黑的破案,此时越来越强的困意在不断向他袭来,他真想马上回到家中躺到床上,好好享受一下已是好几天都没体味了的梦乡了,为此他加快了脚步,径直穿过一条小巷,走上一条繁华的街道。也就是常被老百姓背地里叫做“腐败一条街”的大街上。之所以人们背后这么叫它“腐败一条街”,是因为在这条街上几乎都是些娱乐场所:洗浴中心、按摩院、泡脚屋,迪厅、练歌房、台球室,保龄球馆、电子游戏厅及相关的商服店铺之类,这些“特种行业”有遵纪守法的,也有为了挣大钱大行“黄”事的,明里暗里提供各类“三陪”与“特殊服务”的,造成了许多人的不满和议论。而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公安局不管,而主要是市里的有些领导有话:为了给招商引资创造良好的环境,为了给投资者有一个玩乐的场所,不是什么极特殊和极重要的事的话,一般情况公安局就不要检查了,天长日久,就渐渐造成了在这里无论开展和享受什么服务和娱乐,组织者和消费者都基本上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此时,王国栋正走到了这条街道的一座最高的建筑下,它就是此地最有名的“红楼”,在这里有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姿色的“小姐”,根据他们的出身故籍、性格情调、身材长相以及文化水平,被分居在各个楼层不同的房间里,接待着有各种不同要求的客人。大楼里设有洗浴中心、餐饮中心、按摩中心、娱乐中心和宾馆,各类服务项目应有尽有,可谓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这座红楼的老板名字叫肖雨生,可当地人们还是习惯背地里叫他排行名:肖老三,这个人从小就好拉帮结伙打架斗殴的,他是起初当工头搞建筑起家的,有了原始资本金后就慢慢多元发展,二十多年渐渐成了一位知名的本地企业家,成了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总,辖诸多企业,尤其是在当地娱乐界中堪称老大。这个行业虽然是投资小利润大并且快捷,但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从事这个行业的老板们,不但需要自己有一帮人“保驾护航”,还得结交或者巴结上公安或者政府中的有权有势的人做后台和保护伞,否则就无法应对同行与对手们正当不正当的明的暗的残酷的竞争。这个肖大老板除了具有这方面的条件和优势外,他还比别人“棋高一招”:他为了独霸此地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地位,也为了自己企业的安全起见,雇了清一色没有安置工作的武警复转军人做所谓的“保安部”的成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人慢慢地实际上都变成了他变相的打手,用来维护着他在这一方土地的“平安”。同时因他关系广泛神通广大,能平事能压事和能帮人办事,又成为了本市娱乐行业协会的会长,他这人当会长没干多少正事,他倒是利用这个身份和组织,开始收取同类业主们“龙江市娱乐行业协会”名义下的各种“会费”,实际说是变相的“保护费”。如果谁敢不交或者狡赖或者缓交,那他就会安排手下的“专职协会秘书长”,或者“专职会员部部长”“专职会员会费部部长”等,带一帮子“保安”和“协会”的专职出纳员与会计,拿着“正规”的“收据”或者“发票”,名正言顺地向你收费,如果你三番二次的拒交后,这些人就会找各种的“碴”,让你的“场子”开不下去,轻则安排几个人整天地堵在你的大门口要账,弄得你经营不下去,重的则由以“行业自律”为由,安排“专人”利用专门设备,对你明察暗访,在获得了你有关的违法违纪的事实与证据后,就向治安大队举报,不是抓人就是重罚,对于那些确实是本本分分正当经营的,那就雇人巧妙地找个“由头”,制造一场打架斗殴,砸了你的“场子”,叫你就是不关门也得受到重创后还找不着人。对于这些情况,王国栋和他的伙计们不仅知道,还接到了不少有些小老板的投诉和举报,可他们只能是气愤谩骂一顿而已,他和他的刑侦大队的伙伴们个个都清楚:这些个所谓的娱乐场,有的早已成为了嫖娼卖淫的藏污纳垢之地,并且其中有相当一些犯罪行为都和这里有关联。但这可不是王国栋他们无能,而是他们没有办法,上边打过招呼,市里制定的“优惠政策”中有规定,市里的大领导也明确有话,说是有了这条街才能更好地为本市招商引资,这是改善经济发展环境招商引资的需要,像我们这么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如果连个好玩的地方都没有,那些有钱的主谁还来呀?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把谁招来呀?本市的财政收入有限的,自身收入保工资,招商引资来发展,没有招商引资靠什么发展?没有外来的钱,那又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全面小康呵?什么时候才能从全省的下位有所上进呵等等,在这样一大堆堂而皇之的理论和大帽子面前,王国栋他们再有本事再生气也没辙了……

