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多年前,梁思成曾苦口婆心地向当时的北京市长彭真建议“让首都专注于政治文化功能,保留北京古城的规划”,直至生命弥留之际,他还重复着 世界上很多城市都长大了,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看到北京的交通、工业污染、人口等等,会有很大的问题,我们不应该走别人走错的路。 历史没有如果,斯人已去,道歉也是“事后诸葛”。 然而,当四合院、胡同、城墙等不复存在时,越来越多城市却上演了“北京建筑故事”,那些强调建筑设计古典风格和文化传统的“原教旨主义者们”,犹如斗士般,在工业化、城市化疯狂迈进中起到对冲作用,是“古城的守望者”。 不可否认,中华建筑艺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从不同角度和层面来说,都是一块瑰宝。 从审美的角度看,有唐朝的质朴雄浑,有宋清的秀丽典雅; 从设计理念来看,有孔孟的儒家思想,有老庄的道家思想,更有佛教的禅宗思想; 从建筑风格看,则有反映地域文化差异的北京四合院、四川吊脚楼、云南一颗印等等。 然而,历史的发展是曲折的,在经过几千年的风雨历程后,中国建筑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一方面,近代“耻辱史”中,外来入侵者烧杀抢掠,将一批古建筑如圆明园、中南海的仪莺殿、紫光阁等焚毁,更痛心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伴随着工业化、城市化浪潮席卷而来,“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响遍全国,并掀起了一股“拆旧建新”风潮,一座座古建筑被摩天大楼所代替。 此外,在求高求大求怪心理和过度商业化包装下,中国成为了全世界雷人建筑“加工厂”,遍地洋山寨,处处假白宫,丢失了传统古建筑之精华不说,城市也因缺少灵魂沦为钢筋和混凝土支撑的空壳子。 倘若从上述标准看,“原教旨主义者们”堪比建筑界的一股清新之风,只不过,非典国情下,这阵风又很容易变成妖风,走向异化。 近一年,特色小镇如燎原之势火遍全国,在“政府主导+资本搭台+文化唱戏”模式下,“挖掘古建筑文脉”成为特色小镇的主旋律。 比如,江浙沪地带大多主打水乡牌、古镇牌,“小桥流水人家”是其主要风光。都说“黄山归来不看岳”,事实上,当所谓的“特色小镇”都一个模样时,“江南归来不看镇”也在情理之中。 再者,“赶超思维”下,照抄照搬的“拿来主义”也不少。 比如,浙江嘉善的大云和半个多小时车程外的金山亭林都搞巧克力小镇;浙江湖州埭溪利用化妆品企业集聚较多的优势,先行一步搞“美妆小镇”,而上海市郊奉贤去年也高调喊出要打造“东方美谷”…… 特色小镇大搞同质化、贴身肉搏,老百姓的民居也毫不示弱: 一进安徽,粉墙、青瓦、砖木、石雕等扑面而来,高低起伏的马头墙将“徽式风格”展现无遗; 一进浙江,尖屋顶、仿哥特式风格的小洋楼,同时又融入徽派精雕、赣派结构布局、闽派的宽敞,四风合一; 此外,苏州的飞檐翘角、傣族竹楼、陕北窑洞、福建土楼等大多如此,一眼万年。 无疑,各地的特色建筑基本都是“躺在历史的厚重上吃饭”,只看得见周秦汉唐,并将其原封不动地搬到现代社会,这或许是对祖先智慧的尊重,但任何祖先的光荣都要基于后代的创新给它带来一种新光辉。 况且,塞北的“蒙古包”和江南的小镇或许有着鲜明的地域特色,但从微观领域看,同样是江南小镇,倘若大家都一味“本土化”,很可能寻得就是一个“祖宗”,注定陷入千城一面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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