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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沉燃:苦涩的初恋(三)

苦涩的初恋

(中篇小说)

沉 燃

  题记:我的网络 处女作《苦涩的初恋》(原《靓妹子》进行了适当修改),一部缺乏文采、朴实得掉渣的原创中长篇小说,却可以让你静下心来阅读时,渐入佳境,故事并不曲折,却可以让你泪流满面。

     

第五章

转眼到了农民收割稻谷的季节,乡政府领导对家居农村的工作人员通常都有特殊照顾,那就是农忙时可以轮流放五六天的假。我特地请了四天农忙假,准备回家支农,照例是买了两袋猪肉,还特地为夏晓月买了件白色的裙子和一件红色的体恤,想象着晓月穿上一定阿娜多姿,更衬托出她那凸凹有致的身材,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大眼睛会更加妩媚动人了。   

上午十点多钟,我来到了晓月的家,夏大叔正在地坝里晒谷子,看见我时,他有些吃惊的样子,突然问:郑同志,你找谁呢?客气的话语,让人觉得陌生,已经没有了上次的热情了。
 大叔,晓月在家吗?我急切地问。
 走了,你还不晓得吗?哦,你可能不晓得,她走了!大叔使劲地用木趟耙趟着地坝里并不多的谷子,我知道你们好,可我家闺女没那好命,高攀不上,你家父母都到我家说起情来了。
 晓月到哪儿去了?我吃惊地问,老人走进房间拿出一封信,然后说:这是我闺女临走时留给你的信,你拿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开夏晓月的信,那熟悉的小巧工整的文字耀如眼帘:德哥,你好!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在火车上了,也可能在千里之外的表姐家里了。表姐十几年前就嫁到了浙江,听表姐说那里满好的,有小桥流水,是鱼米之乡,不象我这穷乡沟,会一辈子受穷。她这次回来是特意带我去折江的还有她的一个堂妹。很对不起,德哥,我没等着跟你打招呼就走了,临走我到你的小河边洗了最后一次衣服,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却未能如愿,问了你的邻居说你还没回来。十天前你的爸妈来过我们家,他们很着急的样子和我爸谈也和我谈,是希望我不要和你往来的事,说那样会误了你的前程的,我爸抽着闷烟沉默不语,那天我当着你爸妈表态了,表示不会再和你往来了,我也知道,我的确配不上你,要是你娶了我,将来必然脱离不了农村的,那样你会没有快乐没有幸福的,我也会不安心的。表姐到我家好几天了,我忙着和我爸收割了只有不到四分田的稻谷,表姐就忙着做我爸和我的工作,说浙江各方面都好,又是亲戚绝不可能害了我,我爸居然同意我远走了,要是有合适的我可能在那边找个男子嫁了,我想过我远走了对我俩都有好处的,我们会慢慢忘记过去的事的,也不会彼此牵挂了。德哥,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感谢你对我的好,感谢你留给我最美好的回忆,最后请你答应我把我忘记,请你答应我不要埋怨你的爸妈,他们也是为你好。祝你工作顺利!晓月。8月21日  
  看完晓月的信,我已泣不成声了。再看落款时间,晓月已离开家四天,我含着眼泪问夏大叔,晓月表姐的住处,大叔说晓月表姐是他隔房姐姐的女儿,几年前全家搬迁到浙江了,具体住哪儿他也不知道,说晓月会写信回来的,大叔还说这个表姐娘家现在还住着她的一个姓张的叔叔,这个叔叔的一个女儿这次也跟着去了,我问了他说的这个叔叔的住处,是在七公里外的一个叫着干河沟的村子里。
  我把带回的东西全放在了夏大叔家里,没有回家,便立马往这个表姐的叔叔家跑,是希望她们还没走,或者可以打听到那个表姐家的确切住址,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跑到了这个张姓大叔家,可是,我没有见到晓月她们,他们已经离开两天了,只得知了这个张姓表姐在浙江的地址。  
  我心灰意冷含着眼泪往回走,已没了精神、没了走路的力气,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晓月含着眼泪的身影,心中对那个也许是人贩子的表姐充满了仇恨,对狭隘势利的父母更是满腔怨气。下午两点多钟,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我走进卧室时,眼泪已夺眶而出,禁不住失声痛哭了。   
  听见我的痛哭声,正在附近忙着农活的父母亲赶了回来,也引来了邻居。母亲走进寝室问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慢慢止住了哭声,没有回答。听幺姑在屋外说,可能是晓月走的事他知道了,心里难过。接着传来父亲的责骂声,说狗日的没有志气,没有出息,都工作了,都二十一二了还不懂事,天底下好女孩多的是,还怕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吗?婆婆婶婶们也都七嘴八舌,在屋外劝我不要难过,说你现在有这么好的工作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母亲给我煮了吃的端来,劝说了几句,然后和父亲出门收割稻谷去了。
  他们走后,我起床吃了点饭,给家里担了两挑水,然后告诉邻居大婆,请她转告我爸妈,我回乡政府了。   
  我翻越屋后的小山坡,来到了寨子口,这儿是二十多天前我和晓月拥抱和亲吻的地方,晓月的倩影仿佛还在眼前。我来到夏大叔家里,我告诉他我并没有因为有了工作而嫌弃晓月,如果晓月写信回来一定要来我工作的乡政府告诉我,我要写信叫她回来,今后也会娶她的。听到我真诚的话语,夏大叔眼睛潮湿了,说他也不想女儿走远了,要能和我在一起又相隔很近,今后彼此有个照应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他没那个命。最后大叔表态说,只要他收到靓妹的信一定来告诉我。
  当天下午我又回到了乡政府,在寝室兼办公室里,我找来纸笔开始给晓月写信,把心中的委屈、满腹的疑惑、无法磨灭的思念全都倾诉在纸上,希望晓月收信后快快回家,求她千万不要在那儿嫁了,我一定要娶她一定的。在地位金钱荣华和爱情的选择中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
