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天空没有鹰

2018年07月09日 总第218期

小编划重点

七月的帝都。郁闷的黄昏。作者读《鹰之歌》，回忆和思念有着榕树的南方，思念着南方天空的雄鹰，以及西南草原上的雄鹰展翅。他说——

南方，一个有着榕树雍容繁茂的美丽和安静祥和的黄昏的地方。一个有着鹰之歌的地方。一个有着太阳的火热和梦想的冲动的地方！

神鹰啊，请带上我郁闷的心情，在高空歌唱，在草原飞翔，去寻找激情和欢乐，还有，榕树……

黄昏是美丽的，我忆念着那南方的黄昏。

很多年前，第一次读到丽尼《鹰之歌》里这句话时，我被它深邃的意境所吸引。南方的黄昏，从此成为我想象中一种安详和美丽。从那时起，在我的印象里，鹰，一改往昔的凶狠与罪恶，化成了自由和力量的化身！

南方是遥远的，南方的黄昏是美丽的！

可是，南方在哪里？在地理教科书上生硬的概念里？还是在记忆中的某个地方？或者，在梦里……

南方是有着榕树的地方。榕树永远是垂着长须，如同一个老人安静地站立，在夕暮之中作着冗长的低语，而将千百年的过去都埋在幻想里。

鹰之歌，是南方黄昏的高潮与亮点。

它有着两个强健的翅膀，背负着夕阳的火焰在天空盘旋，发出嘹唳而清脆的歌声，如同巨人在天际吹响的口哨。

南方，一个有着榕树雍容繁茂的美丽，和安静祥和的黄昏的地方。一个有着鹰之歌的地方。一个有着太阳的火热和梦想的冲动的地方！

南方，我的所爱，遥远而美丽!

离开那座城市已经二十年了。榕树和鹰，依然是夜阑梦回时刻我心底的梦想！那座城市，在严格的地理学意义上，它属于南方。属于细雨梦回的江南。长江蜿蜒地从城市穿过，江面上的汽笛总是在清晨或者黄昏，贴着水面缓慢而厚重地飞翔。可是我不明白，当年的丽尼，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写着自己对于南方的思恋和热爱？难道，南方之南，还有一个更加迷人的南方？

榕树，我青春梦想中的恋人！十八岁的青春，因了巴金先生《鸟的天堂》中对于榕树的描述，拥有了绿色而美丽的梦想。如同一个娴静柔顺的江南女子，榕树，最初是以一个恋人的形象，走进我火热的青春梦想。一直到现在，依然对我有着非凡持久的吸引力！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火车停靠在广西境内的一个小站上。夕阳的光芒恰似诗歌的意境。整洁的小站上，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吸引了我的目光。榕树，我想。我无端地认为，那一定是榕树！一定是我的榕树！除了我的榕树之外，还有哪种树，能够拥有它娴静的气质，和雍容的风度呢？

火车开动了。那棵大树慢慢成为夜幕下一个看不见的遗憾。当南方的黑夜随着温热的风飘然落下，有人告诉我，那不是榕树！我气愤地喊叫：不对！那就是榕树！那人睁着惊异的眼睛看看我，摇摇头沉默了。而我也在梦醒的愤怒中凄怆地遗憾着。人们啊，有时很容易被自己的梦想所感动，沉醉在自欺欺人的想象中！

丽尼写道：南方是有着鹰歌唱的地方，那嘹唳而清脆的歌声，会使我忘却忧愁而感觉奋兴的！

草原上的鹰，何尝不是这样？

深秋的纳帕海草原细雨如风。天空灰沉，云团低低的压迫着草地。金色的青稞和强健的牦牛，在草原细雨中，静穆成一种大美不言的风景。这时，鹰，天空的眼神，自由的骑士，草原的神，它来了！

它强健的翅膀划破了细雨，空气破裂的声音隐隐划过，我心灵宁静的湖水涨潮了！血，在皮肤下猎猎燃烧！久违了的梦想和激情，在神鹰嘹唳清脆的歌声中燃烧起来！

……

此刻，在没有榕树的北方，黄昏的天空中没有鹰的歌声，没有鹰矫健滑翔的身影。连麻雀也成了保护动物。鹰，又似乎回归了传说与故事。

鹰啊，请带上我郁闷的心情，在高空歌唱，在草原飞翔，去寻找激情和欢乐，还有，榕树……

南方是遥远的，我忆念着那南方的黄昏，那有着榕树和鹰之歌的黄昏。

2007年7月18日傍晚，郁闷中重温丽尼的散文诗《鹰之歌》，有感而写于北京和平里北街暂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