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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本】陈学超:淮河魂(连载2)

上文回放:陈学超:淮河魂(连载1)

连载2:

淮河魂

文/陈学超


71、夜色。大雨。

郑万新抱着一发炮弹,匍匐着由山坡上向山沟里爬行,为早已隐藏在那里的大炮运送火药。

胡场双手卷成喇叭状:“郑万新,给咱的大炮多配点‘干粮’,送给那些美国佬,让他们吃个饱!”

不远处早已挖好的单掩体里,在滂沱大雨的浇灌下,战士们浑身精湿,背包里的饼干成了面糊糊。              

72、凌晨三点。

两发信号弹划破黎明前的夜空。

志愿军进攻的炮火轰然响起,敌军迅速还击,战斗进行得很是惨烈。炮火把敌人阵地上的树林子打得光秃秃一片,惨不忍睹,志愿军的损失也很大,一个炮兵连只剩下18个人。

李玉贤给那些幸存的战士发放手枪和冲锋枪。

李玉贤:“同志们,现在就剩下我们18个人了,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不能认怂。”

胡场拿着刚到手的武器同郑万新耳语:“老郑,看样子咱们这些人要同美国佬血拼到底了,身上这一百多斤怕是要交给脚下的这片土地了。”

郑万新:“别说丧气话,我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回去。”

胡场:“俺还没有媳妇,光棍一个,活着与死去都是无所谓的,你呢,必须活着回去,嫂子还等着你呢。”

郑万新:“别整天嫂子嫂子地叫,严格地说,你应该称呼她一声姐姐才对,再说了,我和翠芝还没有成亲呢。”

胡场:“没成亲,早晚她都是你媳妇。”

郑万新:“我看尤丽娟早晚也会成了你媳妇,要是她对你有没那个意思,人家会给你暖脚?俺咋没这个待遇?”

胡场:“那不是恰好遇上了吗?她怎么能看上我这个土包子?”

郑万新:“看上看不上,下一步就看你的表现了。”

李玉贤:“各位注意,美国佬冲上来了,他们想跟我们来硬的了!”

73、前沿阵地。

胡场刚冲出巷道腿上就挨了一枪,顿时血流如注。

李玉贤发觉后,命令刘大庆:“小刘,去,把胡场拖回来。”

郑万新抢在前头:“排长,俺力气大,把这个任务交给俺吧。”

李玉贤稍稍犹豫了一下:“好吧,你注意点儿。”

郑万新猫着腰朝胡场小跑过去:“胡场!胡场……”

胡场没有回答。

郑万新小声骂:“妈的,光线怎么这么弱,找个人都不好找。”

郑万新打开随身带来的手电筒,只是短暂的一束亮光的闪现,就暴露了目标,没等郑万新反应过来,一发炮弹便射向了这边的阵地,炸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郑万新忍着疼痛:“胡场,胡场,只要你还活着,俺就一定要把你背回来!”

郑万新终于找到了胡场,背起他。

胡场:“郑万新,当真咱们有缘分,上次是你背的俺,这次又是……这帮该死的美国佬,专朝人的腿打,看样子俺要残废了,哎哟……”

郑万新:“胡场,你忍着点儿,马上就到了。我跟你说,在尤丽娟面前,你一点都不要叫出声来。”

胡场:“咋就不能叫出声了?”

郑万新:“她会认为你是个怂货,这样的话,你和她还有戏吗?”

胡场:“为了那不能实现的梦,好,我听你的。”

郑万新背着胡场来到临时搭起的帐篷前.。

郑万新:“快!快给他的腿包扎一下!”

尤丽娟迎上来:“咋的,胡场受伤了?”

胡场咬紧牙关,忍着剧烈的疼痛:“没什么没什么,这点小伤搁咱身上就等于是划破个口子。”

尤丽娟查看了一下胡场的伤口,惊叫:“胡场,你伤得这么严重,咋连吭都不吭一声呢?”

胡场:“尤护士,你快一点儿给我处理,郑万新的手也受伤了,也需要包扎一下。”

尤丽娟:“你的手也受伤了?快,快让我看一下。”

郑万新装作没事似的笑了笑:“胡场,尤护士,你们别小题大做,俺的手没事,留下这些东西给其他人包扎吧,他们比俺更需要。”

尤丽娟:“手都伤成这个样子啦,还说没事。”

李玉贤过来了。

尤丽娟凑过去:“排长,你看郑万新都……都……”

李玉贤打量了一下郑万新的手:“郑万新,你就不要逞能了,服从命令,赶快包扎一下。”

郑万新:“指导员,真的,我没事。”冲李玉贤点了下头,再次走向前沿阵地。


74、美军再次发起冲锋。

胡场:“这帮美国佬又来挑衅了,郑万新,你的手打枪没事吧?”

郑万新:“要说有事也是你的腿有事,俺能有什么事?”

胡场:“你就是嘴硬,真要是伤着了你的手,以后干家务都成问题。”

郑万新笑:“除非是个女人才干家务。”

胡场:“那可不一定。”

李玉贤过来查看战士们的伤势,发现郑万新的手指仍没有好利索,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李玉贤:“郑万新,这就是你不听话的结果,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郑万新依旧不说怂话:“排长,真的,我没事。”

胡场:“郑万新,人家李排长已经升为副指导员了,你还改不掉口。”

郑万新:“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

李玉贤:“称呼我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郑万新你的手指很重要。郑万新,你必须作为非战斗人员退出占阵地。(看了一眼胡场)你的事情以后我向上级汇报的。”

胡场:“指导员,别让我退出战斗,俺和郑万新不一样,他伤的是手指头,打枪有影响,俺、俺不会。”

郑万新脸上呈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75、对敌作战后方潮湿的巷道里。

郑万新一口气喝下六大缸子白糖水,抹了一把嘴唇:“乖乖,这么多天来让美国佬折腾得真够呛,连水都喝不上,好久都没这么痛快地喝过水了,而且还是白糖水!”

喝过水的郑万新倒头就睡,鼾声如雷。一旁的人看到这种情形都不住摇头。

郑万新倒头就睡,醒过来后,他知道自己从此就要离开这里了,很是有些留恋。

76、志愿军营地。

分别之际,李玉贤过来看望郑万新。

李玉贤:“郑万新同志,你就要回到中国了,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

他靠过去,紧紧抱住郑万新:“真有些舍不得啊!”

郑万新流着泪,紧紧抱住李玉贤:“指导员,俺舍不得走啊!”

李玉贤:“这是上级的安排,我也没办法。”

两人拥抱一会儿,松开。

李玉贤掏出一张照片和一封信交给郑万新:“这是我的照片,后面写有我的名字和地址,你留下做个纪念,信,你亲自交到我女朋友古秀琴手里,她在北京师范学校上学。”

郑万新也把写着自己名字和地址的照片交给李玉贤:“指导员,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的话,我会带上这张照片去找你的。”

李玉贤再一次抱住郑万新:“但愿吧。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动身了。”

依依惜别那一刻,可以看到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晶莹的泪珠。

胡场和其他送行的战友一同朝郑万新挥着手,目送着他越走越远。

77、疾驰的列车驰骋在广阔的田野上。

田野化为北京火车站。

从高音喇叭里传出如下内容:“各位旅客,本次列车停靠时间仅为一个小时,下车后请不要停留太久。”

78、街道上。

郑万新急匆匆地走着,去见古秀琴,完成李玉贤交给他的任务。

 

79、学校门卫室。

郑万新:“喂,同志,俺向你打听一下,古秀琴古老师住在啥地方?”

门卫用手一指:“顺着那条路走,往东一拐就到了。喂,你看,那不是古老师嘛,正朝这边走着呢。”

古秀琴:“刘大哥,离老远就看到你冲我招手,有什么事吗?”

门卫指了指郑万新:“是这位同志找你。”

郑万新拿出信和照片:“古老师,俺是李排长,不,是李副指导员手下的兵,这些东西是他让俺交给你的。”

古秀琴怔怔地看着,一时无语。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李……玉……贤,你、你不该抛下我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啊……”

郑万新一时没弄明白,一脸惊愕。

门卫:“古老师,你已经哭过好多次了,别再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爱惜自个儿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啊!”

郑万新一下跪在地上:“指导员,俺刚回国你就……你说过的,回到咱们自己的国家后,还要和俺继续保持联系,还要和俺……”

古秀琴抹去眼泪,一字一句地哽咽着背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和平故,二者皆可抛!”

郑万新站起来,随着古秀琴一道背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坚定和铿锵有力。

80、郑万新的家乡。

大田里,可以看到吴新法、郑万力、王二槐等人忙碌的身影。

郑万新和刘翠芝漫步在河堤上,十分亲热地聊着。

刘翠芝:“万新,你从抗美援朝前线回到地方,有什么打算?”

郑万新:“能有什么打算,种地呗。”

刘翠芝:“啊?种地?你是抗美援朝战斗英雄,为什么要回到老家来种地呢?种地,丢人死了!”

郑万新:“战斗英雄就高人一等吗?种地怎么啦?当年,王震将军还在南泥湾种过地哩。”

郑万新气呼呼地朝前走去。

刘翠芝先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然后她折身去追郑万新:“万新,别走那么快,等等俺!”

郑万新没有停下来,依旧在走。

刘翠芝喘着粗气追了过来:“万新,你就是个臭脾气,俺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就生气了。”

郑万新:“你说那种话的口气像是随便说的吗?我看很认真,看你那意思,俺来家种地,你就不会嫁给俺了,是不是?”

刘翠芝:“别冤枉人,不想嫁给你,当初,俺会给你做鞋垫吗?”说着,

就抹起眼泪来。

郑万新:“都说你性子硬,人刚强,看看,这还不是面捏的人儿,一个字——软。”

刘翠芝:“你才是面捏的人儿呢!”

郑万新:“既然咱们都是面捏的人儿,不如把两块面合成一块面。”说着,他就把刘翠芝揽在怀里。

刘翠芝:“万新,你能看上俺,俺也不嫌弃你是个种地的,就是种地,俺也跟定你了!”

郑万新:“翠芝,有你这句话,俺吃黄连都是甜的!”

刘翠芝:“万新,还是当兵好啊,嘴巴也学能了。”

郑万新:“翠芝,部队那些话咱就不说了,说点现实一点的吧,俺想好了,先去荣校学习一段日子再回来种地,就是种地它也需要文化。”

刘翠芝:“你想干啥俺都支持你,就是……”

郑万新:“俺是那样的人吗?放心吧,去荣校学习回来俺就娶你。”

81、荣校。

开学典礼上,校长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荣校学习!”

郑万新和同学们一道鼓掌。

校长:“同学们,革命前辈凭借着不屈不挠的精神,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换来了今天美好的社会主义制度,换来了今天幸福美好的生活,我们才能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学习知识,增长才干,如果我们只是抱着镀金的想法来的,是来混日子的,我们就对不起国家对我们的培养。”

掌声再次响起。

校长:“同学们,你们中间的一些人,有的可能已经具备了一些基础知识,这些基础知识为他今后的学习创造了一定的条件,但如果他就此满足起来,不愿意继续努力了,他就有可能停滞不前。同学们,你们认为我说的这些话对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对——!”