  第二天,我凭着张大叔告诉我的那个表姐家的地址到乡邮电所用挂号方式把信寄了出去。  
  我在一天天期待中等着晓月的回信,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等到回信,这期间我又连续寄出了五封信,都渺无音信,我也回过两次家,两次去问过夏大叔,也没有晓月写回的家信。我也再次去到那个表姐娘家的张叔叔家里重新核实了那个地址,也没有丝毫差错,他们也没收到女儿写回的信。一定是那个可恨的表姐把我的信件隐藏了,否则晓月不会那么绝情不回信的。我在无望的期待中变得心灰意冷、沉默寡言,深切地感受了失恋的滋味,工作也变得无精打彩了。
  两个月过去了,天渐渐变冷,冬天快要到了,一个飘落着小雨的阴雨天,晓月的父亲突然找到我办公室来了。我一下来了精神,忙请大叔坐,忙着为大叔倒开水,大叔沉默着在我的办公桌对面坐下,然后把一封信递了过来。 
   这是一封从浙江寄回的写给夏大叔的信,看信封上的字迹就知道是晓月的,我急匆匆打开信件,快速地看下去。爸爸:你好!近来一切都好吧,哥哥嫂嫂一家也好吧。一别近两月,好想家好想你们,本打算一到就给你们写回信的,可这儿离街道很远,听说有十公里远,表姐一家也不带我们去赶场,成天张罗着给我和一同来的张菊儿介绍男朋友,张菊儿才十八岁,人也很老实,被介绍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子,张菊儿觉得这儿比较平坦,比她家强,比家里有更多的田地,所以就同意了,现在已经住到那户人家了。我被表姐带着见了几个说是家庭条件较好的男子,不是人太老就是人不好看没有满意的,我想回家了,可表姐不让,说一定可以为我找到一个家庭好、人也好的婆家,所以暂时可能还不能回来。爸,我不知道德哥是否到过我们家,你是否把信给他,他会是一种什么态度,也许我的出走他会生气,也许对他是一种解脱,在家时我看得出他对我是真心的,他的爸妈反对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他要来问我的事你一定不要生他的气,我在这儿除表姐一家外,人生地不熟,很不习惯,夜里老梦见家乡的事,醒来时就会掉眼泪,白天也快乐不起来,表姐就会开导我,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爸,你在家里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不在家时你就和哥住在一起吧,不要太累了,也许我会很快回来的,今后在本地找一个好点的家庭,那样我们就可以互相往来,我也会更好地照顾你了。想说的还有很多,下次再谈,你收信后找大哥给你念,也一定要及时回信,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我。祝爸爸身体健康,祝哥嫂一家愉快!晓月 11月13日 
  也许我的感情太脆弱了,看完晓月的信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抽着闷烟的夏大叔疑惑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他低声问。
  没什么。我回答说,回头察了眼泪,忙给大叔杯里添了开水。
  我女儿很快就会回来了,不管你们成不成,我也希望她将来嫁在本地,太远了,难免牵挂。大叔说,要不是你爸妈那次到我家来说那些话,我也不会同意她去浙江的,那里到底好不好我也不清楚。
  大叔,你放心吧,她回来了我一定娶她,今后也会照顾好你的。我说,你写给女儿的回信让我帮你写吧!
  好吧,你就说我在家里一切都好,叫她回来吧,我们一家人都盼她快回来,你也希望她回来,你就在信里告诉她吧。
  好,放心吧大叔,我知道怎么写的。很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我特意到伙食团打了两份肉和几个素菜,热情招待了夏大叔。  
  大叔吃了中午饭,就回家了,我送出一里多路,特意告诉他收到晓月的信就马上带来,大叔说那是一定的。临离别时我送给大叔二十元车费和两包好烟,大叔推辞不要,我放进他衣包就回单位了。
  回单位后我就开始以晓月父亲的名义和我个人的名义分别给晓月写了两封信,然后到邮电所寄了出去。我原来写的那个地址并没有错,一定是那个表姐把我的信隐藏了。心里便有了担心,现在写去的她能收到吗?或许她没收到信就回家了,那是太好了。
  寄出信后我数着日子期盼着收到回信,或者突然在某天看见晓月微笑着站在我的眼前。我也曾打算请一周的长假去到数千里外的浙江把晓月接回来,可是年终将至,乡政府有很多工作要做,不仅分管的业务忙,而且下乡协助村干部清收农税提留尾欠、突击计划生育等中心工作也很多。
  要请假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的。我只得一边忙着工作一边期待着晓月的回转。
  一天傍晚我回到办公室时,发现门后面有一封信,忙拾起来看,是晓月写给她爸爸的信件,一定是夏大叔今天送来的。算起来离夏大叔上次到我办公室已有十六天了,也是我帮大叔写回信后的第十五天,是晓月收到我们去信后的回信吗?我想,一定是的。  
  我丢下公文包,忙着打开信件,信中写道:爸及哥嫂:你们好,我上次的信不知是否收到,如果收到了,可这么久为什么没见到回信?也不知德哥是否来过家里,说了些什么没有,我原本是打算回来的,可表姐不让走,最近表姐在离镇上不远的地方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是个木匠,比我大四岁,初中文化,家庭条件不错,只是这男的个头不怎么高,寡言少语,很老实本分的样子。表姐说,在这儿能找到这样好的家庭就很幸运了,离场镇又近,说人本分是好事,是我的福气。我在犹豫中表姐便做了决定,表姐说,选个好日子就进屋了,还有男方可能要送一千块钱,表姐说这一千块钱可以寄回家里,当是过礼的钱。听说男方可能还要给表姐谢媒钱大约是一千多,我越来越觉得表姐像是个媒贩子。因为最近她带我去见了几个家乡的姐妹,说都是她介绍去的,难怪她家很富有,别人家没有电视她家却有,还有收录机、缝纫机等等。不说这些了,都是亲戚,我想她不会害我的,现在介绍的这个各方面都还过得去。但我不是很满意,我写信回来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希望尽快回信。祝全家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晓月11月25  