王国栋走着走着,又身不同已地来到了一处叫做“不夜城”的地方,是个仅比“红楼”小一点的一条龙综合娱乐服务场所,它的老板叫做邹常青,是个港商。这些天他对这里已是特别熟悉了:七天前这个港商邹常青老板突然在大楼自己的办公室里,大白天的竟被人神秘地暗杀了,并且是一刀刺中心窝,干净利落,看上去手法很熟练甚至很专业,明显是个受过训或者很懂行的,也就是人们在社会上传说的那种所谓的职业杀手干的。因为这个案子闹大了,市里的有关领导这才不得不开了口,叫王国栋他们介入侦破,可同时也下了命令,要求他们必须尽快破案,以免影响了其他企业的正常营业和给本市招商引资造成不良的影响,为此王国栋和他伙伴们在这里已经没黑没白的调查了好几天了,可是案件的侦破毫无进展,这也是他在局里等待一个传唤的嫌疑人最后没来,造成他晚归的原因……

——从目前王国栋他们所调查获得的迹象看,这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行动诡秘,手段老练,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和痕迹,是个特棘手的案件,按目前的进展速度估计在短时间内很难取得突破。王国栋和他的伙计们翻了几年来的所有积案卷宗,也没找出与其相关的联系。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是从局里的宣传科调来的,来的时候叫他做教导员,可是不到二个多月老队长说病倒住院了,局里就安排他代理大队长主持刑侦大队工作六个多个月了,这中间也发生过几起较大的案件,他和伙计们靠着勤奋、经验甚至玩命的精神,很快都给破了,获得了领导上的几次表彰。真像由局晋局说的,他们真是刚刚安静了几天,麻烦又来了,几个月的连续作战,他们真是疲劳透了,刚想喘口气,偏偏又出了这么个大案。按理说,一件案件就是暂时破不了,一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前提看是个什么样的案件。而本案是个有着重大社会影响的案件,背景是被杀的人是个较大的投资者,并且还是个港商,确实对招商引资有着较大的不良社会影响。市领导们对此案特别地重视,是个个有批示,层层有要求,尤其是大市长和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还分别作出了具体的指示:要公安局,特别是刑侦大队,要发扬近期连续作战的作风,打好这场硬仗,采取所能采取的一切措施,要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否则,将会给本市的投资环境带来消极的影响,如果不能尽快破案的话,要考虑你是否适合继续在你那个岗位上任职的问题了:办不了事就让给能办事的,破不了案就让给能破案了,能者上庸者下。这样,无论是做一把手的由局,还是分管刑侦工作的晋局,压力都很大。然而压力最大和最直接的还是在刑侦大队,而刑侦大队压力最大的就是教导员代理大队长主持工作的王国栋了。七天里,他带领全队的伙计们做了大量事无巨细地工作,没白天没黑夜的,可一直没查出有价值有力度的线索和证据来,为了破案子,就是他本人已是七天就没回过一次家了。晚饭前,他那在市民政局做副局长的媳妇于美娟打来电话,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一趟她有事,就连他刚满六岁的女儿玲玲也打来电话想爸爸了。在半年前他从宣传科调来时做教导员时,他的分工本不应该忙成这样的,可他到位没几天代理大队长后,局里要他在新的大队长到来之前,全身心地把大队的各项工作全都抓起来,要保持正常运转干出点成绩来那更好,就是没成绩,但也不要出什么毛病。前一段出了几个大案,靠着大家齐心合力真还是都给破了,刚刚报上有字,屏上有影,领导有表扬,群众有掌声,没想到却摊上了这么个棘手的案子,尽管家里来了两次电话,他还是到了半夜才抽出时间来回一趟家看看。这时,他忽然听到在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机动车的马达声,他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辆吉普车直奔他冲过来,速度极快,等他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感觉到已来不及躲闪了,他迅速地一边拔枪,一面直接迎了上去,就在吉普车即将撞到他的身体之即,他飞身跃起跳上车盖,在双向惯力的冲击作用下,他又一个跟头从车棚后身翻落地,重重地摔落于车后,因为吉普车强大的冲击力和极高的速度使他无法稳住身子,手掌被地面擦出了血,胳膊和大腿被撞得像断了般疼痛,尤其是他的头部还撞到了路牙上,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地差点叫他昏眩起来,他在朦胧中睁开眼,看见已冲过去的吉普车,在他前面十几米处急煞车停了来,车门打开后有一个人跳下车,向他这边看了看就向他这边走来,脚步很轻捷,身材很精干,手中还拎着一把刀,这刀在路灯的闪耀下闪着森森冰冷的光……