校长:“好,我就说这些,希望同学们能记住我的话,并把它落实到行动上。”

82、荣校教室。

余春生:“这道‘鸡兔同笼’数学题,我反复钻研,还是解答不出来,郑万新,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郑万新看了看,摇了下头:“对不起,我也不会。不瞒你说,在部队时我也只是学会了认识一些汉字,像什么数学、物理、化学我根本就没接触过。来荣校学习的目的,就是想掌握一些数学知识。看来这道题目只有让老师来给我们解答了。哎,你看,张老师过来了,咱问问他去。”

余春生把题目呈给张老师看。

张老师看了看:“余春生,你的钻研性挺强的嘛,这道‘鸡兔同笼’题目对绝大多数同学而言,都是一道坎。好吧,我把它写在黑板上,讲解给大家看一下。”

张老师把题目板书在黑板上:鸡和兔一共有78只,脚200只,求鸡与兔各有多少只?

张老师:“同学们,如果你们解答不出来这道题,可以去学校饲养场参观参观,就知道答案了。”

余春生郑万新同时举起手,张老师要余春生回答。

余春生:“我早就数过它们各自的只数了,鸡56只,兔子22只。很显然,这道题目中的鸡、兔分别是56只、22只。”

张老师:“余春生,仅仅知道答案是不够的,重要的是解题过程。你能把解题过程写给大家看看吗?”

余春生依据自己的理解写了出来。

大家纷纷为他鼓掌。

郑万新暗暗攥着拳头表达自己的决心。

83、荣校,柳荫下。

郑万新坐在石凳上钻研数学题。

余春生刘晓曼走了过来。

刘晓曼上前打招呼:“郑万新,研究的什么题目,这么投入?”

郑万新:“‘鸡兔同笼’题。”

余春生:“张老师不是已经给咱们解答了吗?”

郑万新:“这又是一道题目,我想自己独立钻研会它。”

余春生:“这会儿你的心思都在数学上,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水浒传》,看来你也不会有兴趣喽?”

刘晓曼:“你们男生就爱看这种打打杀杀的书,哼,一点文化品位都没有。”

余春生:“刘晓曼,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说,它也是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吧。”

刘晓曼:“余春生,你说得再漂亮,我都不会看它。”

郑万新:“刘晓曼,那你喜欢看什么?看《红楼梦》?我可不喜欢看,看久了,男人也变成女人了。”

刘晓曼:“找不到共同点,不和你谈了。走,余春生,咱们到那边看荷花去。”

郑万新打量着他们的背影:“刘晓曼,你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为什么非要把你的观点强加给别人呢?”

余春生回头看了看郑万新:“刘晓曼,你该不是喜欢上那个人了吧?”

刘晓曼:“废话,我看上他,还会跟你一道看荷花?”

余春生:“那你看上我哪一点了呢?”

刘晓曼:“看上了你的脑袋瓜子,比他会解答‘鸡兔同笼’题目。”

余春生:“听说他是抗美援朝战斗英雄。”

刘晓曼:“不会吧?他真是那种情况,政府能不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

余春生:“这个倒也是。行了,一个与咱无关的人,咱不谈论他了。”

84、荣校,毕业典礼现场。

校长讲话:“同学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你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文化知识,这些知识会给你们插上理想的翅膀,它会飞过高山,飞越海洋。社会主义建设离不开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让我们张开双臂,拥抱未来吧!”

如雷的掌声响起来。

85、荣校大门处。

张老师喊正欲离开校园的郑万新:“郑万新同学,我听说你懂开车技术,我有个亲戚在煤矿当领导,如果你想到他那里找事情做,我可以给你搭句话。”

郑万新略作思考后回答:“谢谢张老师为我操心,不过,我得先把结婚这件事情办好喽,才能考虑找工作的事。”

张老师脸上挂着笑:“对对,成家立业,家在前业在后,年轻人是应该先成个家,有个安定的窝窝,工作起来才可以安下心来。”

86、郑万新和刘翠芝的婚礼现场。

王二槐一喊:“一拜天地!”

郑万新和刘翠芝拜了天地。

王二槐接着喊:“二拜爹娘!”

刘正武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接受女婿、女儿的叩拜。

趁郑万新和刘翠芝跪下磕头的间隙,有人插话:“正武叔,瞧你老多有福气,挑了个好女婿!”

刘正武激动得说不出话,呵呵笑个不停。

郑万力:“是呀,人家万新是立过功的战斗英雄,退役后政府是要给予安排工作的,这下正武叔还有翠芝,都有福享喽!”

王二槐妻:“嫂子要是还活着就好喽。”

刘二喜:“豁牙,这话怎讲?”

王二槐妻:“这么清亮的问题你还不出来,瞧你那脑壳……”

刘二喜:“哦,明白了明白了,翠芝娘要是还活着的话,当然也能享到福。”

王二槐挥着手:“喂喂,大家先不要忙着议论这些事情,下面进行最后一项——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郑万新拉过刘翠芝:“翠芝,咱们就别搞磕头作揖那些啰里啰嗦的东西了,我给你敬个军礼,你给我鞠个躬,就算完成任务了。”

几个年轻人同时地:“不行不行,夫妻必须对拜!”

郑万力:“去去去,就数你们几个小子爱起哄!”

87、简易的婚房内。

郑万新:“翠芝,上了一段时间的荣校,我感到确实增长了不少知识,别的方面不说,就说这人称方面吧,以前我总好说‘俺’这个字,可人家都说‘我怎么着怎么着’,明显地和人家格格不入。从今往后,我就说‘我’,不说‘俺’。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翠芝,你看是当工人好还是种地好?”

刘翠芝:“当然是当工人好啦,种地又苦又累,还挣不到钱。”

郑万新:“既然你是这么个想法,我不妨告诉你,你男人——我就要去煤矿当一名司机啦!咋样,高不高兴?”

刘翠芝不大相信:“这是真的吗?你别骗俺。”

郑万新:“说‘我’,别说‘俺’,‘俺’听起来别扭。”

刘翠芝:“说顺口了,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郑万新:“改不掉也得改,不然,哪像我郑万新的媳妇?”

刘翠芝:“好,我改,我一定改。不过,你得摸着胸口窝对我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郑万新:“你指的是……我去当工人那件事?”

刘翠芝:“别的事我觉得都不重要。”

郑万新:“真的,我不骗你,骗谁,我也不能去骗自个儿的媳妇啊!”

刘翠芝笑出了眼泪,攥起拳头,亲昵地捶打着郑万新:“叫你事先不告诉我!叫你事先不告诉我……”

郑万新:“别打了别打了,你光想着打人,还想不想要儿子了?”

刘翠芝不由一愣:“怎么,这和那有联系吗?”

郑万新:“谁说和那没有联系?你只顾上打人,会顾上做别的事儿吗?”

刘翠芝:“郑万新,你坏你坏……哎,万新,咱在屋里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人听墙根?”

郑万新:“管他呢,谁爱听谁听,他还能管得了咱做那事?”

窗户外边几个偷听话的孩子,都捂着嘴窃笑。

郑万力走过来,大声地:“那是哪几个孩子,偷听人家小两口说悄悄话?”

狗娃领着几个孩子蹑手蹑脚地溜走了。

刘翠芝:“真让我猜到了,还真有……”

郑万新:“一群毛孩子,影响不了咱,管他呢!”

屋里的灯灭了。

88、淮河市新集煤矿。

郑万新开着一辆装满煤炭的汽车,缓缓驶出矿区。

一名工人跟郑万新打招呼:“郑师傅,这次往哪送?”

郑万新:“武汉。”

工人:“郑师傅,这次你逮着看武汉长江大桥的机会了。”

郑万新:“是应该好好看看,万里长江第一桥嘛。”

矿长走过来:“郑师傅,别急着走,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老婆快要生了!”

郑万新:“谢谢您,矿长!”

矿长:“把这车煤炭送到地点后,尽快转回来,去看看你老婆。”

89、郑万新老家。

接生婆周婶和余枝萍忙里忙外。

周婶:“翠芝,用力!对,再用些力!孩子就生出来了!”

刘翠芝手抓床边,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啊……啊……你这个小捣蛋,咋还不快点儿出来!”

余枝萍:“翠芝,使点劲!再使点劲!看,小孩头出来了!”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周婶:“恭喜你,翠芝,是个小子!”

刘翠芝:“抱给我看看……”

余枝萍:“翠芝,我给你相好面了,下一胎你还会生儿子!”

刘翠芝:“可我想要闺女,闺女好,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

周婶:“翠芝,要我说,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想要孙子还要不到手呢,我那儿媳,尽给我生的赔钱货!”

余枝萍嬉笑着:“周婶,你想要孙子,要是翠芝再生了儿子,让她和你交换啊。”

刘翠芝:“那得看万新同意不同意。”

郑万新推门而入:“翠芝!翠芝!”

余枝萍迎上去:“万新,恭喜你,翠芝给你生了个……”

周婶:“带把的带把的。”

郑万新:“谢谢周婶!谢谢嫂子!”

余枝萍:“乡里乡亲的,谢啥谢,谁还能用不着谁啊。”

刘翠芝:“万新,你回来得正好,给孩子起个名吧,也好叫着。”

郑万新:“起个啥名好呢?”

余枝萍:“起这起那都行,反正不能起个狗嘴狗蛋啥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刘翠芝:“起个贱名字,好养,这是从老辈传下来的。”

郑万新:“老辈传下来的好的,咱接收着,不好的,就不能要。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长进’——长久进步。”

余枝萍:“嗯,这名字听起来是不错。”

周婶:“嗯,是不错。赶明儿我有了孙子,也让万新起名。有文化的人起的名字也显得有文化。”

90、武汉市一家工厂的招牌赫然入目。

郑万新驾驶的煤车停在厂子门口。

郑万新拿出茶杯晃了晃:“咦,咋一口水都没有了?”

下车找开水喝。

一个长相标致的女人冲他撇着嘴:“哼,瞧他那副邋遢的样子!还想来找水喝?”

郑万新:“大姐,你这里有没有开水喝?”

女人:“没有。”

郑万新:“大姐,你没有说实话,几分钟之前我还看到你倒水喝呢。”

女人只好不大情愿地给郑万新倒了一杯。

郑万新说了声“谢谢”。

女人表情淡淡地:“不用谢,再卸就散架了。”

女人瞅着郑万新离开的背影:“哼,有开水也不给你一个开车的臭司机喝!”

郑万新回头看了女人一眼:“有朝一日,我要让她看看,臭司机也有吃香的那一天!”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卸了煤的汽车。

刘晓曼从房间内走出来:“姨,刚才,你和谁说话?”

刘晓曼姨:“一个开车的臭司机,你看,就是那个人。”

透过车窗玻璃,刘晓曼看到了坐在驾驶室里的郑万新:“姨,在荣校上学时,他和我是同学。”

刘晓曼姨:“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早知是你同学,我就不会……怎么,你和他……”

刘晓曼:“姨,你别把这事想偏了,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晓曼姨:“不对,你和他之间肯定发生过故事。”

刘晓曼:“尽打岔,不和你说这些了。”她一头扎进内室。

91、淮河市组织部。

郑万新:“领导,我是从抗美援朝前线退役下来的,想要个工作,不算过分吧?”