读完信,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晓月无辜的身影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怎么办?怎么办?我不停地问自己。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发现乡长今晚没有回家,也在伙食团吃饭,便向他请了一天假,决定明天回家。 晚饭后天已黑尽,我座在办公桌前又开始给晓月写信了,大意是叫她无论如何不要嫁在浙江,我在家等着她回来,等她回来后一定要娶她,无论今后如何的艰苦我们只要有爱,就会有幸福,只要我们都勤劳也一样能够创造美好生活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早上七点,我便起床出门,赶车回家了。
  上午八点刚过,我径直来到了夏大叔家。夏大叔见我一早就到他家来了,很高兴也很客气,说他昨天上午带了女儿刚写回的信专程来找我,是找我拿主意的,可听说我下乡了,所以把信塞进我的办公室就回家了。  
  我忙座下来跟大叔说,这个表姐可能是一个以介绍对象为职业的人贩子,从中获取好处,因此我们几次写去的信很可能被她隐藏了没给晓月,所以晓月至今没收到我们的信。大叔听我这么一说,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大叔说那个表姐到他家时穿得特别华丽,一身珠光宝器的,大吹特吹她那儿如何如何的好,还特别耐心地做他和女儿的工作,看来真是有她的目的了。
  大叔,我今天回来是和你商量一件事,你也可能意识到那个表姐的别有用心,她很可能不会让晓月回来的,也不会给钱让晓月自己回来的。所以...我看着大叔疑惑的样子说,我们必须想法去浙江把晓月接回来。
  谁去接呢?
  你和晓月的哥一道去,我最近很忙走不了,你们的路费和生活费我出,你放心,只要晓月回来了,我保证娶她。
  可是,我们还从来没出过远门,也不晓得路啊。
  你去把夏哥叫来,我跟他说说。
  好吧!大叔回答着便出门找他儿子去了。晓月的哥哥叫夏明东,三十来岁,小学文化,约一米七高,憨厚老实,身体健康。他出门应该没有问题的。  
  不一会儿夏明东便被夏大叔从做活的地里叫了回来。
  郑同志来了?夏明东很客气地和我打着招呼,在我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嘴里抽着叶子烟。我一面应着一面给他们爷俩递烟。我把我的想法和如何赶车如何找到晓月的办法告诉了他们,问夏明东有没有问题,夏明东说他虽然没出过远门但赶过火车,要走哪儿只要问问就晓得了,所以对于去接回他的妹妹是没有问题的。我于是把带回的两百元钱全给了他们,希望他们今天就出发,以免夜长梦多。爷俩爽快答应了,听说要接回勤快的妹妹,明东妻也很高兴,忙着去做饭了。
  吃罢早饭,已是九点过,爷俩换了干净衣服,我便送他们去镇上赶中巴车然后到县城火车站。大约十一点我们便赶到了县城火车站,刚好十二点二十就有一趟到浙江的直快,我帮着给他们买了车票,在火车就快到之前,我再次将有关重要事项向他们做了交待。夏明东说,你放心吧老弟,我保证把妹妹接回来。火车到站后,我把他们送上了火车,也把满怀的希望交给了他们。 
  送走夏大叔和明东大哥,我从火车站回到了乡政府,心情也有了明显好转,我一面努力工作一面耐心期待着晓月一家的安全返回。五天之后,一有空闲,我就会到乡政府外那条通向家乡的小路上张望,有时会走到离乡政府近两里远的大河边看一看,看看他们是否赶着船到来了,每次都失望而归,第八天,我特意请假回了趟家,照例是先到了晓月的家里,结果是他们都没回家,便向晓月大嫂作了交待,希望他们一到就派人来叫我,大嫂说,看你老弟急的,放心好了,他们一到家一定来叫你就是。  
  回到家心情很不好,当着父母的面郑重其事地说,我都参加工作了,是非曲直也能独立判断了,今后你们管我啥都可以,只要是正确的,我都听你们的,但不许干涉我的婚姻大事,这是我的自由,否则,我不回这个家了。母亲说,德娃呀,你为晓月的事呕了这么久的气,我们心里明白,你连家都不想回了,我们原来那样做也是为你好,晓月出走我们也蒙在鼓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算了,今后你爱找谁找谁去,我们不管你了。父亲阴沉着脸,没有言语。
  我看着父亲说:爸,晓月你是看着长大的,她除开文化少点外,方圆几十里找她那么勤快、那么孝顺、那么懂事的,恐怕太难找了,你曽经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夸奖过她。要是我没有工作,你还会反对我和她交朋友吗?