——王国栋先是一征,而后作出了迅速的判断,对方绝不是来救他的,而是第二次来要他的命的,他便挣扎着举起手枪,打开扳机推弹上膛,跪起身子喊了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 ,对面那个人听到喊声后停顿了有数秒钟后,突然像着魔了似的,干脆伸出刀来跑着向他奔过来,这时王国栋不得不扣动扳机了,在夜色与灯光的朦胧中,他的枪口喷出了数道火光。枪声响后,但因王国栋受伤失去了平常的自持能力,子弹并没有打着那个人,可就是没打着,也把那个人惊呆住了,他马上回身跑上车开车跑了。王国栋想去追,可他刚站起来却又晃晃悠悠地倒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待王国栋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不再是那双看不清的眼睛,而是很多双熟悉的眼睛在看着他,他并同时听到了很多人的呼唤声:王教,王教……

 “国栋,国栋……”

“王大队,王大队……”

他醒了过来,看到了一双双充满了关切和担心的眼神。这时一张胡子拉碴的黝黑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国栋,国栋,你怎么样?没事吧?妈的,是谁干的?你说呀?是谁干的?是谁要杀你呀?我去抓他……”

王国栋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李哥,是你!我这是、我这是在哪呀?”

李家骏高兴得一把握住他的手摇起来:“是我!李家骏!国栋,你醒了,你吓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呀,把我急死了,你这是在医院……”他这一摇,王国栋只觉手臂一阵疼痛,想说话又一时说不出来。李家骏察觉到了自己的莽撞,急忙停下手:“对不起对不起,国栋,我太激动了……”

王国栋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接着看见眼前挂着的吊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也看清了其他的人:除了副大队长李家骏,还有一帮子刑侦大队的兄弟和伙计:“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是?……”

见王国栋能说话了,李家骏脸上现出了热忱直爽的笑容:“你说你怎么在这里?检条命你就够命大的啦!别动,你现在要是还真能行的话,那就先说说到底咋回事?碰到什么人了?什么体貌特征?还能想起来吗?”

这时王国栋已经完全想起自己遇险的经过,他有些费力地描述了事情经过……

李家骏和在场的伙计们都非常吃惊:多亏王国栋枪声发挥了作用,吓退了要撞死他杀死他的人,这枪声也唤来了巡警,可他们都没见到已逃跑了的嫌疑人,只见他晕倒在地,便着急地先把他送到医院来抢救了。听后,这时李家骏副大队长气得黑色的脸泛出紫青色,咬着牙大声又像以往那样骂起来:“妈的,居然有这种事?什么人胆这么肥?狗娘养的,竟敢在咱们刑警头上动土,也太猖狂了,简直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了?”

这时有两个人年长一些的人走了进来,室内的伙计们一见来人,则都纷纷向外走去,只留下了李家骏一个人在身边。王国栋从伙计们的招呼声中,知道进来的是由局和晋局,他想坐起来打个招呼,可身体痛得又动弹不得。由局急忙扶住了王国栋:“别动,别动,说话就行了!”

“由局,晋局,我没事,谢谢您来看我……”

晋局阴沉的黄面孔也出现在王国栋眼前:“能说话了?能说就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遇到什么人了?你不是开了枪吗?你打枪不是练得挺准的了吗?怎么还叫人给跑了?”

王国栋忍着疼痛和头晕,坚持着把遇险的经过说了一遍。晋局听完,哼了一声骂道:“妈的,居然有这种事?敢向咱们刑警下手!这案子非破不可!”

晋局说完又把脸转向了李家骏,没好气地大声言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马上行动,把别的案子都撂一撂,全力以赴先查这件事。先从车查起,把全市所有的吉普车都给我查个遍,看昨天夜里谁的吉普车没在家,都干什么去了?发现疑点立刻向我报告……”

听见了晋局所说的话,王国栋挣扎着要起来:“不,晋局,别把精力都投放到这案子上,港商邹常青被杀那案子说什么不能放下!”

晋局沉吟了片刻,接受了王国栋的建议:“对,我想起来了,那起案件是市里发了话了的,不能搁下,李家骏,那你就和王春龙分下去,你带人查国栋这个案子,让王春龙带人查港商邹常青那个案子。哎?王春龙怎么没来?他干什么去啦?”

王春龙是刑侦大队除李家骏之外分管业务的另一个副大队长。对晋局的询问,李家骏摇摇头:“不知道,谁知道他干什么去啦?”

晋局有些不满意地说:“立刻找到他,把我的意见告诉他,你们分头行动!”李家骏应答后,有些恋恋不舍地握了握王国栋的手不情愿地走出了病房……

这时病房里只剩下了由局和晋局,挠了挠头的由局有些请教意味的问晋局:“晋局,你看国栋这起案子,应该是个什么性质的案子?”