组织部领导:“我听说你已经有了工作,怎么还……”

郑万新:“那份工作我看不上,我想……要一份体面的工作。”

组织部领导:“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按说,你在抗美援朝期间荣立过三等功,是应该……不过,你在部队里并没有提干,按级别套,你资历不够,不可以……”

郑万新情绪有些激动:“怎么就不能提干了?当初,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同小鬼子拼命,同不可一世的美帝国主义侵略者浴血奋战,你们这些人能够过上安宁的日子吗?”

组织部领导挠着头:“这个么……你先回去好吧,容我们商量商量,然后再给你答复。”

郑万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领导!”

组织部领导看着郑万新离开的背影:“一个曾经在国民党部队里当过几年兵的人,到头来来共产党这边要工作,真是岂有此理!”

组织部另一领导:“老柳,话不能这么说,论官职,傅作义将军在国民党那边当的官不够大吗?只要他真心投诚,只要他愿意为人民做事情,我们共产党照样重用他。”

组织部领导:“老金,我明白你话语中含着的意思了,我们确实不应该用带有个人成见的眼光看待人和事物。”

92、职工宿舍门口。

矿长走过来,对正在晾晒衣服的郑万新喊:“郑万新,抽个空去组织部一下。”

郑万新:“啥事?”

矿长:“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郑万新自言自语地:“能会是啥事呢?哎,矿长……”

回头一看,矿长已经走远了。

93、淮河市组织部。

接待郑万新的依旧是上次那名干部:“郑万新同志,依据你的实际情况,我们经过慎重研究,决定让你去工业局担任科长。”

郑万新抢过话头:“领导,那次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们不用当真。当领导只怕我水平不够,我……我还是不去当了吧?”

组织部领导哭笑不得,轻轻拍打着文件:“你看你看,文都下了,你又想退缩了,不行不行,你不干也得干!”

郑万新不住地挠着头:“人家当不好官,还偏偏赶鸭子上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走在回去的路上,郑万新脑海里浮现出合肥女人看不起他的眼神:“哼,看不起人,我偏要当一个给她看看!”

94、市工业局大门口,郑万新和刘晓曼不期而遇。

刘晓曼感到有些意外:“郑万新,你……你不是在淮河煤矿当司机吗?”

郑万新:“是,我是曾经干过这个职业。不过,从现在起,我就算告别那个职业了。”

刘晓曼:“那你今天到工业局来……”

郑万新:“我是来报到的。”

刘晓曼:“欢迎欢迎!”

郑万新:“这么说,你早就是这个单位的人了。”

刘晓曼:“也算不上长久,刚来几个月。”

郑万新:“以后咱们就是同道了,还望你多多关照一些。”

刘晓曼:“你抬举我了,要说关照,那是局长的事。”

郑万新:“局长来了吗?”

刘晓曼:“局长,好像还没来吧?”左顾右盼了一下,“你看,局长来了!”

局长来到面前,刘晓曼把郑万新介绍给他:“他叫郑万新,我荣校同学。”

郑万新伸出手:“局长,我是来工业局报到的。”

局长点点头:“组织部已经和我打招呼了。走,咱们去会议室坐,马上开个会,传达一下文件精神。”

人员到齐后,局长正襟危坐:“同志们,开会之前我首先传达一下组织部门的文件——”有人在小声议论,遭到了局长的制止,“喂喂,先别开小会好不好?现在大家安静了下来,我接着传达……”

“局长,就是你不传达,大家不也都知道文件精神了嘛。”

局长看了一下发言的人:“老水,你向来消息都够灵通的。好,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念了。今天这个会,既是欢迎郑万新郑科长的一个会,也是对下一步工作进行安排的一个会。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郑科长的到来!”

掌声中,郑万新站起来对大家点头致意:“谢谢局长,谢谢同志们对我的信任。”

郑万新坐下后,局长继续发表讲话:“同志们,今年是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开局之年,也是党的八大二次会议召开之年,我们要借着这股东风,‘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我的话讲完了,下面,请郑科长发言。”

郑万新:“感谢局长给了我讲话的机会,可我这个人是牛犊子啃老窝瓜——有嘴不好使,说不好话,总之,上,要跟着国家的部署走,下,要按照局里的安排做。”

局长被逗乐了:“还说不会说话,这话说得就挺好嘛!”

95、行人匆匆的街道上,郑万新和刘晓曼再次邂逅。

刘晓曼:“郑科长,来工业局上班还适应吧?”

郑万新:“不适应也得学着适应。刘……”

刘晓曼:“我一无职二无权,你就喊我小刘吧。”

郑万新:“那多失礼。我称呼你的名字,你该不会介意吧?刘晓曼,我多句嘴问一下,你是怎么进来的,有编制吗?”

刘晓曼:“郑科长,这属于个人隐私,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郑万新:“我还是多嘴了,好,我不问这个了。刘晓曼,我注意你有段时间了……好像还是一个人?”

刘晓曼:“郑科长……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还是谈谈别的吧,比如,咱可以聊聊文学,郑科长,你现在还在看《水浒传》吗?”

郑万新:“那部书我早就看完了。咋的,你也喜欢上这部书了?我记得在荣校读书那会儿,你挺讨厌它的啊,说里面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人和事。”

刘晓曼:“那时,你不也讨厌看《红楼梦》嘛,现在不也喜欢上它啦?”

郑万新:“大家都说女人会报复人,这话真不假。”

刘晓曼:“这叫报复吗?这叫……”

局长走过来了:“晓曼,看情形,你和郑科长聊得挺合得来。”

刘晓曼:“那当然喽,我们是同学嘛。”

局长:“好,那你们接着聊吧。”

郑万新撇开刘晓曼:“局长,我们还是聊些工作上的事吧。晓曼,你有事先走吧。”

刘晓曼推起自行车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局长:“郑科长,我正要找你,可巧碰到了。”

郑万新:“我也正想找你呢。”

局长:“有事情你先说。”

郑万新:“您是局长,还是您先说。”

局长:“好,那我先说。郑科长,我发现你抓的那个片,生产进度不够快,同志,你要擦亮眼睛,看清形势:只有多、快、好、省,才能加速社会主义建设!”

郑万新:“局长,我能不能谈点个人的看法?”

局长:“当然可以,知无不言嘛。”

郑万新:“局长,从实际情形看,我们在‘多、快’方面是做到了,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好’与‘省’方面做得怎么样呢?”

局长脸上呈现出惊愕的表情:“郑万新,郑科长!我提醒你,这种话不要乱说,会很危险的!”

郑万新目送着局长离去的背影,一脸的迷茫。

96、淮河市工业局局长办公室。

郑万新推开门,递上一样东西:“局长,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局长看了一下:“郑万新,你这么做什么意思,是对我们局领导的工作有意见吗?”

郑万新:“局长,我只是想辞职,没别的意思。”

局长:“我看有意思。能具体说说你辞职的理由吗?”

郑万新:“局长,我这个人文化水平有限,政治觉悟不高,不适合干行政工作。”

局长:“万新,文化水平低不重要,我们可以在不断的学习中加以提高,怕就怕政治觉悟低。”

刘晓曼敲门:“报告!”

局长:“进。”

刘晓曼:“舅舅,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局长:“晓曼,这是单位,不是在家里,应称呼职务。”

刘晓曼:“记住了,舅……就喊你局长。”看到了郑万新,“哟,郑科长也在。”

郑万新:“我已经不是科长了,就别这么称呼我了。”

局长:“只要我一天不签字,你仍旧是工业局安全管理处的科长。”

郑万新:“局长……”

局长挥挥手,示意郑万新退出去。

刘晓曼面向窗外瞟了一眼:“舅舅,现在没有别人在场,我可以喊你舅舅吗?”

局长笑:“你这孩子……好好好,喊吧喊吧,谁让我和你妈妈是同一个母亲呢?”

刘晓曼:“舅舅,今儿我好纳闷,郑万新为啥不让我称呼他科长呢?”

局长用下巴往郑万新的辞职报告上指了指:“你自己看看吧。”

刘晓曼拿起报告:“我看这个郑万新,脑袋简直是让驴踢了!”

97、一家小型饭店内。

郑万新:“师傅,来碗面。”

老板:“好嘞!”

刘晓曼也走进这家饭店,原本是想在另一张饭桌跟前坐下的,看到了郑万新,就换了位置。

刘晓曼:“真是巧,咱们又遇上了。”

郑万新:“说明这个世界太小了。”

两人同时笑。

刘晓曼:“郑科长,你也来吃面?”

郑万新:“这家的鸡丝面味道不错,有些名气。”

刘晓曼:“我也是慕名而来。”朝那边招手,“师傅,来碗面。”

随着一声“好嘞”,很快,两碗面端到了他们面前。

郑万新:“要不是那天恰好听到了,我哪里知道局长是你舅舅?”

刘晓曼:“舅舅不让我们整天这样喊他,所以就……说起来是舅舅,其实他更像是爸爸,小的时候,舅舅特别疼我,我呢,一年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在舅舅家度过的。”

郑万新:“人呐,说穿了就是个感情动物。拿我来说吧,岳父待我简直比亲儿子还亲。”

刘晓曼停止咀嚼:“啊,看不出来,你已经结婚了!”

郑万新:“结个婚,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刘晓曼:“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应该跟我们这些老同学打个招呼,也好去给你庆贺一下嘛。”

郑万新:“我这个人不喜欢闹大动静,再一个,现在大家的日子过得都比较清苦,我不想让大家为我的事破费。”

刘晓曼淡淡一笑:“当真是从抗美援朝牵前线下来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好了,饭吃饱了,走路。”

郑万新瞥了一眼刘晓曼的饭碗:“晓曼,你这饭还剩下半碗没有吃,扔了多可惜?”

刘晓曼回过头:“有什么好可惜的?师傅可以用它喂猪嘛。”

郑万新追上刘晓曼:“晓曼,我正想和你说件事儿,你却走了。”

刘晓曼停下脚步:“说吧,啥事儿,该不是你对辞职的事后悔了吧?”

郑万新:“不不,不是,辞职的事我是拿定主意了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和你舅舅说说,让他尽快在我的辞职报告上签字。”

刘晓曼:“此不辞职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要说也是你去说。”

98、淮河市工业局局长办公室。

郑万新:“局长,我的辞职报告递上去已经有段时间了,你签字了没有?”

局长:“郑万新,我看你是个人才,才百般挽留你。”

郑万新:“局长您抬举我了,我算个啥人才哟。”

局长:“你真想到生产一线当一名工人?”

郑万新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局长神色凝重:“郑万新,我敬重你是个战斗英雄,最后一次劝你,女怕嫁错郎,男怕选错行,你可要想好喽!”

郑万新:“对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好多遍了。”

局长:“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多劝你了,市育成汽车修理厂正好缺人手……”

刘晓曼走进局长办公室:“舅……局长,这里有份报表,就等着您签字呢。”淡淡地看了郑万新一眼,“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喽?”

郑万新点了下头。

99、淮河市育成汽车修理厂车间。

一名徐姓修理工一边修理机器,一边和郑万新聊着。

工友:“郑师傅,我听说你先前在工业局当领导,怎么想起到修理厂当工人来了,该不是吃错药了吧?”