  唉,要说这闺女还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父亲终于开口了,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我和你妈的初衷也不是想撤散你们,你在考上工作前也没正式明确两人的关系,要明确了,我们也不会说啥,不都是希望你今后找个同样有工作的或者吃商品粮的吗?那样今后一家人都是吃商品粮的,你这一代起就脱离农村了,现在看来你是太重情了,你要真喜欢她,等她回来了,你去找她把情况说明就是,我们不再说啥子了。
  爸,妈,谢谢你们,你们也应该为自己想想,妈的病多,大哥分家了,二哥出门学手艺了,我又在外乡工作,我今后娶了晓月,她又勤快,洗衣做饭样样都行,你们也可享福啊。要是我真找个有工作的或者街道的,要是没孝心又懒的话,她能做家务吗?我越说越起劲,为父母亲的转变暗自高兴,这样我就会在晓月回转之后,光明正大地和她往来了。  
  父亲听了我的话,觉得在理,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因为心情好,中午饭后,我主动带了锄头和爸妈一道下承包地干了整整一下午的活。那天夜里,我又梦见晓月了,梦见晓月站在寨子上的那棵黄角树上大声地呼叫着我的名字,我飞奔着向黄角树下跑去,寨子上好多人在看着我们笑,晓月轻飘飘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她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和红色的体恤,带着灿烂的微笑向我走来,就要走近时,突然刮来一阵狂风,晓月被吹出好远,我向着晓月追去,脚却跑不动了。接着下起了大雨,晓月不见了。我拼命地呼叫着她的名字,猛地惊醒了,心中有了份不祥的预感。

