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感受到春天脚步的时候，教室里这帮少男少女内心也开始像刮起一缕缕的春风一样骚动起来，确定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了。高二（6）班的同学们又长高了一截，也出脱了不少。春生同桌傅彪的络腮胡子越浓密了，大多数男生，喉结突出、骨骼变粗大、肌肉发达、声音低沉，这些春生自己有明显的感知。女生们胸部开始像花蕾一样含苞待放，肢体更加的圆润饱满，春生都不敢正眼看她们了。生理学上讲，是第二性征表现明显了。当然这只是身体的变化，思想上的表现就是越加的冲动和澎湃了。谁的青春不渴望长大，谁的青春不澎湃？开学时间不长的一天早上，春生刚进教室，大家就在嘀咕一个话题：张军和几个男生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因为昨晚的一场决斗。在六盘山下的这个小镇学校里，决斗真的发生了？待春生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后，联想到在傅彪家里的那次聚会，张军讲古今带他们领略了另一个“世界”。他相信张军这个愣头能干出决斗这事来，至于王文会不会，春生不敢肯定。张军和王文之所以决斗，因为班里的一个女生。经过一个散漫的假期，还过了个年，男生们储蓄满满的精力是要找个释放的机会。所以，为了毛杏儿，他们想要决斗。这个让男生决斗的女生叫毛杏儿。她脸蛋看起来的很大众化，可身材很好，穿高跟鞋，走路一字步。她在有人看着自己，尤其男生看自己时，她就像刚刚褪去雏嫩羽毛的小母鸡一样，挺起稍露山水的胸脯，目不斜视地从一帮几乎要流口水的男生们面前走过。若干年后，春生才知道当年毛杏儿走的是猫步，模特就那样走。毛杏儿之所以有不同于班里其他女生的衣着打扮，包括走路姿势，是受姐姐的影响。她有个姐姐早在外面的世界转了一圈，把南方现代时髦的一些气息带回了家，毛杏儿自然把这时髦穿戴的方式，高傲走路的派头，模仿在自己身上，故而她就显得与班里其他女生不同了，甚至可以说是，她就一下子在班里鹤立鸡群。这样说是有依据的。比如其中一个参与决斗的男生给毛杏儿塞到桌框里的纸条上，这样向毛杏儿倾诉衷肠：“你从教室走进来，曼妙的身影，咯噔、咯噔……和着我心跳的节拍，肆意踩踏着我的心尖尖儿，一下、两下……直到踩踏出我的幸福和疼痛……”这不难看出，是“才子”王文的文笔，他肯定是挪用了啥文学作品里的句子。不过这样的表达风格，就像杏子还没黄将黄时候的味道！不过，酸归酸，其中还是有点儿甜的。这样表白也足以说明毛杏儿在他们心里的位置。这只是偷偷跟在她身后的其中一个，用比较绅士和文艺的手法向她表白。当然，在追随毛杏儿的队伍中，其中还有张军这样的愣头，那表白的方式就霸气直接多了。“杏儿是我的人！”张军不止一次大言不惭地在众人场合说过这句话。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别的“愣头”就不要有对毛杏儿的任何念想，想都别想！他说那句话，这就像自然界的某些动物一样，为了护食或者保护领地，在自己的地盘周边撒尿，用气味来宣示和提醒别的同类，离自己的地盘远些！年前那晚在傅彪家，张军也亲口对他们说过，春生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在傅彪家他说了这句话后，春生当时还怀疑像张军这样的“楞头”棍棒客，几乎天天打架惹事，瞅着像不食人间烟火，他也会涉足儿女情长？现在很明显班里有两派男生对毛杏儿有意思，并且各有各的路数。可是毛杏儿到底是个啥意思，大家似乎都不明白，也猜不透。她平时是独来独往，也很少和同学走的近。只有极个别的女生偶尔和她一起，那就只有傅调过了，因为傅调过也学习好。毛杏儿给人的影响就是高傲和冷漠，一般不苟言笑。用时髦的词儿来讲，就是高冷。不过她高冷是有些资本的，除了她曼妙的身材，优雅的一字步，还有就是她学习也很好。后来春生才慢慢懂得，对于异性的吸引，除了美貌、智慧等等外，还有一种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这大概也算一种气质吧，再朴素或者通俗地说，就是攒劲。