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那颗闪闪的星
（小小说）
文/咏贤
夜色朦胧，寒风凛冽——
甸上人家。黑土将靑禾紧紧地搂在怀，蜷缩在褴褛的薄被里。胸前暖意融融，黑土有那种冲动。他将手探向青禾的腰间。
腰带扎得紧，探不去。他摸索解开……
青禾抓住黑土的手，放回他胸前：“别解了，你根本解不开。”
“为啥？”
“俺系的死扣子。”
“为啥系死扣子，不让俺做那……”
“两个丫头，还有一个患病的娘，再生个娃，还不得饿死！”
“俺只想要个男娃，长大帮俺开荒种地耶！”
“等着吧，等日子好过了再说吧！”
“咳！那得等到啥时哟！”
年关裹着寒冷一天天逼近。那天，黑土娘对黑土嗫嚅着想吃点鱼。黑土噙着眼泪，“娘，咱连饭都吃不饱，哪能吃得起鱼哟！”
天降喜哀于黑土？这天，他去井台担水，偶见几只鱼头弃在地上。他惊觉地环顾四周，根本没人。心上不禁喜悦：“老天有眼哇！知道俺娘馋鱼，这便差遣有钱人家将不希吃的鱼头鱼尾丢在这里。俺娘真有口福，那鱼头上尽是肉……”
青禾将黑土捡回来的鱼头鱼尾给娘炖上。娘突然精神起来，清汤寡水全喝了下去。
午夜，娘病情恶化，她向黑土示意，给她准备后事，她不行了。
黑土手足无措，急忙跑到甸西的三叔家。三叔对处理那些事有些经验。
三叔见黑土娘第一眼，不禁惊出来一身冷汗：“你娘这是吃了啥，咋会中毒了呢！”他惊愕的眼神含着狐疑的光。
黑土吓得两腿颤抖：“没，没吃啥呀——只，只是白天我在井台捡了几个鱼头给她熬汤喝了。”
“咋样个鱼头？”三叔追问——
听黑土描述。三叔断定说，“那鱼肯定是海豚鱼。那身上血的毒性才大咧，吃上定死无疑……”
黑土无意中毒死了娘，他悔不当初 。他将娘埋在原野。他在娘的坟前哭天喊地，死去活来 ——“娘啊，是俺害死了你，你把俺带去吧 ，去给你陪罪，反正俺早就过够了这熬不到头的穷苦日子……”
三叔安慰黑土说：“该你娘就这么长的寿辰。老天可怜她，看她活着遭罪还拖累家人。这样好，你娘走得利索没遭罪。也是你们的福气……”
那天，黑土想娘，他站在高坡远远望去——原野上，娘的坟前有颗星在闪闪发亮。
三叔说：“备不住是你娘显灵哟，快去，跪在那星星跟前，需要什么便祈祷什么，灵验得呐！”
黑土来到近前，在那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见一枚瓷皿碎片。他赶忙跪下，祈求一个男娃和一块属于自己的良田。
青禾将仅有的那一小瓢白面拿出来给家人包顿饺子吃。俩丫头围在娘的身旁快活的像两只山雀。
娘包好一个，大丫摆到簾子上一个，一边摆一边数。娘几次用擀面杖敲她的头：“说你几遍了，不要数，不要数，越数越——”娘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越数越没有！”二丫接上娘的话。
娘的擀面杖又落在二丫头上：“过年也不能说‘没有’！”
“娘，你不让俺说‘没有’那你咋还说‘没有’呐！”
娘让两个丫头气得懵懵懂懂，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你不是说过年不能唉声叹气吗？”
俩丫头异口同声。
又是一个春天。一家人还是在山岗上，乱石蓬，播撒希望的种子。大丫帮爹娘捡地里的石头。她一失足跌倒在山岗上。那里与地面有三十多米。大Y顺山势滚下。地里坚硬的苞米茬恰似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戳破了大丫的胀脾。她仅七岁的生命永远定格在那片原野上……
一九四八年春天，辽东大地比哪一年都暖。共产党给贫穷的人们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原野焕发出勃勃生机……
天蓝蓝的澄清如碧，风柔柔的和煦多情
青禾望着自家田里的麦浪滚滚，有喜悦的感叹，她趴在黑土的耳边说：“二丫她爹，你不是想要个儿子吗，俺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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