第六章 

天刚麻麻亮,我便起了床,打开房门时,有寒风吹进,屋外果然下雨了。吃罢早饭,我打了雨伞穿了水靴回乡政府了。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坐在办公室里忙着业务,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是晓月的大哥夏明东。我惊喜地站了起来,忙叫夏大哥坐,夏明东应着,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郑老弟,我和爸今天上午刚回来,可我妹妹她...没回来。夏明东吞吞吐吐地说着,已不敢正眼看我了,她已经在那儿...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脑海里一遍空白,差点晕了过去,我强忍着眼泪埋下了头。没有言语。
 我们去迟了一天,夏明东继续说,是那个表姐和男方先就选定了日子,催逼着我妹妹举行的婚礼,我妹妹当时并不同意,说等家里来信了再说,听那儿人说,日子都选定了就由不得我妹妹了。我们去后,那个表姐说男方家很好,并把我们带到了男方的家里,我们见到妹妹时,妹妹已经哭红了眼睛,我和爸爸单独找妹妹说了你写信的事和去接她回来的事,妹妹说,她从没收到家里寄去的一封信,要早收到肯定跑回来了。但是一切都晚了,她已经结婚。
   他还说了很多,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意是他和他爸并不满意晓月现在这个丈夫,但生米已成熟饭,没有办法了。夏明东要走时,把两百快钱和我曾买给晓月的裙子、体恤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说还给我留着今后用。接着他从衣包摸出一封信,是晓月写给我的。我留了信和衣物,把钱还给了他。夏明东愧疚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我关了门窗,打开电灯,强忍眼泪开打了靓妹子写给我的信。
  德哥:你好!当你听说我已结婚,一定会感到意外,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嫁人了。我被嫁过去那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表姐家就来了很多人,还抬着轿子,抬着很多礼物,他们把表姐当成我的娘家了。表姐带着我现在的丈夫当着我说,妹子,今天是个大好日子,男方几天前就找人选定了,今天来是要给你个惊喜,就是接你过门的,我为表姐的唐突行事非常的不满,说一定要等到家里来信了再做决定,表姐说,妹子你都二十岁了,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那不让人笑话吗?再说人家各方面都很不错,哪能后悔呢?如果你真要不走,人家也可能枪亲哟,到头来大家都不好看,我也管不了了。你家里没来信,一定是表示同意了,而且这儿家乡人也不少,你不会感到孤单的,慢慢就习惯了,我在表姐软硬兼施中被人推上了轿子。我爸和哥来到我家时已是我结婚的第二天。德哥,听爸说,我走后你去过我家几次,还写了好多信,是要我回家的事,可我真没收到你写的来信,身在异乡,我的内心真的期待你能写信来,写信叫我回去,可我真的没收到啊。现在想来可能是表姐看了信后故意藏起来了。要不也不会这么快就逼着我结婚的。我听爸说,你发誓要娶我,我没想到你会如此痴情,谢谢德哥对我的一份真心,我们今生是无缘了,我原本以为走了,可以让你重新选择属于你的幸福,没想到会让你更加痛苦了。不说了,一切都晚了,德哥,请你忘记我吧,我会记着你的好,记着你的情,我的家人还需你的关心。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比我漂亮比我强有工作的女朋友。我在远方祝你平安,祝你幸福。

晓月12月13日 

 第七章 

自从晓月走后,我便很少回家了,一来是对父母赌气,二来是想回避那伤感的往事。偶尔回趟家,却总忍不住要到河边去看看,去看看晓月曾经洗过衣服的地方,河边要没有人我便会痴痴地坐在晓月曾洗过衣服的石板前发呆,也总要到屋后的寨子口和寨子村那颗黄角树下去走走,回味那曾经和晓月拉手、拥抱的情景。
      不知怎的,在没有了晓月的寨子村和我的家乡,突然间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了,再看不到往日的美景与热闹了,没了向往、没了期盼,内心总感荒凉、寂寞与忧伤。 
    在晓月走后的最初几年里,有人先后给我介绍了十多个女孩子,而且大多有工作或者家居街道吃商品粮的,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内心一直生活在失去爱情的阴影里。
    二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只有五十三岁的父亲突然得了重病,住进医院后已没法医治了,在弥留之际,躺在病床上,鼻孔插着氧气管的父亲看着我艰难地说:德娃,你爸这一生从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但是我做了一件伤害你和夏晓月的事,这些年你一直拒绝交女朋友,我知道你是在和我们赌气,心里还记着晓月,我就将离开人世,我求你在我走后一定要尽快找个你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你和你妈也好有个人照应,那样我也就放心了。
    听着父亲的话,我早已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了。母亲抹着眼泪,要我当着父亲表态。
    我说:爸,我早就不怪你们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没找女朋友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我会听你的话,会很快找一个,我要把她带来见你的。父亲苦笑了一下,眼泪顺着脸颊流趟了下来,轻轻摆了一下头,口里喃喃道:不行了,晚了!接着父亲挣扎着把氧气管拔掉了。我看见父亲的脸一下子煞白了。我慌忙跑出门大声地呼叫医生,我和医生跑进屋时,父亲摆摆头,拒绝安氧气了,只两分钟后父亲便离开了人世。
       医生说:你父亲得的是不治之症,活着更痛苦,你们,节哀吧!一家人呼号着全都跪在了父亲的床前。  
  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我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更加的消沉了。 
   晓月的远离,父亲的过早离世,母亲的孤单,给我的心灵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人们几乎很少看见我的笑脸,更不可能看见我会象其他同龄人那样在大庭广众下的高谈阔论。可我在工作方面没有丝毫的懈怠,我惟有认真工作、拼命工作、出色地工作来掩饰内心的孤独和忧伤。