大家拉闲话时常会有意或无意的说：“毛杏儿攒劲的劲大！”这个攒劲里就会包含很多信息，何况还很劲大呢。在男生看来，攒劲就是心疼、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也有靠近不了只有偷偷走在她身后痴迷……而在女生看来，“攒劲”可能就有既热眼又嫌弃，她们心里会嘀咕：豪着像跟人恰？多多少少有些吃不上葡萄嫌葡萄酸的滋味。人有探知未知的兴趣，出于好奇心，这好像在男性表现的尤为突出。对越是高冷越是离的远的人，越就有神秘的猜想和美好的想象。仰头望月，遥不可及，就像人类就想象月宫里有嫦娥一样。这样一想，就容易理解为什么班里好几个男生对毛杏儿情有独钟。一根骨头惹了几个狗。班里有人这样评论这件事。如果对号入座的话，毛杏儿无疑是那根“骨头”，那张军和王文们就是那几个“狗”了。这说法似乎有些粗俗，像是在骂人。但却是高一（6）班如此现状的真实写照。事已至此，这就得有个办法来解决，不然难免几个“狗”因为抢骨头会咬仗。咬仗难免会伤人或受伤，他们都赞成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及早了断情仇恩怨。一时间，纵容他们决斗的，在两派之间游走做和解的，似乎大家都躁动了起来。班里热闹非凡，很有些江湖气息了。以王文为首的“文艺派”依然主张柔和的解决办法，他是不想决斗的，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根本就不是张军的对手。他给张军他们捎了话：晚上去刘老师的宿舍见分晓。这刘老师家在街道，离学校就几步路。他一般晚上住家里不在宿舍。王文是语文科代表，他很得刘老师的赏识。用班里学生的话讲：王文是老刘的打心捶捶儿。故而王文就有机会拿着刘老师宿舍的钥匙。王文想好了，晚自习时间约毛杏儿去刘老师的宿舍，然后其他人逐个进去当面问她：你看上我吗？由毛杏儿选择，优胜略汰，这样对大家都公平。这就相当于当下的面试一样。既然“文艺派”提出了这个办法，“棍棒派”为首的张军爽快地答应了。晚自习时，刘老师的宿舍门外果然站了一伙男生，只等着毛杏儿开门传唤他们一个个进去“面试”。等了半天，也不见开门，人群里也没有王文的影子。这时候大家才知道被耍了，王文没来，毛杏儿也没来！毛杏儿没来能被大家原谅，人家一个大女子，她完全可以扭捏或者矜持一下？难道你叫人家干啥就干啥啊？可王文这个狗日的软蛋，关键时候掉链子，溜了！张军他们开始摩拳擦掌了，眼里燃起了愤恨的火苗，个个蠢蠢欲动地想找王文放倒他。声音嘈杂起来，远处有老师朝他们走过来。于是有人劝大家稍安勿躁，赶紧散了吧，日后从长计议。一旦惊动学校，尤其惊动班主任，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二天早操时间，张军走过去拍着王文的肩膀说：“是儿子娃娃的话，晚上到学校后面树林子里见，家当你们随便拿！”看着张军眼里有血丝，像燃烧着的火焰。王文尽管小腿肚子有些打颤，但还是口齿含含糊糊勉强点头答应了。张军怕王文再次失约，指头敲着他的额头：一定昂，不来小心你狗儿腿着！王文张了张嘴，把掉到鼻梁上的眼镜向上推了推，顺便用手挠了挠后脑，想说些什么但终于咽了口唾沫，没说出什么来。他知道张军一旦愣头起来没办法，后果可能很严重。下操后王文找同伙商议一番，决定要当回儿子娃娃。他的追随者们慷慨激昂地告诉他，牛不抵牛是怂牛！必须去应战，儿子娃娃谁怕谁啊？不去就不是儿子娃娃，这是底线。班里同学早晚会知道这回事儿，当不了儿子娃娃，大家会看不起的，毛杏儿会更看不起他们。自然界的动物们为了在异性跟前展现自己的魅力，雄性尽可能的发挥特长，有展示漂亮羽毛和皮毛的，有抵头斗架显示力量和勇气的。这帮脸上冒着青春痘的懵懂少年，在初始澎湃的雄性荷尔蒙的作用下，也选择了最原始动物性的本能，决定来一场决斗。谁赢了，谁就有追毛杏儿的权利。用张军的说话方式来说，这场武力决斗中，谁赢了，毛杏儿就是谁的，其他人请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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