郑万新笑笑:“药能乱吃嘛,得对症下药才行。不瞒你说,工业局那个位子我早就坐的不得劲了,再坐下去,屁股怕都要磨出茧子来喽!”

工友笑:“也就是你能看得开,换了别人不一定有这个境界。”

郑万新:“啥境界不境界的,只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理解罢了,你别把我抬得那么高。”

工友:“说的也是哈。哎,最近回老家看看了没有?”

郑万新:“没有。”

工友:“应该回家看看哇,不回去,家里发生天塌地陷的事情你都不会知道。上次,我回老家就听到一个消息,吓了我一大跳!”凑近了一些,“郑师傅,你大概还没听说过吧,我们那里一亩地粮食能打上万斤,甚至更多!”

郑万新情绪有些激动:“屁话!除非挖地三尺,把土坷垃当成粮食称,才能出这么多数!要是地里真能长出那么多粮食来,我的四个孩子就不会整天饿肚子了。”

工友左顾右盼:“郑师傅,说话嗓门别那么大,小心让别人听到。”

郑万新环顾一下四周:“徐师傅,你提醒的对,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说了,显得咱工人阶级没觉悟。”

100、荒凉的旷野,土地龟裂。

郑万新走在狭窄的小路上,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土:“土地都干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能长庄稼?”

他把土撒向空中,然后,快速朝家走去。

101、郑万新家。

三个儿子一起扑向迎面走过来的郑万新,最小的女儿蹒跚地跟在后面。他们说的差不多是同样的话:“爸,我饿!”“爸,我饿!”……

郑万新:“饿饿饿,饿也得忍着,哪有那么多东西给你们吃?”

儿子们改口:“爸,我们不饿……”

郑万新放下随身带来的一点面粉:“翠芝,快去给孩子们弄点儿吃的。”

刘翠芝摊开手:“没有东西,让我拿什么弄?”

郑万新用嘴努了一下口袋:“那不是?”

刘翠芝一边解袋口一边唠叨:“长进他爸,你不要光想着顾家,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垮了,你垮了,这个家也就垮了。”

郑万新:“翠芝,这几年我只顾忙着上班,家里的事一点也没有操心,全靠着你和爸操劳,我谢谢你们!”

刘正武:“万新,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这个家可全指望你呢。”

郑万新:“爸,这个我知道,可和孩子们比起来,他们更重要啊!”

郑万新和刘翠芝一起下手,很快,一锅菜团子蒸熟了。

郑万新拉过大儿子:“长进,拿两个菜团子给万力大伯家送过去。”

刘翠芝:“就这一丁点儿菜团子,再给他家送两个过去,咱的孩子就吃不着啥东西了。”

郑万新:“咱的孩子能吃上一口菜团子,他就能保住性命,不得饿死,万力大哥家的五个孩子要是一口菜团子都吃不到的话……”

刘翠芝:“你别说了,我去,要是让孩子去送,我看到不了地点,在半道上就让他给解决了。”

郑长进:“爸,妈,我不会偷吃的。”

刘翠芝点着郑长进的额头:“说得好听,可谁能信得过你呢?”

刘翠芝走罢,郑万新拉着二儿子、三儿子的手:“永进、前进,爸没本事,养不活你们两个了,想把你们送给家在北京的古阿姨,你们干不干?”

刘正武:“万新,你就忍心把儿子送人?”

郑万新:“爸,不这么办不行啊!”

刘正武自语着朝内屋走去:“送吧送吧……”

永进:“爸,去她家有饭吃吗?”

郑万新:“当然有了,我带回家的面粉,就是用古阿姨寄来的粮票买的。”

刘翠芝送菜团子回来了。

郑万新:“翠芝,我……我想把永进、前进送给古秀琴抚养,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

刘翠芝抽抽噎噎地哭诉:“他爸,这种话你……你已经对我说过很多次了,每听到一回,我就觉得像被刀……扎过一样……难受……”

郑万新:“我也不想把自己的骨肉送人,可不这样做还有别的办法吗?翠芝,下面这话我也是曾经跟你说过多少次的,李玉贤在朝鲜战场牺牲后,古秀琴就那样一个人过下去了,没个孩子在跟前,她怪孤独的,于是我就想……”

刘翠芝泪眼婆娑:“万新,她会对我们的孩子好吗?”

郑万新:“这个你放心,古秀琴的人品我是了解的,待孩子一定错不了。”

刘翠芝含着泪点了一下头:“送儿子去北京时,我和你一起去,我要亲眼看一下这个古秀琴,是不是像你说得那么好?”

郑万新:“翠芝,北京挺远的,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刘翠芝:“儿子都要送给人家了,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就不能去了?”

刘正武从内屋出来:“翠芝,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去北京一趟得不少车费,用这个钱买些粮食吃也是好的。”

郑万新打量着刘翠芝:“爸,不让翠芝去,我怕她想不通。”

刘正武:“想不通也得想。这个家我当定了,到时候你自己去就行了。”

刘翠芝:“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当爸的,说话不站在自己女儿这边。”

刘正武:“我是对理不对人,这方面,万新考虑得对。”

102、村口处。

一辆收拾停当的马车上,坐着郑万新的二儿子和三儿子——永进、前进。

郑万新站在一旁,抚慰着黯然神伤的刘翠芝。

郑万新:“翠芝,别再难过了,你再哭下去,不光会惹得孩子哭,我也要……”

刘翠芝擦去脸上的泪痕:“不要再说下去了,你快点儿走!”

郑万新:“翠芝……”

郑万新跳上马车,朝车夫挥挥手,车夫甩了一鞭子:“驾!”

目睹他们离开的身影,刘翠芝捂着脸快速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背后传来永进、前进凄厉的哭声:“娘!娘……”

103、北京城,古秀琴的家。

郑万新拉着两个儿子站立门外,正欲敲门,古秀琴出来了,乍一见面,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惊喜的表情。

郑万新把两个儿子推到前面:“快!快喊阿姨好!”

永进和前进怯生生地:“阿姨好。”

古秀琴脸上带着笑:“瞧这俩孩子长得多可爱,就是瘦了点儿。”

郑万新:“俩孩子是瘦了点儿,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古秀琴:“都进屋坐吧。”

郑万新:“古老师,获知你有收养孩子的想法后,我就……把我家老二老三都带过来了。”

古秀琴把郑万新叫到一边,声音压得很低:“郑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处在这样一个特别困难的时期,我也是没能力把两个孩子都收养着,这样吧,岁数小的那个我留下,岁数大的那个你把他领回去吧。”

郑万新急了,说话的嗓门也高起来:“古老师,就是因为家里没办法养活,我才把他们都带过来的。现在,你让我把大孩子领回家,这……这……如何是好?”

古秀琴:“郑大哥,你不愿把孩子领回去,我也没啥好办法,每个月,国家就供应咱们那么丁点儿东西,这又添两张嘴……”

郑万新:“古老师,就算郑大哥求你了,无论如何……”

古秀琴:“我怎么把这茬事忘了呢?我听说尤丽娟正想讨个孩子养呢。”

郑万新:“她丈夫是不是叫胡场?”

古秀琴:“对对,有次碰面,他们夫妻俩一起跟我提过这事哩。”

郑万新:“古老师,你推荐的人我信得过,再一个,当年我和胡场是战友,还有就是……他的人品我清楚。不管孩子跟着谁,只要不受屈就好。永进,你古阿姨给你找到了一户好人家,你就去他家吧。”

永进紧紧抱住郑万新的腿哭闹着:“不,我不!”

郑万新抹着溢出来的泪水:“再闹,我就把你带回家饿肚子去!”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永进哭喊着追了上去:“爸,爸……”

古秀琴一把抓住了他。

104、北京城,胡场家。

胡场:“尤丽娟,咱既然接收了姐夫的孩子,就得好好待人家。”

尤丽娟:“胡场,听你说话的意思,就好像我不善待孩子似的。我要是对孩子不好,会给他买新衣服、买好吃的,还有玩具?”

永进拿着玩具过来了:“阿姨,它……它……坏了。”

尤丽娟:“听到没,爱军,从今往后,不许再叫我阿姨,叫妈妈。”指指胡场,“那个人,你叫他爸爸。”

前进只是打量着胡场,并没有叫他爸爸。

尤丽娟有几分扫兴:“这孩子,嘴一点儿也不甜,不讨人喜欢。”

胡场:“毕竟孩子不是咱们生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培养出来的,别急别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喊我爸爸,喊你妈妈的。”把修好的玩具递给爱军,“爱军,玩具,爸爸给你修好了,拿去玩吧。”

爱军拿着玩具蹦蹦跳跳地去了。

尤丽娟瞅着爱军的背影摇着头。

一会儿,爱军又回来了:“叔叔,玩具又坏了。”

胡场:“你这孩子真够皮的,刚修好的玩具,转眼间又弄坏了!”

尤丽娟:“别冲孩子发脾气嘛,你对他好好解释一下,让他玩的时候注意点儿就是喽。”

胡场:“刚才对孩子还是那种态度,这会儿充好人了。”

尤丽娟:“胡场,有话你就大点声说,别嘀嘀咕咕的,只有你自己能听到。”

胡场:“大点声就大点声,尤丽娟,我能不能提点自己的小建议,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咱们应该方式一样,目标一致,不应该各行其是。”

尤丽娟:“胡场,你提的这个建议不错,我采纳了。下面,我说一下自己的想法,你看可行不可行?”

胡场:“说出来听听。”

尤丽娟:“咱给爱军买的玩具也有几个月时间了,现在,他玩玩就坏了,我想去商店再给他买个新玩具。”

胡场:“这个建议不错,我采纳了。”

爱军:“叔叔,阿姨,你们是要给我买新玩具吗?”

胡场和尤丽娟同时地:“对呀。”

爱军:“叔叔,阿姨,你们比亲爸爸对我还好,亲爸爸从来没给我买过玩具。”

胡场:“那你应该不应该喊我一声爸爸呢?”

爱军:“应该。”

尤丽娟:“应该不应该喊我一声妈妈呢?”

爱军:“应该。”

尤丽娟:“你喊给我听听。”

爱军喊了尤丽娟一声“妈妈”,又喊了胡场一声“爸爸”,两个人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同把爱军抱在怀里……

105、商店门前。

尤丽娟和古秀琴意外相遇。

尤丽娟:“哟,古老师,你也带着儿子逛商店来了?”

古秀琴:“你我都不是外人,你就喊我秀琴吧。”

尤丽娟:“好,我就这样喊,秀琴,你给儿子起名了没有?”

古秀琴:“起了,叫向阳。”

尤丽娟:“这名字好听。”

古秀琴:“丽娟,你给儿子起得啥名字?”

尤丽娟:“爱军。”

古秀琴:“这名字起得更好听!”

胡场喘着粗气来到商店:“丽娟,你出来老半天了,给孩子买好玩具没有?”

古秀琴:“胡场,别着急嘛,守着商店还能买不到玩具?”

尤丽娟:“那是。”

胡场:“不是我催,你把时间都耗在这方面,就会要耽误做别的事情。”

古秀琴:“好,那不耽误你们了,赶快进去买吧。”

尤丽娟:“秀琴,你不打算给孩子买一个?”