为了方便照顾母亲,不久,我申请回到了本乡工作,这是一个没有场镇条件比原来更差的地方,但这儿离家比原来近了将近一半。说来很巧,乡领导在确定驻村干部时,居然把我分到了晓月曾居住的寨子村。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回家,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接触晓月的家人,也可以更多的了解关于晓月在浙江的情况。 
    时光在不经意中悄然流逝,我已步入大龄青年的行列,由于年龄、工作环境等条件的限制,在婚姻的选择方面我已处不利因素,二十八岁时我在母亲和亲朋好友的催促下与一个我并不爱的、了解也不充分的某乡文化站工作的女人草草结婚了。
      婚后才知道这是一个心胸狭隘、自私的、而且不尊重和孝敬老人的女人。她居然不同意母亲和我们在一起居住,提出让母亲独居由三兄弟每人每年提供一百五十斤粮食和五十元钱,或者由三兄弟轮流供养。表面上看是很公平的,可我有工作,每月都有工资收入,比大哥二哥的条件都好,怎么也不忍心让母亲受苦的,她的意见遭到我的坚决反对后,便经常为一些小事和我争吵。  
      母亲知道后,流着眼泪提出了主动分家,表示今后不会和我们在一起居住的想法,我坚持不同意,结果是差点与老婆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和妻子结婚后不久,为了方便居住,我们在镇上租借了一套住房,这儿离我们工作的地方不过三四公里。原打算让母亲来居住,可由于妻子的反对,母亲坚持不来住了,只是偶尔赶场来看看,还带来一些蔬菜之类的,每次来了又匆匆赶回足有五公里远的家,作为儿子不免有些心痛,便会在此时,想起美丽勤劳而又善良孝顺的夏晓月。  
      要是我的妻子是夏晓月,她是绝对不会如此不尽人情的。没有爱也许可以容忍,但面对一个如此自私的不孝顺老人的妻子,我是非常的痛苦,我决计和她离婚,即便单身一辈子也无所谓。可是,当我决定和她好好谈谈时,她居然有意回避,要么不回家,要么说以后再谈。我照例认真地工作,照例坚持经常性地下乡,也照例会经常到夏大叔家看看,从夏大叔口里得知晓月已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也得知晓月过得并不幸福。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希望晓月离婚,然后我也离婚,和她重新组合。我把这一有些荒唐的想法告诉母亲后,母亲居然没有反对,反而说,要真是那样,你可能还过得快乐些。
      为实现这一愿望,我经常下乡,对夏大叔的近况也特别的关心,由于他的儿媳缺乏孝心,夏大叔至今一人居住,病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多起来,尽管晓月每年都会寄回一两百元给父亲开支,但已经不够他生病的医疗费用了,我因此会在必要时给予一定的经济援助,还通过乡民政办为其每年解决一定的困难补助。 
  对于我的帮助,老人感激涕澪,把我当成其至亲了。当我向夏大叔表明我将离婚时,夏大叔惊愕地看着我,说:郑同志啊,听说你现在是双职工,两个人都拿工资多好,怎么说离婚啊?
     我回答说:我们性格合不来,经常吵架,她也不孝顺老人,你说有啥好的啊?
    “哦,合不来,还经常吵架,那是不好哦,也好,离了找个好的、孝敬老人的。
    “可惜找晓月那样好的太难了!我回答说,观察着夏大叔的表情。
    “唉,是我女儿没那福气哟,要是跟着你那可是我们一家的福气了。
    “大叔,你可不可以写信叫你女儿回来?回来后跟她做工作叫她离婚,我娶她。
    “可是,我女儿都结婚了,有孩子了,真离了回家你看得起她吗?
    “只要她愿意,我会真心喜欢她的,我不会嫌弃她,如果她愿意带儿子回来,我也愿意接受的。
     “那好,我找人写信叫她回来。只要你们好我也高兴。”  
     两个月后的一个晚秋的下午,我下乡到寨子村后,在经过夏大叔家时,我决定去看看夏大叔,走进屋时,我看见了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身影——夏晓月。我在惊愕中显得特别的不自在。
     “哟,是德哥啊,爸!来客了,德哥你坐。晓月一面热情地打着招呼,一面喊着她爸,显得很坦然,仿佛七年前的往事已被忘得一干二净。我应着,在晓月端来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前天就回来了,爸写信来说他病重,想见见我们一家。晓月回答说。忙找茶杯给我倒开水。
      夏大叔摸索着从卧室走了出来,看来真是病了。见了我说:郑同志,是你啊,幸好你来了,要不我要去你家找你了,老人在我凳子旁边坐了下来,继续说:这些年多亏了郑同志的关心,给我支持不少,要不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大叔别这么说,你的处境我最清楚,多病又缺钱,我帮助一点,通过政府解决一点也是应该的,但照顾不周还请原谅。
      “这些年多谢德哥了,爸爸写信经常提到你对我爸的支持和关心。晓月看着我说。已没了少女时候的羞涩了。 
    相视中,我发现晓月还是那样美丽,身材还是那么好,倒是更增添了几分风韵几分成熟。
      “在浙江过得好吧?我说,小孩子和他爸来了吗?
      “孩子在读小学了,他爸有事走不了。所以都没来。
      “浙江的条件比四川好吧?
      “分地方,有的地方比四川好,有的地方没四川好。
      “我是说你现在的居住地与你的娘家相比。
      “条件比我娘家好,田多,交通也要方便些,离镇上很近,跟你们那个村差不多吧,在农村不缺粮食罢了。晓月说,抬眼看了我一下,其实有啥好不好的,现在分田到户,只要勤劳,到处都有吃穿。我点头称是,心想晓月一定过得快乐而且满足,先前的荒唐想法已荡然无存了。  
   晓月问了我的工作情况和婚姻情况,得知我的婚姻很不幸,她沉默了良久,然后说:也许好多事原本就是命中注定,将就着过吧,慢慢就习惯了。我听得出晓月的话语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对于命运的屈从。我决定回家了。
  当我起身决定回家时,晓月把我拦住了,那双曾令我魂牵梦绕的明媚的大眼直视了我:德哥,不走好吗?今晚就在我家住吧,我们要请你吃顿饭,要好好感谢你呢!夏大叔也把我拉住了,说要是你今天不来我还要来请你呢,既来了就不要说走,家里菜都准备着就等你来,晚上也有住处。