晋局想了想说:“这、我一时说不清,也许是一般的刑事案件,也许是蓄意谋杀,但不管怎么回事,这案子都决不能轻易放过,惹到咱警察头上来了,这要不破了这还了得,别说警察的尊严和形象了,这社会治安还不受到影响吗!这形势刚好点又他妈地来了这么两码子事,这是有人不把我们累死不甘心哪!由局,这是故意杀人,要是抓住了这个罪犯,咱们贿赂检察院和法院,叫他们来个加快加重,一定给他妈的毙了不可!”

 由局设置可否地把头又转向了病床上的王国栋:“国栋,你能不能说说,你估计是怎么回事?又会是什么人这么干?”

 王国栋认真地想了想,可他真的找不出答案来……

——这时一位穿白大褂的护士走进来,对两位局长说着:“时间不短了,他现在还需要休息,你们是不是以后再来,时间长了会影响他的恢复”。对此两位局长只好对王国栋做了些安慰,并给医院留下一张支票后告辞了。

 当王国栋又一次醒来时,他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头痛得也不那么厉害了:此时前天深夜的经历再次浮现在心头,同时两位局长的问话也浮现在心头。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加害自己呢?过失和意外那肯定不存在了,看当时对手的那个样,就好像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看那架势,非置自己死地才算拉倒。自从他从正式科调到刑侦大队后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带着伙计们破了不少案子,抓了一些罪犯,可能会得罪了一些人,但那也不至于到了要他命的程度哇!要是这个理由成立的话,那他刑侦大队的兄弟伙计们,很多人干的时间都比他多多了,特别是队里负责常务的副大队长李家骏,负责业务和技术的副大队长王春龙,哪个不比自己呆的时间长,办的案子多,抓的人多呀,怎么就没人蓄意谋杀他们呢?这个理由不成立!想到此,王国栋只能是再一次地把分析的重点方向放在了自己现在办的案子上:因为市里的大领导给予压力太大,他在几次队里的会议上对这起案子上在态度上坚定不移,在部署上不计余力,在落实责任上毫不客气,兄弟伙计们为了自己所承担的具体管辖和业务,也都几乎是拼了命,这给社会上很大的影响,是不是这种高压态势叫那个杀手感到危机了,这才来杀他的,并且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按常理,这个在这个时候,一般的犯罪嫌疑人,躲还唯恐不及哪!这个杀手怎么还敢顶风上呢?不对!这个思路也不对!这里边还是有什么他没想到的地方,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港商邹常青被杀案件上来:港商邹常青是在办公室被杀的,并且保安和工作人员当时都没有任何察觉,这说明行凶者很有经验,估计是扮作保安或工作人员进入的总经理室的,而他的秘书这时恰恰也被调开了:她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手机电话,告诉她的一个亲属来了,正在大厅等她有急事叫她马上下来,然后就挂了。他的秘书只好莫名其妙地下了楼,而后找了一圈后也没找着任何亲属,她又莫名其妙地上了楼,就在这先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的老总就人杀了!邹总是被刀刺死的,现场几乎没有反抗和搏斗的痕迹,从作案手法上看,凶手是个行家里手,一刀刺入心脏毙命,干脆利索,现场除留下一处指纹外,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可这个指纹,技术室正在比对,从现在的存储资料中几乎没有任何记录,看来凶手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准备的,现在港商邹常青的这个“不夜城”,在市里仅次于“红楼”的服务规模经营,因为老总的突然被杀,只好被迫停业了……

现在社会上一时传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相对集中的都猜测此案是肖老三一伙所为,就是不是他那伙人干的,这事也一定和他有关系,因为他们相互是最大的竞争对象:这大多数人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是本市娱乐业的龙头老大,又一向排挤对手,在这个港商邹常青没来此投资娱乐业之前,他从来就没有一个真正称得上是对手的竞争对手,这个港商邹常青来了之后,经过一番考察,发现这个市里就算是这个行业利润最大,也来得最快,尤其最让人放心的是这里的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特别的好:一些在香港和内陆都得“偷着干”的事,这里可以大大方方地干,不但有关部门没有人来查,还有政府领导的保护。这样,港商邹常青就投资买下一个破了产的大宾馆,把它改造成了一个仅次于“红楼”规模的“不夜城”,使肖老三的那块大蛋糕被割去了一定的份额。同时,因为港商邹常青引来了香港和内陆先进的行业管理经验,规范化程序化的和人性化的接待服务方式,再加上他雄厚的资金实力与亲和周到的服务态度,对待小姐员工的工资福利待遇又远远比同类的标准高,所属员工们是人心思齐个个卖力,再加上他本人亲和的为人态度,更使“不夜城”的影响和客户不断上升,这无疑直接与龙头老大的肖老三直接发生了竞争,二人是同行业竞争对手,两人又都自恃有钱有势,谁也不服谁,尤其是这个港商邹常青自持是港商,就是不加入肖老三那个所谓的“协会”,更不拿什么“会费”,两家的结怨无形中越来越大,不久前肖老三就曾雇佣一些社会上流氓无赖,找碴砸过港商邹常青的“场子”,与对方的保安大打出手,伤了好几个人。这事虽然公安局的治安大队介入了,但因为伤者的伤情都不重,几个主要当事人又都跑了,最后无法证明是肖老三授意干的,最终也只是对几个帮凶给了一些治安处罚了事。为此港商邹常青还向市里反映过,市里也是最后不了了之,从这方面看,肖老三确有作案动机……

