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人文 ‖ 714】散文 · 北京市昌平区 仇永红——《神仙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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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治病

文 ‖北京市昌平区 仇永红

散文园地

在一个温热晴朗的上午，她陪着久病不愈的母亲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据传这个地方有神仙给病人治病。神仙治病是否属实，身边的人谁也没有去试过，只是口口相传而已，不过，说是只有那些善良的有缘人才能碰得到。

娘儿俩坐上长途汽车，一段陆路后，下午时分又改水路，路标显示——荷花湖。果然，偌大的湖满眼的荷。湖水碧波凌凌，横无际涯。此时正乃荷花盛开季，婷婷的荷着绿色的裙，袅袅娜娜，迎风在舞，撒播着清香。正在茫然之际，传来洪钟般的声音：“船来喽！”一条小小的月牙形渔船，横在了面前。戴草帽白胡子的老伯边摇船边朗声问道：“是瞧病的？”母亲应道：“是啊！”老伯说：“上船吧！”

她扶母亲上船，小船稳稳的如履平地，随后便箭般的穿梭行进。转瞬田田的荷已被抛在了身后，进入一片芦苇荡。翠绿的芦苇哨兵似的，笔直的立在水中，一团团的，庄严的捍卫着这块人迹罕至的水域。一阵风吹来，娘俩都有点眩晕，很快就迷糊了…… “到啦！”老伯提嗓叫着她们。母亲不好意思道：“居然睡着了！”老伯说：“这条路必须睡着才能平安到达，祝你们好运！”母女辞了老伯下船上岸。

路边的镇子就是传说中的小镇！古老的房舍，一色青砖青瓦，斑驳的青苔布满墙壁和瓦片，一尺来高的蕨类植物支棱着，随风摇摆。她们拐进了一条青石铺砌的胡同，胡同先朝南后拐至西。在拐角处，有个露天的厕所，母亲忽然要去方便，她只得等着。

百无聊赖中，她信步上了右手边的一个坎坡。坎坡不大，回头能看见那个厕所。前面有棵古老粗壮的槐树，三人坐于树干的椅子中，面向她坐着的女子朝她招手，示意她上树来。出于好奇，她爬梯上了那棵坐着三个人的粗大槐树。礼节性的点头后，没来得及细瞧这三个人的模样，急忙向母亲的方向回望。那树干可伸可缩，忽地伸出好高，将她高高的悬在半空。眼前却是另一个世界，一派云蒸霞蔚，亭台楼阁时隐时现，丝竹之声丝丝缕缕，正欲定睛细瞧，忽听母亲叫她，回头，见母亲正沿着坎下的小巷向西走去，任凭她怎么喊妈，母亲就是听不见。一阵慌乱，她无心再去欣赏眼前的风景，树干随着好奇心的褪去也缩回原来的长度，她急忙告别了那三个人，下树下坎去追自己的母亲。

她大声喊着：“妈，妈，您在哪里？”母亲从街边一家药房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头发变的黑而密，似乎年轻了好几岁。她吃惊的盯着的母亲，母亲也吃惊盯着女儿，都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俩人眼中，双方都变得更年轻更健康了！

母亲说：你撇下我三天了！我沿着小巷找你时，有位大夫说：您女儿让我在此迎候您，专为您瞧病，病好之后她来接您。母亲自然就信了，随他进了街边的药房。自进药房后母亲感觉身轻气爽，通体舒服。大夫笑着说：在您刚刚去解手之际，已将体内蕴积的百毒排泄尽净，您的病已去根治好了！您的女儿去办公事，为了稳定观察几天，您得在此通过劳动自食其力，等她回来。母亲高兴万分，痛快的答应了，便在此药房磨药，碾牛黄。大夫说大凡经常受疾病困扰的人，可用牛黄之苦克疾病之苦……原来是遇到了神仙！真有此事！不只是黄梁美梦！

想写篇关于母亲的文字，一来笔拙，对自己的文字拿捏总不满意，二是母亲的身体一直疾病不断，觉得老人这辈子太不容易了，作为儿女尽不能分担母亲身体的半点疾痛，回忆过程只是徒增心痛而已，就做罢了。这几天抽空整理近几年的文字，在这炎炎的夏日又有种写写母亲的冲动了。

