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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琢坊】《回水滩·第七章》修改(二)

主编寄语:“玉不琢,不成器。“文章不锤炼,无法成精品。文学呼唤工匠精神,韩愈和贾岛推敲的故事,想必缘于此。乡土文学社,从主编开始,倡导工匠精神,力求出精品。挑选基础厚实原作,反复修改,不多一字,不错一标点。修改三次,定稿。希望全体会员文友,一起参与,监督,共勉。

《回水滩》修改稿

陈小平

 

7

春水茫茫,和风习习。

一架长长的木排在洣水河里漂着。这木排一截一截靠着火车一样,拖得很长。头一截木排上安有棹,专门来指挥木排前进的方向,起着方向盘的作用。那棹是用竹片纺织的,安装在一两丈长腰围粗的栋梁杉木上,扳起来嘎嘎作响。为了使排走起来有准头,第二截往往放一些圆滚滚的枕木,这样整个排吃水深,没有那种漂浮的感觉。第三或第四截有一座杉皮搭建的小屋,放排人从开排的第一天起,直到交排,衣食住行就全在小屋里。如果还要捎带几个客人或一些什么货物的话,还得在倒数三四截排上再扎一杉皮屋。

燕师傅稳稳地站在头槽排上,右手扶棹,左手拎一铜管水烟筒。他穿一身黑色粗布衣,裤管袖口卷得老高,河水嘭嘭地在排上漾着,在他的脚背舔来舔去。他立在木排上一动不动,像古城墙下那尊千年铁犀。他的旁边站着刚收的徒弟小舅子黄家老二黄树义。

燕师傅在来黄龙坳前,一直在外面漂泊,凭着一身的好武艺,给人送送货,押押镖。没人请的时候,就放排,已经攒下了不少钱,在黄龙坳落户后,用这笔钱买了一大片山林田地,加之黄苍山嫁女时赠送的田土,已经成黄龙坳的首富了。但依然闲不住,春天到了,洣江河里的水汹涌澎湃,便出去走趟排。

小舅子一听说,燕师傅要走排兴奋得一夜没睡。黄树义虽然长在大山里,对水特别亲近,平日里非常羡慕那些在江河里滚爬的水手和船佬。燕师傅刚来黄龙坳,黄树义就说要拜他为师,跟他学放排。

“使不得!使不得!”燕师傅连连摆手说,“做排佬当水手在江里混,平日里是能攒几个钱,一旦遇到发大水散了排,就得全部填进出,弄不好还得搭上性命。”

黄树义不管不顾,着了魔似的,整天缠着燕师傅。

燕师傅实在没办法,随口说了一句:“真要去,先到桃坑江口赶几趟圆木来,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

桃坑江口在洣水河的上游,有一条窄窄的沔水。这里山高林密,水浅石多,岩峻滩险。山坡岸边的木料枕木堆成一堆一堆,小山一样,就是运不下去。平素只有那些急着建房的沿河人一根根地扛到下游的洮水,再在洮水扎成排运下去。每年春天涨水,这里便成了水手们的淘金场。整个沔水河到处是赶排的汉子,他们赤着脚,站在风急浪高的排上,拿一根竹篙,左冲右突,一路朝洣水河狂奔而来。即使偶尔撞在石壁上,翻了排,吃两口水,爬上排继续往前闯。最富有刺激的是赶圆木,水手们先扎一截灵活自如的小排,把堆成山一样的木料圆木全部推到沔水河里,大伙一个个驾着排跟在后面。哪个木料圆木被石头河湾拦搁住了,撑着排靠过去,把它们拖入洪流,让其顺利到达沔水河的出口。这里的水很缓,像一个天然的大口袋,木料圆木到了这里以后,全部拢岸了,水手们把这些零散的木料圆木归拢,扎成长长的大排,再往下游的湘潭长沙运。

燕师傅本来是句吓话,想不到黄树义真的去了,而且安全地把十几根大圆木赶到了洣水河。

水涨船高,江面辽阔,木排像草原上的骏马一样,隆隆而过,连闯了几道湾峡,来到了宽阔的江面上。

“师傅,让我来吧。”黄树义叫了一声,往排棹靠了靠。

燕师傅瞟了小舅子一下,两眼依然盯着浪花窜涌的江面,手已经从排棹移开了,身子却没有挪动。是的,他还不放心。洣水河湾多滩急,水巅浪高,万一撞在那架石壁上,整个木排就会头尾掉个儿,像炸群的马在草原上乱跑,很难收拾得住。

“师傅……”黄树义又叫了一声。

燕师傅这回连头都没有抬。

黄树义摇了摇头,心里空落落的。

眨眼功夫排到了老鼠劫,一个“S”形的河湾老远就张开血盆大口,想把这长长的木排一口吞下去。燕师傅不慌不忙,轻轻扳一下排棹,排头擦着石壁悠了过去。

从老鼠劫的漩涡里杀出来,迎面便是一座半壁石山。这石山光秃秃的全是石头,只有山顶长有几棵矮松,整个山好像山劈开一样,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则到了下游的古塘基。有人测量过,这山的高度截面和古塘基一模一样,合起来是一座完整的山。那么,这山为什么一分为二,另一半又怎么漂到了下游几十里的古塘基呢?后文再述。

近了,更近了;木排直朝石山撞了过来。

燕师傅神态自若,用脚撩起竹篙,在排头就要和石壁接触的一刹那,轻轻一点,整个木排顺着洪流冲了出去。

黄树义长长地嘘了口气。

燕师傅重新点燃那杆铜烟袋,啪啪地连抽了两口,退到一边说:“你来吧!”