    我说:谢谢你们了,我家这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哪能在你这儿住?不知不觉中天就快黑下了,晓月正准备做饭,我跨出门决定走了,可以看出,晓月已经习惯了浙江的生活,那儿有爱着她的丈夫和孩子。  
    见我执意要走,晓月说:我送送你吧。晓月送我出门,默默的跟在我的后面。一阵轻微的凉风吹过,头上飘飞着枯叶,灰暗的天空下,乡村显得萧条而沉闷。
    “德哥,我回来后,我爸就告诉了我你打算离婚的事,晓月打破沉默,在我身后说,我也知道你还记着我,你能看得起我,看得起一个农村女人,我很感动,我在浙江那边多次梦见我们曾经相处的日子,在我的内心深处何尝不希望与相爱的人相伴终身。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你丈夫爱你吗?我问。
    “爱,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
    “你爱你丈夫吗?
      “结婚都快八年了,没什么爱不爱的,当初发现被表姐欺骗时,我也曾萌发过回家的念头,可总也下不了决心,又怕回来别人笑话,以后不好见人,所以只好将就着慢慢适应,现在习惯了。
     “你没想过离婚吗?我回头看着她,认真地审视着她的表情。
  在我的注视中,夏晓月埋下了头,好一阵晓月沉默着没有说话,此时我意识到我问了不该问、说了不该说的话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生气了吧?我说。
  “没什么,我不生你的气,晓月回答说,不知何时她的眼里噙满了眼泪。
  德哥,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希望你听了给我保密。晓月继续说。
        “你说吧,我一定会保密的。我回答说,在寨子口一块干净的大石板上,我们坐了下来。这儿很避静。   
  在浙江我被表姐逼着结婚后的第二天,我爸和哥来到了我的家里,晓月开始讲诉她的密秘,听说了是你委托他们来接我的,知道了你一直还牵挂着我,一直期盼我回到你身边的事,当时我是特别的痛苦,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会情不自禁地掉眼泪。就在我爸爸和哥哥走后不久,我曾试图着逃回家里,被我丈夫发现后,把我劝回了家里,他没有骂我没有打我,也没有把我要逃走的事告诉他的爸妈,否则我可能遭到毒打。在以后的日子,他对我百般呵护,所有的重活都不要我做,还带着我到附近的风景地散心,到附近有四川人居住的家里做客,成天陪伴在我身边。在认为我不会逃走之后,他天天到外做木工活,为家里挣钱,为我买好衣服,给家里买好吃的,他的父母亲对我也特别的好,很多重活都不要我做,怕我累坏了身体。见他们一家对我这么好,我再也没有想逃跑的打算了。
  一年多后,我生了小孩,是个儿子,他们对我更加关心,丈夫还主动给钱,要我给爸爸寄回。我慢慢习惯了浙江的生活,慢慢忘记了过去不快乐的事,一家人也还快乐。可是,就在我结婚后第三年的一个晚上,我丈夫在做完木工活,在归家的途中,遭遇了一场车祸。说到这里我发现夏晓月已是泪流满面。
  听到这里,我吓了一跳,忙问:你丈夫没事吧?”     
  他的一条腿被一辆大卡车压断了,送到医院后被高位截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也被压断了一半,没法接好了,夏晓月含着泪继续说,当他苏醒过来知道一条腿没了,放声痛哭,他不想活了,他不希望成为家人的拖累。在我和父母的耐心劝导下他才慢慢恢复了平静。在我和家人的细心照料下,一个多月后就出院了。是找人抬回家的,接着,我给他买了符拐杖,要他练着走路,刚开始很不适应,右手又因两个手指断掉,很不方便,走着走着就会摔倒在地上,每到此时他会痛苦不堪,甚至大发脾气。
  有一天夜里,当我把他扶上床头,他再次伤心地哭了,我只得象哄小孩那样哄他不哭,你知道他停息后说的什么吗?他说,晓月,这些年你在我家受苦了,是我们一家人害了你,害你不能和相爱的人团聚。他认为他遭遇车祸是报应,原来他早在和我结婚前几天就从表姐那里知到了你写给我的信,在表姐的怂恿下他花了好几千块感谢钱,违背良心带着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到表姐家强娶了我。他说了这些后,他说他从此不愿再拖累我了,他不会给我带来幸福了,主动提出让我回四川老家,让我去找一个健康的爱我的男人。可是,这个家,老的老小的小,丈夫如今为了这个家已是彻底残废,你说我能丢下他们不管吗?我能忍心逃离吗?
  我沉默着,没有言语了。
  夏晓月继续说着她的故事:丈夫出车祸后,司机丢下两千块钱便跑了,车子是个没有保险的黑车,所以得不到赔偿,大部分医药费靠自己想法,家里没多少积蓄。很大一部分医疗费是借的,丈夫出了事,母亲给气病倒了,他爸年龄也大了,这个家全靠我支撑了。为了还债和丈夫的后续治疗,我不得不到镇上找活路做,一天还能挣到七八块钱,后来,我在好心人的介绍下在镇上一个加工厂找到了一分固定工作,每月一百八十元,比做零工要轻松些,下班后种一些蔬菜卖,这些年总算熬过来了,丈夫也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在家做些杂活,带小孩子,教小孩识字。
  其实这些年一直想回家,可是家里实在走不了,要不是爸写信说他病重,丈夫一家也支持我回家看看,我可能还下不了回家的决心。回到家里,我爸就说了你的事,说你愿意离了婚和我重新组合新的家庭,要我转去后离了婚回来,或者不再回浙江去了。为着个人的幸福我何尝不希望回到你的身边,可我怎么忍心丢下孩子、丢下已是特别残废的丈夫、丢下这个需要我支撑的家呢?所以,德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曾经的过失、原谅我现在的处境,我们今生注定无缘了。德哥,我丈夫出车祸的事我一直瞒着我的爸和哥嫂,我不希望他们为我担心,也希望你能永远保守这个密秘。”   
   我被夏晓月讲述的故事和夏晓月的善良深深震撼了。我为我的自私和荒唐的想法感到惭愧感到无地自容了。说话间天已黑尽。我又把晓月送回了她家的屋后,临分手时,我说:晓月,你的选择是对的,浙江那个家离不开你了,你的这个秘密我会保守一辈子的。
  谢谢你德哥,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好,过两天我就回去了,祝你一生平安,再见了!
  再见!我挥动着手臂,目送晓月消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转身往回走时,晓月打着火把跑了出来:德哥,看不见路了,给你火把!
  谢谢你,晓月,我接过火把,凝视着晓月说,“要是...能把你带回去该有多好!

