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眼泪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2020年08月17日总442期

狗的眼泪

唐亮/文

人流泪很正常，遇到悲伤的事会流泪；遇到痛苦的事会流泪；遇到高兴的事也会流泪。

然而，狗流泪却成了不正常的事了，甚至被视为不吉利的事，是凶兆，这又从何说起呢？

小区里有条叫阿黄的狗，有看自行车库的安徽阿姨饲养，但她又兼做搞卫生，因此车库常常没人，那么这只阿黄狗成了车库的看守，它还很尽责，遇到陌生人进去，还会叫几下。

阿黄是条雄狗，长得也很精神，棕黄色的毛发泛着光。有一天小区里来了一条白色小母狗，大家都叫它小白，它是被人抛弃的，阿黄护着它，小区里时常会有其它雄性流浪狗进入，骚扰小白，阿黄就会去驱赶它们，因此阿黄成了护花使者。

后来，小白被我们家收养了，阿黄也成了我们家的常客，我及家人溜狗时，阿黄看见了，立即就会跟着来，阿黄和小白见了面，也会相互亲热一番，你咬着我，我咬着你，就象亲吻一样，阿黄还会故意翻到在地，肚皮朝上，任小白扑到它身上。有人说，这两条狗真好象夫妻一般。

阿黄也有它自己的个性，有一天它居然咬了人，小区里一时哗然，后来得知被咬者曾经踢过它，它是爱憎分明的，但有仇也必报。于是阿黄被锁了起来，失去了自由比什么都痛苦。有时候我和家人出去溜小白时，一同把阿黄带上，它很听话的，跟着小白在小区周围溜跶着。有一次，绳索从它头胫处滑落，它一溜烟跑走了，我也追不上它。不过后来，在小区的路上看见了它，它随我到了我家里。当然小区里还有些人，也很爱阿黄，只要有空，轮流去溜它。相反，它不要自己的主人去溜它。

渐渐地，它的主人也就不忍心再去拴住它了，不过从此以后，它的性情发生了变化，它变得有些狂躁，有时也开始叫唤，它在车库里也呆不住了，一直想到其他人家里去，特别是经常给它吃的人家里，它会守在门口，看见了就跟进去。

当然，看见我显得异常亲热，两只前脚会搭到我身上，我便抚摸着它的头，它显得特别的温顺。不过，它时常嫉妒小白，看见我们抱小白，它就会用脚拨我们的手，显然它也需要得到爱。

更让它感到伤心的事，在车库它睡觉的地方，本有个汽车上的双人座，它一直就睡在这上面的，后来没有了，车库阿姨说，是他儿子把车买掉了，因此椅子也一起带走了，这样阿黄就显得更没有归属感了，当天晚上，它甚至没有回家。

从此，阿黄嘴里常常会发出呜哩呜里的声音，特别是它想跟我到家里去，而我不想让它进去时，它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它有话对我说，于是我不忍心，就放它进了门。

它的眼神中有一种忧伤感，它在我家里转来转去想寻找着什么，找了一会儿就坐在地上，我抚摸着它，它有时还会朝我做鬼脸。

忽然，在小区里传出阿黄流泪的流言，说是保安看见它哭过三次，而每一次哭，小区里就有死人，于是有些人就开始回避阿黄。我没有看见过阿黄流泪，但我似乎能理解阿黄流泪的原因，因为它其实很孤独。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忽然不见阿黄在车库路口了，尽管每次它要跟我回家也很烦它，但不见它也有种失落感。到了晚上，溜小白时才得知，阿黄被车库阿姨的媳妇带走了，开始说要买老鼠药毒死它，后来说要把它弄到别的地方去，它的命运一下子牵动了我的心。

车库阿姨也很伤心，毕竟是养了四年了，难道就是因为一句流言，就要断送它的性命。小区里的老人死去也是常有的事，我不知道狗流泪与死人之间是否有关系，即使有，只能说明阿黄的敏感度超过一般的狗，就象狗会预测地震等灾害一样，阿黄也许能感觉到有些人的归宿。当然阿黄也有可能预测到自己的归宿，现在我想起它对我的呜哩呜哩，也许是在告诉我它所面临的命运。

没几天，就听说阿黄被人吃了，我震惊不已。

我简直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禁不住流泪了。

我们家小白也许会感到阿黄的遇难，平时天天见的阿黄忽然看不见了，本来天天要去车库弯一下的，现在它连车库门也不肯进了，阿黄主人想念阿黄，想要抱抱小白，小白也不让它抱。有天夜里，从来不叫的小白，忽然从睡眠中醒来，叫了起来，也许它梦见了阿黄。

我想起了“人言可畏”这句话，阿黄也是被人言所残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