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2020年09月14日 总450期
灰指甲
文/杜钧
老涂不过四十的样子。由于油脂性脱发，所以过早地秃了。老涂心里想，难道是他妈的怪自己的姓氏吗？说涂就秃了。因为谢顶，本来在很多人眼里还是小涂的人他妈的就变成了老涂。年轻时本来就有些佝偻，谢顶后的小涂就真他妈的变成了老涂。最要了命的是老涂最近还患上了灰指甲。广告里说，患上灰指甲，一个传染俩。老涂的两个大脚拇指出现了灰指甲，每次剪指甲，两个大脚指总会有像雪花一样东西从指甲缝里落下来，联想到自己的脱发，老涂心里真他妈不是滋味。俗话说，脚是人的第二生命，脚出了问题，人还能好吗？老涂每晚洗脚的时候都会纠结灰指甲的事情。尽管老婆一再说好多人都有灰指甲，这不是什么大毛病，老涂还是十分纠结。有时做梦还会梦见自己脚手都患上了灰指甲，好几次从梦里醒来，醒来后睡不着了，叹息到天亮。就这样，老涂一直沉浸在灰指甲情绪中。老婆看见老涂心事重重的样子，对老涂说，前边巷子前几天开了一家洗脚屋，听说能医灰指甲，你去洗洗脚，顺便请人家看看是否能治好。老涂抬眼看了一眼老婆，没有吱声。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老涂的老婆加重了语气。老涂唔了一声。问道，巷子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洗脚屋。老婆说，就在前几天，人家要通知你吗？老婆没好气地说，顺便白了老涂一眼。老涂瞟了老婆一眼，他发现老婆的眼角有了一条一条的鱼尾纹，眼睛也没有年轻时水灵了，眼光还有些暗淡。老涂心里想，老婆也他妈的老了。岁月还真是他妈的一把杀猪刀！老涂吃过晚饭，一个人慢慢地走出巷子，巷子不远处，还真有一家洗脚屋。老涂缓缓地走进了洗脚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接待了老涂。女人问，洗什么价位的？老涂看了一眼价目表，要了一个生姜的，价位在五十元。这是一家夫妻店，就俩人。女人给老涂按摩，修脚，女人发现了老涂的灰指甲。大哥你有灰指甲？女人明知故问，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唔，老涂算是回答。患上灰指甲，一个传染俩，女人先背了一遍广告词，接着说，我们这里可以给你包治好，接着又讲了一大堆灰指甲的危害。老涂起初只是觉得患上灰指甲是老的征兆，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危害。老涂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装着不动声色的样子，淡淡地问了一声，多少钱呀?两百一个脚指。女人也不看老涂。能少吗？老涂想砍一砍价。大哥我们是包好的，不好要退钱的，再说这也不贵，两包好烟的价格。女人连忙声明。老涂疑惑地说，我怎么就相信你能给我治好？女人信誓旦旦地说，真的包好，不好退钱。老涂说不行，我不能相信你，你这里又不是医院。女人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先治一个呀。老涂也有这个想法，说，那就先治右脚吧。女人说好吧。给老涂修完脚，女人开始在老涂的右脚大脚拇指上涂上药膏，然后用胶布扎紧。女人对老涂说，三天以后来处理。老涂将信将疑地离开了洗脚屋。三天后，老涂回到了洗脚屋，洗脚屋的女人笑脸将老涂迎进了门，请老涂坐下，然后开始给老涂处理上过药膏的右脚大拇指，用刀片一层一层地将老涂的大脚指削去，老涂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末了女人又给老涂涂上药膏，老涂出门时女人给老涂一种黄色的药水，要老涂两天后将胶布撕去，然后每天晚上洗脚时滴两滴黄色药水，半月后再来治理。老涂回家后，用热水将自己的左脚大拇指也泡了泡，直到将指甲泡软，然后用指甲刀把泡软后的指甲剔除，将洗脚屋给的黄药水涂上，他想也许能杀死病菌的就是女人给的黄药水，这样自己就可以节约两百元钱了。半月后，老涂又回到洗脚屋，这次接待老涂的是女人的老公，一个瘦瘦的小个子男人。洗脚吗？小个子男人问。不，治灰指甲。老涂看了一眼小个子男人。哦。小个子男人让老涂先坐下，老涂坐在修脚的沙发上，把手机拿出来，浏览微信，小个子男人让老涂把鞋脱了。老涂一只手脱鞋，一只手拿着手机，眼睛落在手机上。治的是哪一个脚指？两个大脚指拇吗？小个子男人问。唔。老涂眼睛依旧盯在手机上。先打一盆水泡一会行吗？小个子男人问。老涂又唔了一声。泡什么价位的？小个子男人问。生姜的，老涂正被一个小视频吸引着。
小个子男人为老涂按摩，按完后，开始给老涂修脚，除了把右大脚指捯饬一遍，又给老涂把左大脚指也修理了一遍。完了告诉老涂要注意滴药，一定要记得两个脚指都要滴，每个星期来修一次。老涂嗯嗯地答着，穿上鞋离开了洗脚屋。一周后老涂回到洗脚屋，洗脚屋的女人还是不在，只有小个子男人。小个子男人说来了。老涂答来了。小个子男人正在给一个胖女人修脚，胖女人躺在沙发上打着鼾。给她修好就给你整，小个子男人歉意地对老涂笑了笑。老涂说，不碍事。不行给您打一盆水先泡着？小个子男人试探性地问老涂。上周才泡过，是不是频繁了点。老涂说。小个子说闲时泡脚，当吃补药，不频繁。老涂又泡了一盆生姜。就这样每周一次，老涂足足在洗脚屋整了几个月，每次都是小个子男人给老涂打理，原先接待老涂的女人好像消失了一样，不过老涂的两个大脚拇指的灰指甲总算治好了，老涂心里十分高兴，平时很闷的一个人，偶尔有时也会整几句“你莫走”之类的歌词，人也似乎年轻了许多，秃顶的地方仿佛也比平时亮多了。洗脚屋的女人消失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洗脚屋。每天看着老涂从洗脚屋门前走过，女人对小个子男人说，还是你的鬼点子多。小个子男人笑了笑说，大家都是生意人，这年头不好整呀！
杜钧，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织金县文体广电旅游局干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出生贵州农村，工作之余，喜欢堆砌文字，爬爬格子，1990年开始在《毕节报》、《贵州经济报》、《贵阳晚报》、《贵州政协报》、《贵州工人报》、《贵州邮政报》、《贵州统一战线》、《贵州公路文学》、《高原》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散文、杂文、小说等文学作品，获得过《中国资产新闻报》、《毕节报》、《贵州统一战线》等报刊举办的征文奖。
1、春天我们看花去
2、荷叶上的村庄 （外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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