说起来,这起案件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在港商邹常青被杀现场,在留下的众多指纹和脚印中,总算提出一枚还算清晰的指纹,局里的技术人员虽然好不容易把这唯一的一枚还算有鉴定意义的指纹,经过特殊的方法提取下来,但与情报资料室所存的近几年所有的指纹比对了一遍后,没有一枚相同相近或相近的。他们也通过一些特殊的办法和途径,提取了肖老三和他一些不在记录下属的指纹,最后也没有一个人有相似之处的。再有一个是王国栋他们在进行外围调查时有人提供线索,说港商邹常青被杀前那天晚上,见他曾与肖老三在另一处酒楼喝过酒。正当王国栋他们对此要深入调查时,肖老三却先给由局亲自打来了电话,他主动介绍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二人一起喝酒是港商邹常青提议的,他的目的是消除误会化解矛盾,希望不要再发生“砸场子”那样的事,他也做了解释,包括入会的事也有了松动,并且那天晚上最后他们还说得很投机,基本上达成了今后相互关照的意向,双方都表示了今后要互相谅解互相支持与帮助,喝完后客客气气地分手各上各的车分手了,不知这件事对破案有没有用,肖老三说把这个情况积极提供出来以供公安局参考。后根据王春龙一行人的深入调查证实,肖老三说的大体上是实话,他在酒桌上与港商邹常青确实没发生不快,并在酒后确实与港商邹常青是客客气气地分的手,此后所有调查都证明,在港商邹常青被杀时,他有不在场的充分证据。当然也不排除这么大的一个大老板,他完全可以找别人花钱代劳。可对他的手下做了一番调查后,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和证据。当时在调查肖老三的时候,王国栋和伙计们分析,如果真是肖老三杀了港商邹常青,他绝不会自己轻易动手,一定要雇佣别人,那很可能动用通信工具,因此他们到电信局调查了他最近的所有通讯记录,但这项工作难度很大,肖老三的通讯联络太多,每天都数十次上百次,天南海北的哪儿都有,很难从中查出什么线索来。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王国栋和他的伙计们能调查的都调查了,在没有办法情况下,只好做了一项大胆的决定,正面和肖老三接触一下,可找了好几回竟没找到肖老三:可是肖老三简直太忙了,生意多,应酬多,外出也多,屁股底下的两台车换着坐换着跑,找他很难。电话打过去了,他接了,可就是不来,传讯证送去了,可他的属下交给他时,他看看就扔一边了。无奈之下,由局和晋局找到市领导,市领导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他才总算答应晚上来刑侦大队,可王国栋和两个副大队长等到子夜了他也未到,最后竟打来电话,说他有急事已经去了外地,正在为本市联系一家准备投资的外商。没办法,王国栋答应了媳妇和女儿的电话要求,只好连夜赶回了家,万没想到就在路上他竟遭到了袭警差点送了命……

这更叫他起了疑心,被传唤人不到,反而是传唤人遭到了袭警,这事难道就真的这么巧合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是不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什么线索的关键点了,他狗急跑墙了?难道他们的侦破真的接触到了这起案件的什么要害之处了?逼得他不得不急着除掉他?他越想越头疼,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此人见他醒了急忙凑上来:“王大队,你醒了……”

他看到了李家骏在,还有姬善江也在,他是他们大队特勤兼擒拿与拳击教练的姬善江:“是你?你没上班?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谁安排你来护理我?”

姬善江笑着拍拍腰中的枪:“护理有护工,我主要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怎么回事?”

“由局派我来的,他怕再有人到医院来害你,就让我守在你身边!”