黄树义兴奋地笑了笑,跨过去,把棹把紧紧地握在手里。

“排下午就可以到古塘基,晚上我们在古塘基歇一宿,明天上午再闯回水滩!”燕师傅叮嘱了一番,回过身,钻进了杉皮屋。

黄树义的心像水里排一样狂奔起来。他的喉咙痒痒的,恨不得喊几句,或唱点什么。他要向这条河,向这河的两岸大声宣布,自己终于成为一个可以掌棹的水手啦。

江面很阔,几乎是一马平川。排已经从大山里走了出来,沿岸都是高大的樟树和柳树,没树的地方,岸堤塌了好长一大截,有的地方甚至崩塌到了村庄房屋的边沿。于是这个村庄的人便齐心协力修筑坚固的防洪堤,可这边的岸是稳住了,洪峰又开始吞噬对岸的土地了,“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风高浪急,一路滔滔,排走得很顺,午饭时分,就到了茶陵。然后,直冲洪山庙云阳镇把集关,一下子就到了古塘基…… 

古塘基位于云阳山北麓,洣水河西岸,距云阳镇一二十里地,是茶陵西北地区最大的圩场。镇上有一口古塘,深不见底,塘边一高两三丈直径丈多的巨大圆石,就像一面高大的石鼓。镇后有一不知是人工还是天然留下的土堤,上面青藤缠络,隐约可见城门的遗迹。据老辈讲,这土堤系张果老用袖子兜来的,其用意是要在这里建一个府台。他老人家在某一个夜晚,用袖子兜来泥土在这里淋成了这个堤,作起乾坤移山填海大法,把洣江上游潭湾山区猪岭坳的山石全部赶这里,造成大平原,建造一个府台。谁知哪家的公鸡多事,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负责司鼓的天神迷迷糊糊地敲响塘边的石鼓。张果老以为天亮了,匆匆忙忙收了法术,那些还在河里岸边游走的石头山猛然停了下来,其中有一座石山就停在回水滩尾端的出口,把一条大河劈做两半。前面说的那座劈作两半的山,自恃高大有点道行不肯走。被张果老砍作了两断。如此这般府台造不成,只好建个小镇。讲古的老人们说到这里,一个个摇头叹气说:“有富之人古塘府,无富之人古塘基(谐音:鸡)……”

再说那些滞留在回水滩的石块和石山,得了仙人的灵气,变成了可以来回走动的“江猪”。它们约隐约现,一旦碰上,船毁人亡。没有谁知道这回水滩里到底有多少头“江猪”,但滩尾河心中的石头山却实实在在。这山不高,两栋房那么大小,周遭百来米,从水面起全是光秃秃的石壁崖,山顶却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小石山将洣江河劈作两半,东边水少滩浅,过不了长排和货船;来往的艄公和排佬只能靠西边走。可西边距小石山五十步左右有架巨大的石床像个巨大的妖魔站立在江心,虎视眈眈地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船只,张开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把你吞进肚子里去。那些缺少经验的艄公和没有胆气的船夫,明明走得好好的,心里一咯噔,舵把一偏,船儿眼看着贴着石床冲了过去,反弹过来,倒扣在石床上,摔成了碎片。倒是那些勇敢的舵手,稳稳地把着舵把,让船头正对着石床直冲过来,反而化险为夷,平平安安地出了“回水滩”…… 于是当地人便在这座小石山修建了一座庙宇,用来祭祀那些被人们遗弃的“江猪”。那些来往的商贾或走府串县的排佬一来到这里,都要诚心诚意地前来拜祭。“江猪”们受了一方香火,自然要保一方平安……说来也怪,这庙里祭祀的明明是“江猪”,可塑的金身却是关爷。至于庙的名称原先叫“石猪庙”,后来大学士张治回茶陵省亲在此祭奠,说这里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小石山郁郁葱葱像碧波里的一颗明珠,大笔一挥改作“石珠庙”……