古秀琴:“我给向阳买的玩具好着呢,我这是闲着无聊出来闲逛。”

古秀琴抱着孩子离开。

胡场和尤丽娟进了商店。

女营业员:“哟,丽娟,不声不响地,儿子长这大了!”

尤丽娟:“照这么说,胡巧凤,你家儿子都是‘嘎巴嘎巴’带着响声往上长的?”

胡巧凤:“那可不,就像玉米拔节那样长的。丽娟,我这个人好开玩笑,你别恼。我能看出来,你是来给儿子买玩具的,说吧,要个啥样的,我给你拿。”

尤丽娟:“家里满地都是玩具,不需要!”

尤丽娟气呼呼地抱着儿子就走。

胡场连忙追出来:“丽娟!丽娟!”

尤丽娟没有搭理胡场,只顾低头走路。

胡巧凤指着他们的背影,同另一名营业员窃窃私语:“看到没,尤丽娟怀里抱着的儿子不是她生的,是讨来的。”

女营业员:“胡姐,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对尤丽娟有些成见?”

胡巧凤:“那是当然。前年,我抱着儿子去医院看病,轮到她给我儿子扎针,连续扎了三针才扎上,儿子疼得嗓子都哭坏了!”

女营业员:“就因为这个你气上人家了,你呀……”

106、胡场家。

胡场:“去了一趟商店,花了半天宝贵的时间,孩子的玩具也没有买成。”

尤丽娟:“买,买她胡巧凤个大头鬼!气都气饱了!”

胡场:“要我说,你就不应该跟她那样的人一般见识。”

尤丽娟:“我跟她一般见识?呸,她不配!胡场,这种事情归根结底在我身上,胡场,咱们离婚吧。”

胡场:“尤丽娟,你说的那叫啥话!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能看上我这个土包子,不嫌弃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尤丽娟:“胡场,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因为在朝鲜打仗时,人家给你暖了脚?”

胡场:“现在,轮到我给你暖脚了。”

尤丽娟:“胡场,你这个人看上去挺老实,其实一点都不老实。”

胡场:“当老实人也得分情况对待,对待自己的老婆就要绝对忠诚。”

尤丽娟:“胡场,你这么说话,我很感动。胡场,咱们已经讨了个儿子,要是能再讨个女儿,咱就儿女双全了。”

胡场:“好倒是好,可是向谁讨呢?”

尤丽娟:“我舅舅在老家农村当干部,对这家那家的情况肯定熟悉,他会有办法的。”

胡场:“好,抽个时间咱拜访舅舅去。”

尤丽娟:“到时候要是我请不了假,你自己去,舅舅和万新大哥一个村,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107、郑大郢村口处。

吴新法:“万新,听说你去了趟北京,把孩子……”

郑万新脸上带着苦笑:“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哭了,这不是没办法才走这条路的嘛。支书,看你慌里慌张的,这是干啥去?”

吴新法:“除了开会还能干啥,我估摸着公社有重要事情安排。”

郑万新:“你不讲出来,我也猜到了。你还别说,一个村的男女老少都在一口锅里吃饭,也挺有意思的。”

吴新法:“也是哈,这就像你们厂子里的工人,大伙吃的都是一口锅里的饭,也没啥不好的。”

郑万新:“好与不好,眼前谁也说不上来,尝试一下不就知道味道了吗?”

吴新法手指郑万新,大笑:“万新,还是你说话有水平!不显山不露水的。好了,不和你聊这些了,我得去开会了。”

郑万新追上去:“支书,开会时你能不能实事求是地说一下咱村的情况?”

吴新法:“咱村是个啥情况,三分钱扔到水盆里我摸得十分清楚,到时候我会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走了一段距离后,回过头补充道,“放心吧,万新,我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的。”

108、公共食堂,众人排队打饭。

众人围在一起吃饭。

王二槐:“万新,同是吃大食堂,你看咱这乡下大食堂的饭,跟你厂里食堂的饭相比,哪个好哪个差?”

郑万新:“二槐,想知道是不是?行,找个机会我带你去吃一次。”

吴新法敲着桌子:“二槐,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别不知足了。嗐,说来说去,不是国家遇到困难了吗,也怨不得谁啊!”

郑万力:“谁说怨不着谁?怨天!天不让你多打粮食,地里就收不着粮食。”

王二槐:“万力大哥这话对着哩,不错,是怨天,天不刮风地上它就没有风,天上不下雨地上它就干。”转头面向郑万新,“万新,你这三天两头请假往家跑,就不怕厂里扣你的工资?”

郑万新:“支书,说句斗胆的话,要是现在就分田到户,那个班我还不稀罕去上了哩。”

人群有些骚动。

吴新法拍打着桌子:“喂喂喂,这种话不要乱说!”

王二槐凑近放下碗筷的郑万新:“万新,能不能跟你厂里的头头说说,让我也进去干活。”

郑万新笑着摇头:“二槐,厂子要是我办的就好了。”

王二槐:“你看你看,我这不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嘛!”

109、淮河市育成汽车修理厂。

先前那位徐姓工友一边挥舞着工具,一边和郑万新搭讪:“郑师傅,我发现这些天来你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郑万新:“没、没有。”

工友打量着郑万新:“你瞒不住我,有事没事都在你脸上摆着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郑万新:“徐师傅,咱哥俩关系不错,肚子里有啥话我也不瞒你,老婆老是要我辞了这个修理工,回到老家和他一起种地。”

工友:“你自个儿心里咋想的?”

郑万新:“我也拿不准是回去好还是留下好,心里矛盾着呢。”

工友:“要我说还是回去,回到乡下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挺舒服的。不过,你不能就这样不吭不哈地走了,你得跟组织上提点什么要求,让组织出面,在当地给你安排个工作,抗美援朝你可是立下战功的。”

郑万新:“现在国家刚刚好转一点,我看还是别给组织添麻烦了。”

工友摇着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110、淮河市组织部。

郑万新:“各位领导,我又一次来麻烦你们了,这次来我不会提什么要求的,只是想跟你们打声招呼,我想辞掉修理厂的工作,回到乡下种地。”

组织部领导:“郑万新同志,你想回到乡下去,搞农业建设,这种想法是积极的,但是,考虑到你是一个立过战功的人,我们还是应该要对你作出适当的安排,听说你老家郑大郢大队想办一所村小,正需要教师,你不妨去试一试。”

郑万新:“这个……这个……”

组织部领导:“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知识不够,可以边干边学嘛。”

郑万新:“既然领导如此信任我,我想去试试。”

组织部领导:“还要干出个样子来。”

111、郑万新家乡。

农田看上去一片葱绿。地头处,郑万新利用歇息的间隙看书。

刘翠芝瞟了一眼郑万新手里的书本:“哟,当真是当上教书先生了,这干着活还不忘了带书本过来。”

郑万新一本正经地:“你别笑话我,不认真学习还真不行,教书这碗饭不容易吃哟。”

刘翠芝:“是不好干。哪有撸锄把子简单?”

郑万新:“撸锄把子,它也需要文化。”点着其中一个字,“比方,我问你这个字是啥字,你不知道吧?

刘翠芝:“啥字?”

郑万新:“仁。”

刘翠芝:“你是人的‘人’吗?”

郑万新:“姓苟姓仁的‘仁’。”

刘翠芝:“那我认错人(仁)了。”点另一个字,“这个字是啥字”

郑万新:“留。”

刘翠芝:“这个字是啥字?”

郑万新:“脆。”

刘翠芝:“这个字又是啥字?”

郑万新:“知。”

刘翠芝高兴地叫起来:“想不到这世上叫刘翠芝的人还不止我一个!”

郑万新哭笑不得:“你呀,就会张冠李戴,这个‘留脆知’跟你那个‘刘翠芝’能是一回事吗?你这个人不狠狠扫一下盲是不行了。”

刘翠芝不轻不重地拍了郑万新一下:“有本事,你扫啊!”

郑万新顺势挡了一下她的手。

刘翠芝不依不饶,再次拍了郑万新一下。

郑万新霍地站起来:“光会拍人算什么本事,得会认字才行。”

刘翠芝红着脸:“郑万新,你不要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过段日子我让你看看!”

刘翠芝耷拉着头跑开。

郑万新:“这还不让说了,行,够有尿性的。”

郑长进郑永霞追过去,大叫:“妈——妈——”

112、吴新法家。

郑万新坐在方桌旁同他交谈。

郑万新:“支书,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几个自然村的文盲人数加在一起不下于这些——”

伸出右手掌,翻了几翻给吴新法看。

吴新法:“嗯,文盲人数是不少。”

郑万新:“支书,我有个建议,不知你们肯不肯采纳,就是办个夜校,由我教大家识字。”

吴新法:“万新,你的想法是不错,只是这笔报酬……”

郑万新:“我不要什么报酬,只要你们肯给出个灯油钱就行。”

吴新法:“万新,你白天教孩子们识字念书,晚上还要给那些睁眼瞎子扫盲,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郑万新:“当年抗美援朝条件那么艰苦,我们都熬过来了,今天这点儿苦又算得了什么?”

吴新法握住郑万新的手:“万新,我代表大伙谢谢你!”看郑万新没有走开的意思,问他:“万新,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谈吗?”

郑万新:“我想和你聊聊西刘庄刘腾花的事。”

吴新法:“刘腾花怎么啦?”

郑万新:“她……她想来……”

吴新法:“万新,平时说话挺利索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支支吾吾的?”

郑万新:“支书,村小的情况您是清楚的,一个人顶两个人用,能不能再聘用……”

吴新法:“你是说再聘用一名代课教师。”

郑万新:“我正是这个意思。”

吴新法:“在咱们村,你看谁能胜任这份差事?”

郑万新:“我看刘腾花行,当年,她和我一样,曾在荣校就读过,系统地学习过一些知识。”

吴新法:“既然你提议了,那就照你说的去办。”

113、郑大郢村小。

郑万新引领孩子们读课文:“发了芽的榆树,得了雨水更茂盛……”

郑长进做着小动作,没有跟随其他孩子一块读书。

郑万新用教鞭敲着泥巴糊的“桌子”,绷着脸教训儿子:“熊孩子,不好好念书,长大了你能干什么?你看看棒槌、木墩他俩是你那样做的吗?”

郑长进认识到了错误:“爸,我……”

郑万新:“这是学校,叫老师,不要叫爸。”

一个岁数略小的孩子站在门口,说话怯生生的:“校长,我们班有人不好好写字。”

郑万新厉声地:“是谁?”

打小报告的孩子:“郑长霞。”

郑万新:“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镜头切换至另一个教室)

刘腾花站在教室门口:“校长,你闺女不好好写字我也看到了”

郑万新冲刘腾花笑笑:“如此看来,刚才那个向我报告的孩子没有说瞎话。”进入教室内,“是谁不好好写字,站出来让我看看。”

孩子们把目光投到郑长霞身上。

郑万新没冲女儿发火:“乖女儿,只有学好了文化,将来才能更好地报效国家,懂吗?”

郑长霞:“爸,你说的国家是咋回事啊?”

郑万新:“这国么,就是很大很大的地方;家么,就是很小很小的地方。”

郑长霞:“爸,我懂了,我要好好写字,好好画画,把那很大很大的地方画下来。”

刘腾花拦住走出教室的郑万新:“郑校长,你很会教育孩子,不知我女儿听懂了你说的话没有?”

