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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
系列故事之四《初嫁》

文／西行者

     送走谢排长后，我们几个小伙伴到家时，天已经很晚了，大人说这次是去云南当兵，云南在哪里我不知道，听说很远很远。
      傍晚，父亲推着小车子回家，车篓子里放着个大纸箱，我和爹爹抬出来，看到工农牌缝纫机几个大字，高兴的我趴在俺娘身边哭了，这可是我盼了几年的宝贝啊。
      我迫不及待的想拆开看看，爹爹说，别弄坏了，人家说得找个师傅安装，明天我去东邢村找谢加恒。
      原来父亲是早晨推着车子去了博山，从俺张家庄到博山百货大楼四十里路，来回八十啊。为了给我买这个缝纫机，爹爹赶了三个集才把地瓜干卖了，凑够了七十五块钱。俺家是张家庄第一个有缝纫机的，我高兴得几乎一夜没睡着。东邢村的谢加恒是方圆十里八村有名的缝纫师傅，会做中山服、学生服、国防服和便服，我有时候遇到他骑着自行车赶四集收布料。他的自行车是几个邢家庄少有的几辆。自行车上驮着个缝纫机一路走过，也是很风光的。

      一九七五年腊月初二，这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和爹爹去了东邢集见到了谢加恒，爹爹特意给他买了盒大前门香烟，说好了散集后他去俺家安装缝纫机，我和爹爹从集上买了些蔬菜，还花了六毛八买了一斤猪肉，去供销社用地瓜干换了二斤白酒，俺爹说谢加恒好喝酒得换二斤，中午喝一斤，让他拿着一斤，听说师傅都是这样的。
      酒足饭饱了，他的话就多了起来，反正是想让我跟他学缝纫，爹爹也同意了。谢加恒个子不高，是个地包天的大嘴巴，能说能啦的，说起话来嘴角起白沫，头上还光秃秃的，我心里想，你看你那个样吧，我去南博山缝纫组学，我早就打算好了。
      后来，因为南博山缝纫组要每月二十元的学费还要学半年，我爹爹算了算，要花一百二十元，这是能买辆大金鹿自行车的价钱，那时候一辆大金鹿自行车是一百四十六元，凭票购买，黑市上卖到一百八十元。再说刚刚买了缝纫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交学费。只好跟着谢加恒学了，他每月只收十二块钱。
   谢师傅的家住在兴隆山脚下的山坡上，石板铺的路一直通到他大门口，大家把这石板路，叫“铺路”。一起改河干活的谢学孟竟然是他儿子，怨不得学孟也能说能啦呢，随他爹。三个月后我已经学会了裁剪、缝纫，赶集如何收布料如何跟人家打交道，谢师傅都教的头头是道。师傅说你可以赶集出摊了，就这样我算出徒了。师傅送我回家，免不了又淘我爹爹的酒喝，和我爹娘说要给我提亲，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孩子很好，爹娘千恩万谢才把他送走了。

       四年了，我始终不同意这门亲事，就一直拖着。我一直挂念着谢排长临走时，给我说等复员后来娶我的话。母亲病重，我觉得都是因为吃从南博山村捡拾来的烂白菜惹的祸，附近医院都看了，就连名医马传诺也来过好几趟，屋后的路上已经被泼的中药渣洒满了，病情一直不见好，母亲心里放不下我的亲事，就找了附近小有名气的谢学孟来给算了一卦，根据我的面相，卦上说孩子结婚冲喜，母亲的病就好了。加上一年多也收不到谢排长的来信了，不知道他提干还是咋的了。我只好同意见面相亲。
      我婶子和邻居嫂子陪我去相亲的，在盆泉岭上，我实在是不愿下山进盆泉庄，回头望望，看到了东邢村和张家庄，我想，谢排长啊你在干啥，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魏家在村边东头新房子是队里已经不用的看场屋子返修的，屋里有三大瓮粮食，他父亲早已去世，有个哥哥叫魏援朝，有个弟弟叫魏文革，这魏志刚比我大三岁，一米八的大个子，穿着喇叭裤留着长头发，初中没毕业。在大队里负责看水渠，石马水库放水浇地，想给谁家浇地他说了算，分田到户联产承包后大家都巴结他。他家陪着相亲的是大队书记，妇女主任和石马水库管理处的一个女干部。吃饭是在他的天井里，树底下桌子上放这个收录机，听广播里说，云南广西附近解放军正在和越南打仗，我这才知道是对越自卫反击战。我想谢排长一定去了前线，不知是死是活，我的心如刀割。
   一九八一年五一节，我和魏志刚结婚了。当时的风俗是女方收彩礼三转一提溜，我啥也没要，就这样结婚了。我母亲在我结婚的第三天，去世了。
   结婚后我才知道，这个家是多么的穷，相亲时那三大瓮粮食是借的，摆在屋里是好看的，相亲后又把粮食还给人家了，家里还拉了一腚的饥荒，魏志刚成天的无所事事，除了看水沟，他不是游手好闲就是逮鱼摸虾，这个家全靠我赶集做衣服，没白没黑的赚钱养活。谢排长啊，你就是写信我也收不到了，也不知道战场上能不能收到我给他去的信。那哈喇油盒，我让盆泉村的银匠王化云加工了一下，村里人称呼他“咕噜子”，王银匠给我钻了个眼做成了挂件，我天天带在身上，就这样彻夜思念，算是对生活不如意的疗伤。
      一天，天刚刚亮大伯哥魏援朝叫我赶快去石马水库，我知道魏又去水库炸鱼了，是拿不动了还是咋了，我也知不道。路上大伯哥啥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跑，我抱着没睡醒的孩子，黑灯瞎火的哪里跟的上他。
   因为炸鱼魏志刚把自己炸死了。捞上来时，肚子已经炸开了膛，煞白的身子吓得我瘫在地上，我一声也没哭，抱着三岁的孩子回家了。

         在生死面前，谁都无能为力，魏志刚就这样走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生活中的过程，不浪费生命，随心而活，活出一份深情和宁静，不辜负时光和自己。
      人这一辈子，谁都过的不容易，品尝百味，在生活的酸甜苦辣、人生的悲欢离合中，努力着，拼搏着，忍着，扛着，只是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为了在有生之年，过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与其让自己活的不快乐，不如取悦自己，把困苦艰辛的生活，过成想要的样子。在薄情的世界里，活出深情，这才是需要的。发付了魏志刚，天天带在孩子赶集，一如既往。
      人生不过生死之间，正是这一段旅程，有着不一样的活法，也有不一样的结果。几个月后走出那个阴影，就这样吧，不再想这相那，啥也不想了，继续我的生活。
     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以欲望为中心，会活的很累，一路上追赶着钱，而疲惫不堪的，倒不如宽容一切。
      如果能以宽容为中心，你会活得很快乐；

以知足为中心，你会过得很惬意。
    所以，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活好自己，不惧艰辛。
      烟火人间中，我们不过是经历和体验。
    我始终相信，所走之路，所遇之人，所留之遗憾，都是应该经历的，不去纠结活着的意义，为活着而活着，就是最好的人生。生活还要继续。
     难忘那年，往事如烟，难忘曾流泪的那些年。

      责任编辑：施静云

排版编辑：余萍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巧合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