时令清明,细雨纷纷,蒙蒙大雾罩着了整个江面。这个时候,一般人都不会出门,马伯云却带着一家大小到石珠庙进香来了。

马伯云是古塘基的首富,茶陵屈指可数的大商户。马家一行九人,九顶轿子在铁索桥边齐齐落下,撑开红红的油纸伞,一路相跟着,晃晃悠悠地踏上了铁索桥。这九个人当中就有他风流倜傥的小少爷马明谦。马家是个暴发户,虽然富了,但一直还显贵,所以历代祖先把培养男儿读书作为首要任务,告诫子孙一定要努力读书,跻身真正的上流社会。马伯云虽有三个儿子,前两个与书籍无缘,只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小儿子明谦身上。说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怪才,刚满一岁“抓周”抓的就是笔,喜得马伯云眼睛眯成一条缝。果然不出所料,童年时马明谦的读书天分像王安石笔下的“仲永”一样好生了得。三岁吟诗,五岁画画,七岁会书法,更为令人称奇的是还能弹得一手好琴。马伯云好不高兴,也像仲永的父亲一样拉着他的手去拜见县里的达官贵人。为了不蹈仲永的旧辙,马伯云给他请了茶陵最有名的私塾先生。先生早就听说有这么个神童,一连出了几道诗文,小明谦对答如流,又吟了几幅半边对子让小明谦接,也对的非常工整。先生大喜过旺,欣然收下这个关门弟子,并声称一定要把他培养成“肖锦忠”第二。谁知小明谦一接触那些正儿八经的“经书”就脑壳发麻,口角歪斜,先生滔滔不绝的讲课成了催眠曲。要是沾上《山海山》《水经注》《荡寇志》之类的闲书,则两天三夜不睡觉。两年后,先生向马伯云递了辞呈说,少爷太精了,我教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马伯云笑了笑,也不挽留。没有了先生的羁绊,马明谦如蛟龙入海,自由的灵性便发挥到了极至。他常常混济在伙计堆里,帮着大家搬运,拿货。他的心最善,时常背着家人将一些好吃的东西偷偷地拿出来分给伙计们吃。伙计们也喜欢这位小少爷,他们经常带他到城郊游玩,无论是南城门的铁牛,还是东门的笔枝塔和布满了大小菩萨的城隍庙,都留下过他童年欢快的足迹。转眼小明谦就长成英俊的美少年,来马家说媒的踏破了门槛,可他一概避而不见,马伯云为他年龄小,不谙世事,也没兜在心上……

马家一行从铁索桥上走下来,拐进了前面的石径小路。马明谦却停了下来,站在桥上呆了一会。就在这时,从另外一条路上走来了一位风姿婥妁的少妇,马明谦眼睛一亮,让在一边。少妇朱唇一呶,谢谢,踏上桥板颤巍巍地晃过河去。马明谦的目光拴了丝线追着少妇消逝在烟雾迷茫丛林……

整个上午,马明谦没说一句话,他的心一下掏空了,烧完香,他借故要在这多看一阵风景,一个人留了下来。待父兄和嫂子们走后,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捐作了庙里灯油费,装作有意无意地向庙主打探今天上午来的每一个人。当他问清楚了那少妇的真实身分后,那颗激情澎湃的心一下子堕入迷雾重重的深渊……

排弯在回水滩旁边,燕师傅吩咐黄树义古塘基镇上置办这一路上的吃用。自己邀了几个船老大,到“石珠庙”去进香。

马明谦正在庙里头发呆,瞅见燕师傅,如同碰见了救星,拉着他的衣袖激动地说:“燕师傅,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好,明天,我跟你的排走!这鬼地方,我一刻也这能呆了!”

“出了什么事啦?”

“这话说不出口……反正你带我走就是了……”

“那你想好了去哪里没?”

“长沙吧,茶陵好多人在那读书。”

“有没有联系什么学校?”

“暂时还不有……到了那里,联系好了学校,你回来时,你再告诉我爹,叫他送钱来……”

“嗯!这个忙我可以帮。”

燕师傅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红红的太阳照在洣水河面时,排再次起航时,排上多了个公子哥。一路顺风顺水,波浪不惊。可仅仅只过了半个时辰,就风高浪急,惊涛拍岸。

“快进小木屋吧!排要冲回水滩啦!”燕师傅喊了一声。

马明谦猫着腰进了小木屋,坐在里面的地铺上,眼睛从敞开的门望去,心抑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希望岸上有什么奇迹出现……

浪越来越高,水越来越急,狂风像一只只巨大的手,把大团大团的恶浪搂抱起来,猛地摔到崖壁上,把这些大块翡翠碎成玉石般的细沫……木排越走越快,两岸的青山飞马般地向后面奔去,水声轰鸣。木排两边激起的波浪汹涌澎湃,大团大团的浪花像绿色的翡翠飞溅开来,从半空砸了下来,溅了马明谦一脸。

太阳被远处的高山挡住了,河面一片阴凉,加上搏起的水雾,濛濛泷泷,透着点寒意。石珠庙越来越近了,光秃秃的石壁崖,石壁崖上的小庙,小庙边影影绰绰的人影……

“当——”一阵悠扬的钟声从小庙里传出来,久久地在江面上回荡,庙里的和尚们已经开始准备早课了。

木排顺顺当当地从庙下的江中小岛插身而过,冲出了回水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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