 王国栋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个警察,居然还需要保卫,这似乎是不是有点多余了,难道那凶手还敢到医院里来再杀自己一回不成?可他想起昨夜的经历,还真的心有余悸,还是感觉大局长安排得有些道理,真要是此时此刻,如果真有凶手闯进医院要杀自己,凭他自己现在的状况,他还真抵挡不了,或者干脆就是白给,这由局虽然为人办事“油”了一点,背了里人们叫他“油头”,可他待自己弟兄还是很体贴的,王国栋多多少少在心里生出几分对由局的感激之情。这时姬善江又说:“王大队,从你遭遇的情况看,你的反应还算快,迎着车往上跳是对的,但跳到车上应该马上趴下,抓住车体,想办法稳住身子,然后掏出枪来,逼犯罪嫌疑人停车,不过你能做到这样也真算不错了,叫我看哪,咱们大队的不少人还不如你哪!我看那今后在业务训练时不能要光练射击擒拿,也得练练跑跳什么的,得增强体质……”

姬善江是武警专业分配到刑侦大队的,散打格斗很优秀,身体条件也不错。刑侦大队在开展的警体训练中,擒敌拳击就是由他来担任教官的。正因如此吧,由局才派他来保护自己的,可见也是用心良苦。也许是身边有了姬善江的存在,使他增强了自己的安全感,因为他昨夜里想了一夜的事,基本没睡好,此时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并仿佛还听到一个童稚的呼唤:“爸爸……”

他一下醒来了,眼睛睁开看到的是他女儿那可爱的脸庞,这不是梦而是现实,他不由脱口叫了声:“玲玲!”

他想伸出手去抱女儿,但却觉得手臂有些抬不起来。这时另有一双手把他女儿抱了过去:“玲玲,别碰你爸!”王国栋扭过脸,这才看到了那张漂亮但并不高兴的脸:“你来了,我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还没事?小命都差点没了!还没事哪!李大哥你说说,这叫没事还什么叫有事?我看给你点教训也对,否则你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说弟妹呀,你也别着急上火了,国栋这不是没事嘛,我兄弟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有老天保着哪,你就放宽心吧,这就交给你了,你也别说别的了,善江,走,我们俩出去吃点饭!”

听到这话于美娟忙转过脸来:“李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哪?我这有钱……”听到这话李家骏笑了笑:“得了吧,就你那点钱,还是留着给国栋买点营养品吧,你们俩就靠那点工资过日子,不像我老婆是个做买卖的,多多少少还有点收入,比你们活繁点,我们自己去了。”

李家骏和姬善江使了个眼色走出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一家三口人了,王国栋的垂沉默着坐到对面的床边,女儿也只是安静地守在爸爸跟前,好半天于美娟才说话:“这到底咋回事呀?简直都要把人吓死了!”

王国栋本不想告诉她,但她越不知道就越刨根问底,他便就前天夜里的遭遇大致讲了一下,虽然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仍然吓得不轻……

“我说得没错吧,你叫你不要到公安局来,你就不听!来就来吧,在宣传科干得好好的,又非得到刑侦大队来,又非得死要干这刑警,我看早一天晚一天,你就是不被人杀了,也得把我娘俩吓死……”

这三年多来,因为他主动要到公安局来,尤其是半年前他又到刑侦大队来,他因为工作很少着家了,于美娟没少和他发生口角。结婚后他们也吵过嘴,那是正常的,也始终没出大格,互相间还能容忍,矛盾的升级就是他调到公安局尤其是调到刑侦大队后,这矛盾就进一步加剧了。她不能习惯他经常性的夜不归宿,不满意他工作与生活的没有规律,尤其是不满意他对这份工作的投入态度,矛盾在不断地升级,甚至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使他们之间开始出现了裂痕。当然这一切不是唯一的因素,再加上一个他们相对不富裕的家庭经济状况,要不是有李家骏多次从中调和,二人可能早已闹翻了。在他这次受伤之前,二人已经是冷战了多日没说话了,没想到他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危险,王国栋对媳妇的埋怨,只好闭着眼睛听着,可她越说越来气,唠唠叨叨地讲得没完没了,他的心里的气也越来反感,直到气得他血往头上涌,终于是受不了:“你走,你别在这烦我,我就愿意当警察,愿意当刑警,冒险活该!受伤活该!就是死了不用你管行了吧!你走……”

“你!”气得猛地站起来,喘了几口粗气后,便一把抱起女儿:“好!走!我们走!反正你心里也没我们娘俩,你乐意咋地就咋地吧……”

正当王国栋抱着女儿甩身向外走去时,李家骏出现在了门口,他和和气气地拦住了她:“哎!弟妹,您这是、您多呆一会啊,你们又怎么了,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说弟妹呀,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气他呀,我们王大队可是因公负伤呵……”

以前王国栋两口子在吵架到了白热化的时候,不是王国栋就是他媳妇给李家骏打电话,李家骏也总是这样,在他们最需要有个合适的人调解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出现。果然,于美娟看到挡她的是李家骏,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下来,勉强笑了一下说:“没、没、没,到时候了,我得把孩子送幼儿园去,今天我们局里还有个会,由我主持,我不能请假,李大哥,这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于美娟说完还是要走,李家骏又把她拦住了:“弟妹呀,不对吧?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生活上又有什么困难了,有什么困难就吱声,我知道你们,那俩工资啥也不够,可只要你们两口子和和睦睦的,啥都好办,你嫂子做买卖我家多少还有几个钱,有事你说话,这不还有你李大哥嘛!”