郑万新:“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国家是个抽象的东西,我只能打这样的比方加以说明。”

下课铃响了。

郑万新对刘腾花打了个手势:“刘腾花,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和你说件事情哩,去办公室坐一会儿吧。”

刘腾花没有推辞:“校长,喊我腾花就行了。”

郑万新:“我痴长你三岁,这样喊也行。”

进屋后,郑万新给她倒了杯开水:“天有些冷,喝杯热水暖和一下。”

刘腾花:“谢谢。”

郑万新:“说谢就显得生分了。腾花,我有些奇怪哈,当初你叫刘晓曼,后来为何把名字改成刘腾花了?”

刘腾花:“在乡下,我觉得刘晓曼这名字有点儿‘洋气’,没有刘腾花这名字听起来舒服。”

郑万新:“也是。腾花,当初,你在你舅舅那里干得好好的,后来为什么不干了?”

刘腾花神色凄然地:“我命苦哦!投奔舅舅,舅舅因说了一句致命的错话犯了错误,局长被撸成光杆司令不说,还被遣散回原籍劳动;虽说有个姨娘在省城,可她小孩多,也是没法靠……”

郑万新:“我了解你日子过得不容易,所以想帮帮你,你看吴新法这个人怎么样,他老婆去世已经几年了,我想把你俩撮合到一块,不知你是啥想法?”

刘腾花:“人家是支书,就怕瞧不上我这样的残花败柳。”

郑万新:“只要你同意,他的思想工作由我来做。”

上课铃声敲响了。

郑万新:“腾花,我得去上课,不能陪你说话了。我说的这件事情,你可以考虑考虑。”

郑万新走罢,刘腾花看到办公桌上有一封拆开的信,就瞄了一眼信皮:“哟,还是打北京寄过来的,想不到他北京还有熟人。”顺手抽出里面的信纸看,读出声来:“‘万新大哥,孩子在这边生活得很好,勿念。’孩子,谁的孩子?哦,明白了,是古秀琴的孩子。古秀琴,瞧这名字,一看就是个女人,原来,郑万新和她有那么一腿,不然,两个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郑万新突然闯入:“腾花,你……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刘腾花惊慌失措地背过手:“没,没什么……”

114、“三杆子”农民夜校的牌匾赫然挂在那里。

室内的黑板上写着一些与农业生产有关的粉笔字:耧、铁犁、铁锨、锄头……

刘翠芝和一波男女青壮劳力在学文化。

郑万新:“同学们,大家先跟着我读,认会这些字,然后,我们再练习写字。”

郑万新领读(三次):“耧……”

夜校学员跟读三次:“耧……”

郑万新领读(三次):“铁犁……”

夜校学员跟读(三次):“铁犁……”

郑万新指导书写:“耧——先写最上面一横,再写第二横……”

夜校学员随着他的手势先是一笔一划书空,然后动笔写。

郑万新走到刘翠芝跟前,拿起她写字的本子:“翠芝,进步蛮快的嘛!”

刘翠芝:“万新,你真会夸人,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枝萍:“万新,你也学会当面夸媳妇了。”

学员甲:“万新大哥,不知你在家里夸没夸过翠芝嫂子?”

刘翠芝:“在家,他才不夸人哩,不把人批评死都不算数。他这个人,讲究的就是驴屎蛋子——外面光。”

众学员笑。

郑万新也笑:“外面光也比不光强。实事求是,好就是好。”

众人齐对刘翠芝竖大拇指:“刘翠芝,这一个!刘翠芝,这一个!……”

郑万新:“乡亲们,只要我们努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扫掉盲,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

吴新法走进屋:“刚才我一直站在外边,没敢打扰大家,就那样看着、听着。万新说得好啊,‘只要我们努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搞社会主义建设,没有文化是万万不行的。事实证明,我们办这个‘三杆子’夜校办对了,连公社都表扬了我们,夸奖我们一手拿锄杆子种地,一手拿笔杆子写字。也需有人会问,还有一杆子——枪杆子去哪里了?我可以自豪地说,枪杆子永远握在我们手里,大强、大胜他们两个都是基干民兵,也来参加扫盲学习,和别人比,他们手里就多了‘一杆子’。”

吴新法这番话赢得了大家雷鸣般的掌声。

115、掌声变成扫盲班结业的场景。

余枝萍:“万新,俺这还没学够呢,就结业了,真有些舍不得哩。”

学员甲:“余枝萍,没学够也好办,你可以去万新家,让他单独教你啊。”

学员乙:“是啊,校长,您能单独教教我们吗?”

吴新法挥挥手:“大家先别忙着讨论这件事,都静一静,让郑校长讲话。”

郑万新:“好,那我先说。我呢,其实算不上是你们的校长,只能称得上是你们半个老师,你们却整天一口一句校长的叫,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对于你们我也没啥可多说的,只希望大家回到家里后,把学过的东西加以巩固,经常读读、写写,别就馍吃光了就行。”

众人都被逗得笑起来,笑声结束,吴新法做最后的总结发言:“好,我来说两句……”

116、碧绿的田野。

两个女人一边并肩锄地一边说话。

女人甲:“你注意到没有,最近一段日子,郑万新朝余枝萍家跑得特别勤。”

女人乙:“人家那是想帮她多学点儿文化。”

女人甲:“就算这是个理由,那郑万新给余枝萍锄地又怎么讲?”

女人乙:“可能是可怜她吧?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又带着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

女人甲:“咱村不知咋的,就好像有邪气似的,女人总爱克男人,结婚后过不了几年日子,就把自家男人妨没了,余枝萍是,刘腾花是,还有谁谁……不说了不说了,挺可怕的。”

女人乙:“那个‘谁’,怕是你不敢说出口吧?说了,刘翠芝那个醋坛子又该要吃几两醋了。”

两个人相互看着,同时捂着嘴窃笑起来。

117、郑万新家。

刘翠芝在和他争吵。

刘翠芝:“郑万新,我来问你,你去给余枝萍锄地为啥不和我说一声?”

郑万新:“你上孩子他三姨家去了,我能够着跟你请示吗?”

刘翠芝:“我回来了,也没见你主动说起这事儿。”

郑万新:“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有意思吗?”

刘翠芝:“郑万新,我、我看你就是有意……”一时气不过,坐在那里低声抽泣。

刘正武接腔:“心眼真比针尖还小!你生孩子时人家还帮过你的忙,转眼就忘记了,真不懂得人情世故。”

刘翠芝:“我也帮过她,欠她的那份人情我早还清了。”

刘正武:“你这个人,就是太爱……”

郑万新冲岳父摆手,不让他说下去,然后轻拍刘翠芝的肩膀:“翠芝,我错了,我不该帮她,朝后,我不帮总可以了吧?”

刘翠芝:“谁说不让你帮了?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搁谁身上都难。”

郑万新:“照你这么说,还是要得帮她一把。除了余枝萍,还有跟她情况差不多的,比如刘腾花这种人,我们也应该帮她一把,对不对?”

刘翠芝:“帮,帮,你都去帮吧!”

刘翠芝发疯一般朝外边跑去,沿村庄叫喊:“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你们给我听着,俺男人是啥样的人俺心里清楚,他没做那样的龌龊事,你们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也泼不上!别说给余枝萍那个女人锄了一次地,就是给她挑大粪、给她打场俺都认了!”

大家手指刘翠芝,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女人咋啦?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

“不是吃枪药,是吃酱油——醋不吃了呗。”

“这种人还欠造反派整她。”

“造反派也整不了她,人家可是根红苗正,听说,当年她老子还给八路送过粮食和盐哩。”

118、郑万新所在的村小墙壁上,张贴着与“文革”有关的宣传标语。

教室内,郑万新正在教学生学唱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

学生甲:“老师,以前我老叔在这上学时,他们跟你学唱的歌曲是《小燕子穿花衣》、《让我们荡起双桨》,还有其他歌曲,现在怎么改成教这种歌曲啦?”

其他学生附和:“是啊,这是为什么?”

郑万新摆着手:“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不懂就不要问那么多。来,我们接着学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刘腾花急匆匆地走进教室:“校长,快!快!……”

郑万新:“腾花,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刘腾花:“吴支书,他……他……被蒋宝庆押着游乡呢!”

蒋宝庆带着十几个佩戴着袖章的造反派,押着吴新法朝学校门口走来。

刘腾花连忙躲了起来。

郑万新冲出去:“你们凭什么抓吴支书?他犯了什么罪?你们押着他游乡示众?”

蒋宝庆:“犯了什么罪?想必你也清楚,五八年,他怪话连篇,好多人都记着这事呢,还不该整他?”

郑万新:“他说了哪些话?,讲出来听听。”

蒋宝庆:“他说……他说亩产粮食上万斤、十几万斤,纯粹是夸海口、冒狼烟!这话还不够反动的?”

刘腾花在不远处自语:“我的娘,别说上万斤,上千斤还没有达到哩,那不是吹牛皮是啥?”

郑万新:“现在,我不想和你辩论这个问题的对与错,只想要求你,立即放人!”

蒋宝庆:“放开他?你是他什么人?”

郑万新:“是他什么人,说是乡邻也行,说是革命同志也对。”

蒋宝庆:“我看这些都是借口,你就是想包庇这个反革命分子!”

郑万新拍打着胸脯:“蒋宝庆,我看你就是打着造反旗号借机整人,当年,老子在抗日前线跟小鬼子拼刀拼枪,在朝鲜战场跟美国佬打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造反呢?”

郑万新解掉扣子,露出伤痕累累的胸口:“你们都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

蒋宝庆:“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能放了他。”

郑万新随手拿起一把铁锨:“你们到底放不放人?”

一手下对蒋宝庆耳语:“这样的人我们惹不起,还是放了吧。”

造反派离开后,吴新法握住郑万新的手:“万新,今儿多亏了你,要不,我非被他们这帮人整惨不可!”

郑万新:“新法大哥,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是清楚的,我相信,你没有错。”

吴新法:“这年月发生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楚呢?到了一定的时候去评价它,错的也许就会变成对的,对的也有可能会成为错的。”

郑长进靠过来:“爸,长大后我要去当兵,拿起枪杆子跟这帮人干,让他们不敢欺负新法大伯。”

刘腾花走过来:“长进有志气,腾花姨支持你。”

郑万新:“腾花,长进懵懂,不知道里面的是非曲直,你就别再给他上劲啦。”

吴新法打量着刘腾花:“腾花,你能把书教好,这是最好的事情。”

刘腾花:“我是想好好教书,可这书让人好好教吗?”说完,气呼呼地就要离开这里。

郑万新叫住她:“腾花,莫急着走,这会儿,正好你和支书都在跟前,我想把你们两人的挑明了讲。”

郑长进:“爸,是啥事?”

郑万新:“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掺和。”

吴新法:“万新,我先和长进说句话,长进,刚才,我知道你是为了大伯才说了那句话的,大伯谢谢你!虽说我挨了整,可我仍要这样告诉你,当兵,是为了更好地保家卫国,不是要你去跟他们那帮人干仗。”

郑万新:“儿子,听懂大伯的话了没有?”