母亲是位很有主见的人。她和父亲是自主婚姻，婚后感情一直非常好。家乡的小村，既是她的娘家也是她的婆家，当年嫁给父亲时，因成分论双方家人都不太同意，但毕竟是新社会，富农子女的母亲和贫农成分的父亲坚持了自己的主张。父母种地，孩子们上学，伴随我们姐弟的长大过程，家境是日渐的窘迫。在这个家庭前途一片迷茫之际，亲戚多次提及当年母亲对婚姻自主的坚持，那意思是路是自己选择的，穷苦潦倒了活该。在家道最艰难的时刻，父亲曾逐一询问四个已具备劳动能力的孩子，谁不愿读书读不好书可以回家帮忙务农，母亲是极力支持我们继续上学一定要考出去。

母亲和父亲靠勤劳的双手，将我们一个个送进大学校门后，也就意味着他们身边没有子女每天陪伴左右了。有一天，母亲重病住院要手术，弟弟们还在外地求学，鉴于窘迫的家境，父亲选择了不告诉子女实情，独自承受苦难……自那次手术后，母亲的身体大伤元气，各种的疾病接踵而至，即使在日后随儿子住进了省城，我们依然是无奈而心疼的看着她一次次的进出各家医院，一次次的进行肌肉注射或点滴，一次次的看着她将成把的药片吃下去……

去年母亲的眼睛需做白内障手术。医疗手段发达的今天，白内障都是小手术了，只要发展到手术条件成熟，几分钟就能做完。顺利完成一只眼睛的手术，她好开心的。在做第二只眼睛时，不小心在医院崴了脚，伤了骨，打了石膏，动弹不得。母亲体重一百六十多斤，两个儿子轮番背到手术台做的手术。出院，住小儿子家养脚，一场症状为咳嗽的重感冒从她开始，连同两个孙子都感冒了，家里咳嗽声此起彼伏的。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只脚养了快三个月才能下地。在母亲身上类似的接二连三的病痛折磨是经常性的。 

母亲有四个儿女。我和妹妹都不在身边，好在她身边还有两个儿子。我一年四季只有假期才能抽身上前陪几天。想想我们这辈人，就一个孩子，不得不改变养老的观念了，否则必然是家庭和社会共同的难题。上届学生送走之后，利用几天空闲，我赶到母亲身边。看着精神状态还好的老人，心中有丝安慰，却还是愧疚和不安的，如果就生一个我这样的孩子，岂不是个靠不上？！晚上，看着母亲那只还在肿胀的脚，我说让我来帮您洗洗吧。母亲坚决不让，我问为什么不让我洗呢？母亲说：“自己能动，干嘛非得让子女上手呢？”  

母亲一直很爱美。但多年的病痛折磨和不停的用药，身体发胖了，昔日母亲身上的光彩已荡然无存，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多。因为胖，衣服也不好买了，她的衣柜中挂满了子女们替她买的衣服，按她的审美观，似乎都不大合意。开始我们笑母亲“有人买就不错了”，后来换个角度想想，我们自己呢？谁不讲究个穿上舒服的同时还要漂亮？后来每和母亲聚，耐心的陪她买几件合身的喜欢的衣服是我必须的一个项目。

母亲是个坚强的人。父亲突然与世长辞，天塌般的感觉，悲痛之余，我们担心着母亲。想着今后她孤独的样子，不知道这位老人能否挺过来。母亲却以我们意想不到的坚强，承受住这份巨大的悲痛，并替她的儿女们做心理疏导工作。她说：“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就得好好的活着！”

槐花飘香的这个夜晚，回忆蹉跎岁月中一路艰辛跋涉的母亲，在我的心底留下腌渍般的疼痛。当年父母放飞我们是他们的要强和远见，然而作为子女的我们回馈他们的却太少太少。前几天母亲心脏又不舒服了，不在身边的我，焦虑的心情不知道如何排遣。白天忙碌着，似乎就少了那份牵挂，有天夜里做梦，竟是领母亲找神仙治病。但愿我苦难的母亲，有个无病无痛的健康的晚年，也祈愿天下所有善良的老人们健康快乐安度晚年！

作者简介

仇永红，网名秋之白话，籍贯宁夏隆德，现北京市昌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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