于美娟是个情致上很要强并也很有虚荣心的女人,她在生活中总是和别人一样不想拉下什么,特别是女人讲究的穿呀住呀的。特别是近两年,市里盖起了干部住宅楼,属于集资房,一些有点钱的机关干部都搬了进去,她因当时拿不出这些钱来,没能住进去,他总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去年他们民政局自己又盖了幢集资房,她说啥也要买,因为是内部职工住,价格上便宜不少,可那连买带装修至少需要十多万,他们家的全部存款才够一半多一点,贷了五万元的公积金之后勉强才住进去,可是到现在也没装修上,借了债又没装修上,房子在外边一看挺好,可一进屋里,白墙空屋的叫人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日子过得真是太紧巴了,每月工资去了还钱几乎就没几个了,甚至有急事还得出去借,偏偏这个时候王国栋又受了伤,医药费公家拿,可这其他花费还不得自己拿吗,这不她为王国栋刚刚借了二千块钱送来,她觉得这日子不但没见好,他这一受伤反倒又要雪上加霜了,她觉得这一切都和王国栋调到公安局有关系,如果在市继续做秘书怎么也比这穷警察强呀!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王国栋,她叫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弄到钱把房子装修上,可王国栋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呵?于是两人为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她说他要不筹到钱日子没法过了跟他离婚,王国栋去被逼得也来了犟劲:离就离……

就在王国栋做了要接受她要离婚的思想准备后,他却突然再也不提这件事了。王国栋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于美娟忽然开始张罗着装修了,他奇怪地问她是哪儿来的钱,她就是不说,王国栋怕钱来路不明,她要说不出钱的来路就不准装修,被逼无奈的于美娟才告诉他,是李家骏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拿出了八万元钱,五万元叫他们还债,三万元装修和买点家具。王国栋为此找过李家骏,当他得知此事属实时,这他才放下心来:“李哥,你知道我的经济情况,这钱得慢慢还,得几年工夫,真不知怎么谢你好……”

李家骏一听王国栋这话,他那本来就黑的黑脸拉了下来:“怎么说话哪!自从你调到咱公安局来,咱们不就是交成好朋友了吗?我在队里管常务,你在宣传科当科长,咱刑侦大队的事你没少给宣传,现在你又来咱大队做了教导员代理大队长,那就更没得说了!你今后不行再这么说了,那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李哥啦?咱们不是战友伙计吗!我把话撂这,你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这也不是花别人的钱!啥时有啥时还,能还就还,没有就当没这回事!其实这事呀,你也不能全怪弟妹,咱们警察成年起早贪黑,经常外出不着家,总不能把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扔给老婆孩子吧,另外咱是当刑警的,家里住楼大人孩子不也安全多了,咱刑警的家属也是人哪,这也是为了工作嘛!” 从那以后,王国栋在不知不觉间与李家骏的关系更密切了,他有时觉得,这个李家骏李大哥在某些地方就像自己的兄长,他人虽然粗鲁了一些,嗓门高了一些,可是宽厚朴实,一副热心肠,为人豪放,在队里的威信蛮不错。虽然有人背地里传说过他有些吃拿卡要的风闻,但这件事李家骏知道后,直接找到了局领导要求予以澄清,经过“三讲”和局里的调查,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基本那是没影的事,尤其是他调进刑侦大队后,也正因为有他的全方位的支持,才帮助他很快地就打开了局面……

等于美娟带着孩子走了,在病房外听到了二个人吵架的姬善江,这时走过来对王国栋偷偷说:“王大队,你家嫂子看来不光漂亮,人还挺厉害呀,我还真第一次见到……” 李家骏听到后瞪了姬善江一眼:“国栋,你别怪弟妹,其实,哪个女人不要个脸呀!不过这你可别怪我呀,可不我主动告诉弟妹的,我去你家给你取牙具,本来没告诉她这事,我说是出差了,可她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找到队里来非要我领她来,我看弟妹还挺惦念你的,跟你生气那也是疼你。你现在好点了吧,前天夜里,你到底看清那个凶手没有?他长得什么样?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查!”李家骏的话一下又把他带进前天夜里,在他摸摸糊糊的印象中,觉得这个人有些身材单细瘦弱,行动却还很是灵活,可离得远,路灯又不是很亮,更细的他真没看清楚。李家骏失望地叹口气,想了想后自言自语道:“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他怎么说冲你下手呢?你没什么仇人吧?没得罪什么人吧?”