郑长进:“听懂了。”

郑万新:“听懂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回家去吧,帮你娘干干活,别光想着玩耍得痛快。”对那边挥手:“同学们,放学了放学了,都回家去吧。”

郑万新:“腾花,支书,你们两个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为了各自的孩子,始终没有拢伙,不拢伙就算不上是一家人,今儿,我就是想听听你俩的意见,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别老是这么不咸不淡都拖着。”

刘腾花:“俺跟前可是有两个孩子呢,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况且都老大不小了。”

吴新法:“我跟前也有个闺女啊。”

郑万新:“你俩的话音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谁不嫌弃谁。既然是这么个态度,那就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吧。”

刘腾花:“让俺再想想。”

郑万新:“腾花,别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头发都白了,就是拢到一块过日子,也没几年光景了。”

吴新法:“万新,你说的都是大实话。”

刘腾花:“我也没说万新大哥讲的不对啊!”

郑万新:“好了,你俩也别为了一句话较真啦,都给个痛快话。”

刘腾花:“好,我同意,不过丑话讲前头,我的俩孩子随我的姓不能改姓吴,该叫刘云霞的还叫刘云霞,该叫刘闯的还叫刘闯。”

吴新法:“你说咋着就咋着,都依你。”

僻静处,郑万新看到,吴新法和刘腾花的胳膊搀扶在了一起,很是替他们高兴。

119、时间:几年后。

成为青年的郑长霞:“爸!妈!哥!快去看看吧,咱村又来了一些学生娃!”

刘翠芝:“妈唷,如今这天下成了学生娃的天下了!”

郑万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来的学生娃和以往的那些不一样。”

刘翠芝:“有啥不一样,还不都是捣包的孩子?”

郑万新摇着头:“不不,这次来的学生娃子是来接受再教育的,称呼他们什么来着,对对,称呼他们下放知青。”

郑长霞:“他们还带着行李呢。”

郑万新:“长进,长霞,说是人家来接受再教育的,可人家也有好多长处值得咱们学习,懂不懂?”

120、知青点。

古向阳正在用口琴吹奏《打靶归来》。

另一个房间内,女知青邢倩倩在织毛衣。

郑长进恳求古向阳:“你口琴吹那么好,也教教我吧。”

古向阳:“教你可以,你有口琴吗?”

郑长进低下头:“口琴没有,但有‘缸琴’。”

古向阳惊异地:“啊,你家有钢琴?太了不起了!”

郑长进:“不是钢铁的‘钢’,是砂缸的‘缸’。”

古向阳:“砂缸是什么?”

郑长进:“砂缸是我们用来盛井水用的,平时我就是用它来演奏曲子。”

古向阳:“郑长进,你真逗,用砂缸也能演奏曲子!抽个时间,我去见识一下你们家的‘缸琴’,看看你是怎么演奏的。”

(镜头切换至女知青房间)

郑长霞:“倩倩姐,你教我织毛衣吧?”

邢倩倩:“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织毛衣,是不是嫁人后想当个好媳妇?”

郑长霞红着脸:“倩倩姐,你别和俺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邢倩倩:“不开了不开了,咱这就开始学。(手把手),哎,像这样拿棒针……对了,就这么个织法。”

郑万新路过这里:“长进,长霞,过来。”

两人过来后,他教训他们:“你俩真好凑热闹,没看到哥哥姐姐们在忙吗?”

古向阳:“郑校长,我们也有求着您的时候,比如这干农活,我们可是一窍不通。”

121、田间。

郑万新给知青们做着示范动作:“锄地时前腿要弓,后退要蹬,这也是《朝阳沟》里栓保教银环锄地时讲到的。”

古向阳:“里面的台词好像就是这么说的。邢倩倩,吴咪咪,冉晓涛,来,我们按照郑校长传授的锄地知识试一试,看看好不好使。”

邢倩倩等人手握锄头进行模仿。

邢倩倩:“耶,还真挺管用哩。”

吴咪咪:“倩倩,你真聪明,一学就会。”

冉晓涛:“我怎么就学不会呢?”

郑万新:“晓涛,锄地比学文化课简单多了。来,看着我的样子,你再试试。”

冉晓涛再次尝试了一下,高兴得叫起来:“呵呵,我会锄地了!呵呵,我会锄地了!”

古向阳:“郑校长,想不到您不但会教课,还会种田!”

郑万新:“我们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不会种田还怎么活?会种田,是我们必须具有的生存技能。”

122、郑万新家。

刘翠芝和面,郑万新烧火。

院子里,郑长进用钢筋敲打着缸沿,“演奏”着他的“缸琴”:“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刘翠芝探出头:“长进,吵死人了,能不能别敲了?”

郑万新:“不让他敲缸沿,他也是无聊得很,你让他干些啥呢?敲吧敲吧。”

刘翠芝回到锅台前:“他爸,你发现没,自打咱村来了下放知青,两个孩子就像丢了魂似的,有事没事总爱往知青点跑,一个要跟古向阳学吹口琴,一个要跟邢倩倩学织毛衣。”

郑万新:“长进想跟古向阳学吹口琴没啥好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在那个邢倩倩身上。”

刘翠芝:“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也有些替长霞这丫头担心了,用你的话说,她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和那个古向阳……照这样发展下去,早晚非扒纰漏不可。”

郑万新:“可是,你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不让俩孩子成天往知青点跑呢?”

刘翠芝:“办法还是有的,就看你肯不肯弯下腰去求人喽,你去拜拜公社的武部长,让他同意长进去当兵不就行了?”

郑万新:“这确实是个办法,当兵去了部队,自然也就断了他那方面的念头。不过,这年头想当兵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得走后门!现在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

刘翠芝:“你别只顾着发牢骚,还是想想办法吧。”

郑万新继续发牢骚:“我儿子长得高大健壮的,还有一定的文化,凭什么不让他去当兵?”

刘翠芝:“你不亲自跑腿,光指望孩子,那就是个泡!”

郑万新:“我跑我跑,行了吧?”

拍着屁股往外走。

刘翠芝:“这都到饭点了,你火烧火燎的,干啥去?”

郑万新:“我再去找找支书,听听他的话音,几天前我就同他提过这事了,他答应帮忙。”

刘翠芝:“支书比咱小老百姓面子大,你托他跟武部长讲,我估计长进当兵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郑万新出门时,险些儿和古向阳撞在一起。

古向阳:“郑校长,你慌里慌张地走路,有急事?”

郑万新:“没、没事。向阳,你是来找长进的吧?”

古向阳:“嗯,我想来听听,长进是如何用你家的‘缸琴’演奏乐曲的。”

郑万新:“我们家有钢琴,这是谁造的谣?”

郑长进大笑着:“爸,是我造的谣。”

郑万新:“比造谣更甚,是造空气——比空气还空气!”带着气离开这里。

郑长进同古向阳握手:“古向阳,说来你还真来了!”

古向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走了一段距离,郑万新又折回头。

郑长进:“爸,你不是去办事了吗,咋又回来了?”

郑万新:“我要看看你玩的是什么鬼把戏!”

刘翠芝笑:“他爸,孩子们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快去办正事吧。”

郑万新:“不忙着去,看完把戏再说。”

郑长进用钢筋再次敲击缸沿:“古向阳,看到没,我就是用这种方式演奏《打靶归来》的。”

古向阳:“你别说,听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郑万新:“敲缸沿也叫弹钢琴?我看是乱弹琴!”

吴新法刚好看到了这情景:“万新,也不能这么说孩子。谁让咱农村条件差、农村人穷呢?有条件,长进也照样能学会弹钢琴。万新,翠芝,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长进当兵的事有着落了!”

刘翠芝面带惊喜:“那就多谢支书了!今儿正好你们都赶上了,来,尝尝我叠的菜馍味道咋样。”

吴新法:“我就不客气了。哎,我怎么没看到正武叔?”

刘翠芝:“让我大姐接走了。”

刘翠芝走出门外喊:“霞,霞,来家吃饭!”

123、月光如水。

一片树木蓊郁的杨树林,郑长霞和古向阳各自倚靠在树干上。

郑长霞:“向阳哥,你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俺这偏僻落后的农村,住得习惯不?”

古向阳:“刚开始是有些不习惯,时间长了也就慢慢适应了。”

郑长霞:“向阳哥,你下放到农村来了,叔叔阿姨他们……”

古向阳:“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看看你多幸福,不但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郑长霞:“我上边原本有三个哥哥的……”

刘翠芝的突然出现,把两人吓了一跳。

郑长霞:“妈,你……你……”

古向阳:“阿姨……”

124、郑万新家。

刘翠芝:“霞,昨儿你爸跟我说了他的意思,想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嫁出去。昨儿,我去找过王婆子了,她答应给你提亲。”

郑长霞:“爸,妈,我……我不想……”

郑万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啥想不想的?”

郑长进挤眉弄眼地:“爸,妈,长霞她不是不想嫁人,她是想……嫁给那个古向阳!”

郑长霞红着脸:“你不也一样,成天想着那个邢倩倩。”

郑长进辩驳:“我那是……”

郑万新:“你俩谁也别说谁。从今往后都少给我往知青点跑,给我离他们远远的。”

郑长进嘴里嘀嘀咕咕:“人家那是……”

郑万新:“那是那是,那是什么?你小子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了你老子?儿子,人家邢倩倩是从大城市来的,看不上咱农村人。”

刘翠芝:“长进当兵在部队提了干,我看那也不一定。”

125、范村公社所在地。

入伍的新兵人人胸前佩戴着大红花,前来送行的亲友在和他们作临行前的告别。

郑万新:“儿子,临走前老子得交代你几句,到了部队好好训练,成为一个合格的兵,还有,不要动不动就把当年你老子在朝鲜打仗那些事到处乱吹,要夹着尾巴做人。”

郑长进:“爸,这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对别人说起这些呢?”

郑万新:“不让就是不让,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郑长进:“我要是在部队里干出了名堂,你会不会到处吹嘘我呢?”

郑万新笑:“你小子……”

邢倩倩走过来:“郑校长,长进当兵,您来送送他啊。”

郑万新:“倩倩,你也是来送人的?”

邢倩倩:“不,不是,我来公社办些事情,听说有招工的指标,我来问一下。”

郑万新:“哦,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邢倩倩同郑长进握手:“长进,我也祝你一帆风顺。”

不远处,有人吹响了集合的哨子,郑万新依依不舍地看着儿子上了车。

郑万新:“到了部队,要常给家里写信,免得你妈挂念。”

汽车渐渐远去。

郑万新依然站在原处没有离开,朝那里张望着。

邢倩倩躲在一旁,朝郑长进他们远去的方向张望着。

126、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某驻地。

郑长进一个人在操场上练习投弹。

站在旁边观看的胡爱军为他鼓掌。

郑长进收起投弹的姿势,和胡爱军搭讪:“不用说咱们都是刚入伍的新兵了,你贵姓?”

胡爱军:“我姓胡,叫胡爱军。”

郑长进主动伸出手:“我叫郑长进。”

胡爱军:“已经有段时间了,我发现你老爱一个人单独练习投弹。”

郑长进:“我的投弹不达标,挨了多次批评,不好好练练不行啊!”

