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个好朋友

找到一个好朋友
刘蔚青/文

我想爱琴不是一天了。一有空闲我的思念就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爱琴现在在哪里呢？干什么呢？结婚的那一半对她好吗？

她是我的同学好友，算不上闺蜜，但是关系很好。高中上半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她家就她一个女孩，父母待的娇，她馍篮子里的馍，总比别人的多些花样儿，我喜欢拿白面的馒头给她换，各自吃的津津有味。周六周日也喜欢和她一起去她家里玩。她的爹娘总是热情招待我。我爸爸也知道我的学涯里有个叫琴的温柔的女孩存在。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我的视线里就再也没有她的影子了。结婚以后，我就多方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还没有结婚，我就骑着自行车前往。见面的日子是短暂的，我俩喜极而泣，促膝谈了好久。而后我就一直外出，30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她的音讯。

是自由恋爱，为什么却没有好结局？鲁迅在《伤逝》里说：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女人嫁了人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所有婚姻不幸的女性，都在重复着子君曾经的错误。不更新，不生长，不独立，不进步，不创造，一句话，沉湎现实，丢失自我，让生活琐细绑架了生活……时间过去了一百年，《伤逝》提出的问题还没有被很多女性找到答案。

有一天我和在郑州工作的霞在老家相遇了。霞是我的闺蜜，彼此无话不谈，无论到天涯到海角从未间断过联系。她过的很好，凭自己的努力，在郑州风生水起，有车有房有自己的写字楼。“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是一个柔弱的女强人。见面后，我说，咱找爱琴去吧！真的很想她了。霞说她也很期待，很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过的好吗？于是我们就找人打听她嫁到哪里去了，有没有联系方式。

还真找到了一个很清楚她远况近况的同学。她要我们最好不要去找她。她过的很惨。说见了你们，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儿呢。说你到她村，老远会看见树下坐着一个很邋遢的人，夏季还会不穿上衣奶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表情，眼珠子很浑浊，那就是她。不仅自己邋遢，家里也惨不忍睹，屋里像猪窝。“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说的是穷，而她家的被子也冷似铁，那是窝囊，是腌臜。

《伤逝》剧照

同学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们，她高中毕业以后，没有出去打工。因为是娇闺女，在婚姻问题上，就反复挑挑捡捡，后来就嫁给了一个复员军人，呼呼的生了一大堆孩子之后，以前爽利干净的影子也不见了。然后这男人就义无反顾的出轨了一个本村的寡妇。好多次这个男人在情人那里恩爱逍遥，她就蹲在门口等他出来。天亮了，男人推开门，看见了蹲在门口，低到尘埃里的她的女人，经常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暴打。

我听了，心里就好一阵刀割一样的痛。霞也难受。回北京以后，有好多次我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一直纠结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我痛定之后得出的结论。女人是常青藤，你使劲的把自己缠绕在男人身上，把自己完全交给男人，完全交给孩子的时候，你就先输了一半。

印象中爱琴干净而柔和。白白净净的脸上，从来看不见愠怒。虽则是娇娇女，也从来不见飞扬跋扈。品行好，不自私，所以以后的诸多日子，即使我有了许多男女朋友，却依然没有忘掉她。

《伤逝》剧照

我想起了一个同学的老婆。同学是公务员，有很好的职业。老婆是不折不扣的全职太太。她津津乐道于此。孩子上学去了，她就跳舞打牌。貌似潇洒自在。一次胡同里去个卖菜的，她买了2元钱的胡萝卜，男人正好回来，问:买这干啥？答:吃。问:谁吃？答:我吃。说:我和儿子都不吃，退了！然后她默默的把这两块钱的胡萝卜退掉了。这个事被大院里的人看见，经过一部分人的添油加醋，一度在同学圈发酵，同学都损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说明不解释，只是哈哈的笑。我就为这个老婆不平，但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是个女人，生儿育女即便是你的义务，你已经完成了艰难的蜕变，你已经蜕化成一个妇女，一个人老珠黄的妇女。但是你的自尊呢？你心里不会膨胀着再次脱胎换骨的想法吗？你真的不想着活一把自己吗？你就甘愿忍受着男人的不尊重也不会想着自己给自己一条活路吗？有的同学说我想的天真，脸上的皱纹都像湿抹布了，还能干嘛？

路有千万条。可以去农贸市场给人褪鸡，可以去大小饭店给人刷盘子，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简单培训立马就能上岗。还可以做个小商贩，东头批发西头卖。30年前，我上班还偷着摆地摊，各个城市的跑着去批发，去选别家不会卖的款式好看的服装。一天下来，累的能瘫在地上，但自己挣钱自己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必和什么人商量，不必看任何人脸色的感觉胜过了一切。有尊严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当然还可以做家政服务，当保姆，只要你愿意，总有一条路可以让你走到天明，总有一条路让你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共此生。

《伤逝》剧照

就像爱琴，她完全可以选择有尊严的活着，穷则思变，变则通，通才会久。你可以贫穷，但你不可以思想枯竭，你不可以像狗一样匍匐在男人脚下，任他践踏你的尊严甚至灵魂。可以想象男人回到家里，看着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的她，是怎样一种厌恶，看着她灰头土脸穿着垃圾一样的衣服，看着垃圾堆一样的家，男人又是如何由厌恶而至绝望的。

我突然又想，她是不是爱上了挨打？是不是真的感觉打你是心里有你，打是亲骂是爱？她像个肉鳖一样的忍受着男人的拳打脚踢，从来不会想着如何让男人爱上自己，即便不能，最起码能让男人尊重你尊重你的付出。在这个家里，她毫无尊严的把自己变成了行尸走肉。男人的肩膀，男人的胸膛是给那些柔弱的女子准备的，是给那些懂得如何自爱的女子准备的。

女人要自强。女人一成不变，男人一定会变。

于是，我放弃了再次找她的念头。

找与不找，她都在那里。

见或不见，她都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