王国栋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事后我想过了,可实在是想不出来。要说得罪人,咱们刑警肯定得罪人。可我到刑警队时间并不长呵,才几个月时间,虽然也抓了一些人,比你们可少多了……”

“国栋,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好像有一种感觉,这事可能和咱们正在办的港商邹常青的案件有什么联系!”

听了王国栋的话,李家骏和姬善江都现出惊疑的表情:“什么?跟杀人案有关系?根据什么”

王国栋想想又笑了:“哪有什么根据,只是一种感觉。杀手杀了港商邹常青,我们不是怀疑与肖老三有关吗,是不是把他惹急了,找人来找我这个临时当头的下马威来了……”

姬善江接过话来:“我看这个分析有一定道理,也许咱们的行动真还触到他哪根筋了。”

李家骏也沉思起来,片刻后点点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是什么企业家,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可不过,这个分析有点牵强,港商邹常青的案件刚发生,咱们正在调查,肖老三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呢?再说,咱们还没和他正面接触呢!”

王国栋也觉得李家骏的话有点道理,他的这个感觉是有点牵强,但他确实有这样一种感觉:“不管是谁,反正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案子要不破,我也不好在刑侦大队再当这个临时的头了……”

“他妈的,都杀到咱刑警头上来了,这案子要是不破,还当什么刑警?不过我告诉你,咱们刑侦大队和市区派出所的伙计们都出动了,晋局亲自指挥,从昨天夜里忙到现在,这案子早晚能破。你安心养伤吧,一旦有了什么消息我随时告诉你。好了,我也得忙去了,姬善江你可要小心,一定要照看好王大队,要是再出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李家骏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姬善江对王国栋说:“李大队这人还行,对人挺实在的,也挺热心肠的,他在大队里帮过不少伙计们的忙,挺有人缘的,不像那个王大队虽然业务上有一套可不合群。王队,有我在你放心吧,我还真盼着那个杀手来呢,我正想和他见个高低哪……”

午后,晋局又一次来看王国栋了,看到晋局,王国栋挣扎着坐起来。晋局告诉他:“那台撞你的吉普车查到了,是一辆停在路边被盗的车,是上午你们大队查到的,车尾部有你开枪留下的弹痕!”

“那车上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于是找到了,可技术科反复检查,没发现一枚指纹和任何遗留物。经对车主及家人经反复审查,也全部排除了嫌疑,他们的车确实是被人盗走的。”

“这能不能是那个杀了港商邹常青的杀手干的哪?”

“有这个可能,这个杀手,我们有价值的就只是找找到了一个指纹,我们的资料室把这几年的记录都找了,没有相对应的记录,估计这个杀手很可能是来自外地!”

“要是外地的,那就是说他是被人雇的?”

“这个不是没有可能,杀手,先盗车再作案,这个车只是他利用的交通工具,做完案后用来逃跑后弃车,那看来像是起蓄意策划的案件。现在需在你把详细经过再仔细说一遍,难道你就一点也没看清凶手的模样?哪怕是有一点能叫我们抓住的东西,伙计们也好查呀!”

王国栋把昨夜的经过又详尽回忆了一遍,可说完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对破案没什么帮助。

晋局又问:“那么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或者看法没有?”

王国栋把对李家骏地说过又说了一遍,并重点提到了港商邹常青案件以及对肖老三的怀疑上……

晋局听后似信非信地摇着头说:“这可能吗?不可能吧!有作案动机吗?如果说他和港商邹常青的案子可能有关系,叫我们有所怀疑的话,那还说得过去,可他要杀你凭的是什么呀?缺少有机的必然联系嘛!小王,咱们刑警办案凭的是证据,现在可不行再搞无罪推定那一套啦。你的这种怀疑就到此为止吧,等你能拿出说服人的证据来再提出来不晚,背后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了,那个肖老三是市里的大红人,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要是传到肖老三耳朵里,他告到上边去,上边问下来,我们又没有过得硬的证据,那我们可就太被动了!轻则得挨批,重则就不好说了!你好好休息吧,等想起什么来,再告诉我,当领导了,说话多少得注意点啦,有的可以说,有的不能说,有的就是心里有点什么谱但没有什么确定的证据也不能说出来,尤其是我们做刑警的,要特别地注意抓住实实在在的证据,有的时候特别要考虑到些政治影响……”

 作者简介:何峰,蒙古名:巴特尔,蒙古族,高级教师,作家、诗人和文化学者。大学汉语言文学、法律双本科毕业。曾任教师、主任、副校长、校长,办公室主任、秘书长、副主席、主席等职。现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兼职黑河市作协主要领导,当选过多次优秀老师、先进教育工作者,劳动模范与省级百优文学艺术工作者。

终审编辑:寂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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