真的吗?你就带吧...
  跟你开个玩笑。我笑着说,已没了伤感的情绪。 

 我知道,你一个乡干部哪敢哟。在火把的光亮中,在四目相对中,我们轻松地笑了,却满含了眼泪。我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掉头回家了。  
    两年后,县上对编外人员进行了精减,我老婆也在精减之列,怕她承受不了打击,原打算离婚的念头从此消失了,老婆在我的引导下也渐渐地接受了母亲,个性也变好了,从此,我们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四年前的初秋,夏晓月的父亲病故了,晓月带了已经十六岁的儿子回家奔丧,安葬了父亲后,晓月打听到我在镇上的家,带了儿子买了大包礼物来看我们,决定顺便赶火车回浙江的家。再次见到晓月时,年近四十的夏晓月身材还是那么好,只是显得有些憔悴了,看来,晓月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留晓月母子吃了午饭,我主动送他们去了火车站,在车站我掏钱为他们买了火车票和水果饮料,晓月执意把钱给我,被我拒绝了。  
  上火车后,我发现车窗内的晓月突然间泪如泉涌。也许她爸的离世令她太过悲伤,也许从此将再难回家,心中难免伤感。 

 晓月将头探出窗口,用纸巾擦拭了眼泪。对站在月台上的我说:“德哥,谢谢你来送我们,空了到浙江我的家来玩吧,你就是我的亲哥,我们一家人都会特别欢迎你的。”

我说:“好的,听说浙江风景很美,空了一定来!”我还告诉晓月说,你爸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太悲伤,要想家了就常回来吧,家里有你大哥大嫂还有我们一家都随时欢迎你们回来。晓月点着头说,我会回来的,这里是我的家乡,有我熟悉的村子和曾经的伙伴,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说话间,火车在气笛鸣叫声中缓缓起动了,望着渐渐远去的列车,心中唯有默默祝愿,祝愿夏晓月以及她的家人平安、幸福,不再有苦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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