胡爱军:“我的投弹刚刚达标,好,现在我来陪着你练习。”

胡爱军把手榴弹投了出去。

郑长进也把手榴弹投了出去。

胡爱军:“我观察到投弹时你的胳膊抡得力度不够,你应该这么抡——”

郑长进按照胡爱军讲的方法做。

胡爱军:“哎,这么抡就对了,好,再来一次。”

127、部队驻地。

指导员在和郑长进谈话:“郑长进,支部经过研究,决定让你去当一名饲养员。”

郑长进:“指导员,我来部队之前,爸妈一起对我说,要好好训练,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好保卫国家。”

指导员:“郑长进同志,你这种理解是片面的,谁说会养猪它不是一种本领?试想,如果全连战士乃至全团战士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回猪肉,还有力气训练吗?”

郑长进:“指导员,道理我都懂,就是……就是……”

指导员:“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还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时间长了你会明白的,而且会迷上这个东西,因为,你爱上了它们。”

郑长进望着指导员的背影:“喂猪喂猪,早知道是来喂猪的,我就不来当这个兵了,在家干农活还自由一些。”

128、驻军养猪场。

郑长进在精心调配猪饲料,然后把调配好后的猪饲料倒入石槽里:“喂喂喂,都别抢都别抢,都有一份都有一份……”

一头猪去抢吃另一头猪面前的食物,郑长进用棍子点着它:“大老黑,你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家伙,自己面前有,还去占同伴的便宜,我好想敲你一下,算了,还是给你留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吧。”

来到另一个食槽前,郑长进高兴地:“哦,表现不错,各吃各的,不争不抢。省点心,我也好腾出时间来去给你们打扫卫生。”

他拿着扫帚去了这间猪舍,呼啦啦地扫起来;

所有事情完结,他看与养猪有关的书籍。

一名军报女记者闯进我们的视线 “同志,快!请帮我把车拖上来!”

一辆吉普车滑到路边的干沟里。

郑长进:“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女记者:“我是军报的记者,第一次单独开车下来采访,没想到驾驶技术不过硬,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令人尴尬的局面。看你赤手空拳的样子,像是没有啥好办法弄上来它。”

郑长进:“这个……还真不大好办。”

女记者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郑长进挠着头:“办法也不是绝对没有,不知好使不好使?”

女记者:“你快说呀!”

郑长进连忙朝猪圈跑去,拿出几根绳子,又从圈里放出几头肥猪:“大呆、二呆、三呆,你们出力的时候到了,要是能把吉普车拽上来,我给你们记上一功。”

女记者:“它们不是牛不是马,是猪,怎么可能会拉车?在着来说,它们会听你的使唤吗?”

郑长进:“试试看吧。”他把綰好的绳套套在猪脖颈上,“大呆、二呆、三呆,来,用力拉喽!”

吉普车被拽了上来。

郑长进往猪圈赶猪,女记者在他的背后说了声“谢谢”。

郑长进回了一句“不用谢”。

女记者钻进驾驶室,准备离开,又下来了,朝养猪场方向走去。

郑长进:“你不是等着采访吗,怎么停下不走了?”

女记者:“我刚好遇到了一个采访对象,是他把我留下了。”

郑长进:“谁?”

女记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郑长进:“我一不是什么大人物,二不是英雄,有什么好采访的?”

女记者:“在我看来,你就是英雄——英雄大都出于平凡,雷锋不就个普普通通的战士吗,他却做出了不平凡的事情。”

郑长进:“和雷锋相比,我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女记者:“别再推辞了,今天我选择的采访对象就是你了,说说你是如何喜欢上养猪的,又是如何做到把猪调教成这个样子的吧。”

郑长进:“看样子不说出来,你是不肯放过我喽。”

女记者:“对。”

郑长进:“那好吧,我就说一说。不瞒你说,刚开始,我还真讨厌养猪,闻到猪屎臭,我就直抽鼻子。”

女记者:“你是怎么转变过来的呢?”

郑长进:“是指导员用他亲身经历的事情现身说法,感动了我,才坚定了我养猪的决心。指导员说,我们要向雷锋同志那样,干一行爱一行;指导员还说,刚开始他也是一个养猪兵,领导安排他养猪,他也闹过情绪。”

女记者:“你们指导员的事,我曾经报道过,不用你介绍我也了解。还是多说说你自己吧。”

郑长进就对记者谈了自己的情况。

郑长进:“记者同志,我做的这些事情不值一提,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把它写出来,更别把它登在报纸上。”

女记者:“今天的采访很成功,我不仅看到了一个养猪兵的勤劳与能干,还看到了他养的和别人不一般的猪。”

女记者走出养猪场的一瞬间,郑长进猛然想到什么,拿起写好的家信追了上去:“记者同志,等一等——请你给我带封信从邮局寄出去。这里离邮局远,寄信不方便,只好麻烦你给捎去了。”

女记者看了看信封:“你老家是安徽的?”

郑长进点了下头。

女记者:“我老家是河南的,别看是两个省,但都是喝淮河水长大的,从这个角度讲,我们依然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放心吧,郑同志,我保证不负重托。”

郑长进“啪”地给女记者敬了个军礼。

129、郑长进老家。

郑万新读着儿子的来信:

爸,妈,儿子刚来部队不久,领导就安排我养猪,刚开始我

想不通,后来,慢慢地就想通了……

刘翠芝不耐烦地挥着手:“别念了,别念了!儿子在家时,整天盼着他去当兵,认为当了兵就有出息了,这当来当去当成了一个养猪的兵!”

郑万新:“养猪怎么啦?比人家矮半截吗?你别还看不起他养猪,说不定有那么一天它能中大用。”

刘翠芝:“中个屁用!社员多养一只羊、多喂几只鸡都不准许,还会准许你多养猪?”

郑万新:“你别悲观丧气嘛,我看形势不可能就这样一成不变。当初,中国共产党人抛头颅、洒热血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老百姓当家作主、过上好日子?”

刘翠芝:“又来了又来了,就显得你会说那些大道……”

郑长霞风风火火闯进门:“爸,妈,听说下放咱们村的几个知青就要返城了!”

刘翠芝:“霞,妈早就劝过你,那个古向阳是大城市来的,你和他不是一路人,你总是听不进去,还硬要热脸往冷屁股上蹭!”

郑长霞受到奚落,捂着脸跑出门外。

郑万新追出去:“霞,霞……”

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由远而近,邮递员递过来一封信:“郑校长,你的信。”

郑万新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照片,还有一封信。他先看信:“老郑大哥,三年困难时期,你把最小的儿子前进送给我抚养,我接受了,现在,我想把他还给你……”

郑万新读不下去了,神色凄然。

刘翠芝:“咋不往下念了?”

郑万新:“古秀琴她……她患了癌症!”

刘翠芝从郑万新手里拿过信还有那张照片,不由惊呆了:是古秀琴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里面有古向阳,也就是他们送给古秀琴领养的儿子郑前进。

刘翠芝拍打着照片:“这叫什么事!这叫声么事哟……”

郑万新:“古秀琴得了癌症,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你着急也没有用。”

刘翠芝:“我指的不是这方面。”

郑万新:“那是哪方面?”

刘翠芝:“哪方面?没脸说。作孽哟!作孽哟!亲兄妹竟然干这个——”刘翠芝用手势表示着古向阳和郑长霞搂着亲嘴的动作。

130、知青点附近。

郑万新在徘徊着,他看到了坐在凳子上吹口琴的古向阳,几次想走过去和他说说话,甚至是认下他,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喃喃自语:“不,我不能这样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不考虑古秀琴的感受,毕竟,孩子是她抚养大的啊!”

古向阳不经意间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了郑万新,朝这边走来:“郑叔叔,郑叔叔……”

郑万新假装没有听到,快速离开了这里。

(未完待续)

2019年表彰大会成功召开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值此阳春三月,28日上午10点,我社通过线上社群举行了2019年年度各类赛事评奖评优大会。参加此次大会的有社长陈小平老师、编辑部全体老师、投稿群全体会员及文友读者,共计三百余人。大会由乡土文学社排版编辑及会员专栏编辑陈缘老师担任主持。

本次大会主要分为四个部分,首先是由陈缘老师致以开幕词并宣布各类赛事评选结果。接着,陈社长进行了精彩的主题演讲——《文学,永恒的财富》。演讲中,陈社长重点解说了文学带给人的功能性满足,通过深刻的理论视角,辅以古今中外名人名言、案例及当今社会现象做出了具体阐释,鼓励全体作者要坚守初心,坚守文学梦想,积极开拓文学事业。此外,陈社长还对我社未来发展提出了建设性的规划,为我社在未来文学市场竞争中确立了更高的目标,寻求更多的机会,从而在全国范围内打造出具有广泛影响与核心竞争力的文学品牌。接着,获奖人员进行了积极的发言,畅谈自己在文学中体会的快乐与获奖的喜悦之情。最后,乡土文学社各栏目各地区文苑负责人介绍了栏目情况及选稿用稿要求。大会在喜气祥和、催人振奋的氛围中圆满结束。

乡土文学社公告 

投稿用稿规定 凡投稿者,请加主编微信damo359880941,在括号里标注作者姓名(或投稿笔名),关注《乡土文学》公众号,否则一律不用。投稿必须为原创,凡在公众号发过的作品不能投,否则,因此而耽误发稿,将拉入黑名单。作品发表后,第一时间转发给作者,前三天由作者自己推广,20元以内打赏稿费全部归作者,20元以上平台适当收取事业发展金。当天点击阅读量超过100指定专业编辑跟踪联系,列为重点作者,优先发表作品。阅读量60以下,不再后续单篇发表作品。投稿方式:邮箱xichengwx@126.com,投稿群,各分区分社群。选稿期限为15天,过期不用,作者自行处理。
特别声明:请作者尊重编辑劳动和平台推广,作品一旦发布不能随意撤销和删除。如遇报刊发表、省以上国家行政机构和文艺团体评奖等意外情况,非删掉不可,须交纳300至1000元编辑推广费,才可撤销删除。
入会手续 提出申请-填写邮寄表格-交纳会费-办理会员证。普通会费:首次入会200元,以后每年100元。终身会费,一次性交费600元,市级以上作协会员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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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扶持 1、《乡土诗人系列丛书》,正规书号,2至10人合集,每人3000至10000元,1000册书,根据出资额分配。2、个人作品集,方案一:光明出版社,香港书号。费用5000元,大 32开,128页,200本书,超过另行加价。文字二:团结出版社,丛书号,网上备查,申报各级作家协会,1000册书,费用2万元。3、影视剧本专集,合作出版,本社出资80%,作者出资20%,出版后向影视制作机构推荐4、有畅销潜质的长篇小说,本社推荐,出版社立项,常规出版或合作出版,全国新华书店发行。 
投资项目 《乡土文学系列丛书》(精选古今中外乡土小说名篇,正规书号),《乡土文学》杂志期刊(全国公开发行),《当代商报·文学现场》副刊(日报,全国公开发行)。总投资100万,500元为一股,共2000股。乡土文学社理事会研究决定,凡是理事会成员从交纳的会费中每人抽出500元作为理事的个人投资,占一股。会员、作者、文友根据自己意愿和能力投资,最少500元为一股,多者不限。凡投资者,按投资额大小享有一定量期刊和报纸副刊版面组稿发表权,参与分红。(详情见链接:乡土文学社投资项目公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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