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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迹鲁迅:鲁迅买彩票
                       鲁迅买彩票
                                                  鲁人

        鲁迅在1924年4月25日的日记中写道:“上午往师大讲。午后在月中桂买上海竞马采票一张,十一元。往北大讲,下午从齐寿山借泉百。收去年四月分奉泉卅。”转天日记道:“下午寄三弟信并竞马券一枚。”这“竞马券”想必应该就是前一天买的“竞马采票”。
        鲁迅日记及至今所见的各种资料,关于先生购买彩票的记述仅此一例。而鲁迅为什么买赛马彩票,也至今未见有文章论及。连注释颇详尽的1981年版《鲁迅全集》,对此也未见半个字的说明。鲁迅第二天就将“采票”随信寄给了在上海的三弟周建人,是否是替三弟代购?这种可能应该没有。因为买的是“上海竞马采票”,周建人就住上海,没必要舍近求远地让哥哥从北京买了再寄过去。应该是鲁迅买的,然后寄给三弟让他给注意一下是否中奖。
        鲁迅对赌博一类的事情毫无兴趣。在北京教育部时,部里的人常聚在一起玩麻将,先生从不参与,只自己埋头研究、抄写古籍和碑帖或拓片等等。如此,可信的解释便是与鲁迅当时的经济状况有关了。1923年8月,因兄弟失和,鲁迅被周作人夫妇赶出了原来的住宅八道湾,暂时借住在砖塔胡同。又因为母亲受周作人夫妇的气,鲁迅决定接母亲与自己同住,为此需要购置稍宽敞的住宅,但此时他的经济状况却非常窘迫。
        其实,读鲁迅的这则日记,虽记述极简洁,内容却很丰富。一是,一天去两处大学讲课。从1920年至1926年鲁迅离开北京时,他曾先后在八所学校讲过课。虽有受邀之意,也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帖补生活之用。二是,“从齐寿山借泉百。”此时,鲁迅已经购买了阜城门外西三条21号的住宅。为此曾向数位朋友、同事借过钱,其中以齐寿山和许寿裳为主。这天向齐寿山再借百元,已先后向他借过700元了。三是,收到教育部发的前一年四月份的工资30元。按说鲁迅当年每月300元的奉禄,可算是中产阶级了。但一则因为与周作人一家同住一院时,周作人的夫人铺张奢侈,使鲁迅已被榨得没有油水;另外,教育部的工资不但总是被拖欠一年多,而且只发工资的二三成,即使如此还要分数月发放。由日记可想鲁迅购房时,经济窘境已到何种地步。
        一天,突然在鲁迅的小说《端午节》中看到一句话,是借主人公方玄绰的太太吞吞吐吐说出来的,“我想过了节,到了初八,我们……倒不如去买一张彩票……”一下似乎找到了更有利的依据。不过方太太的话一出口,就被方先生喝止了,“胡说!会说出这样无教育的……”不过方先生是虎头蛇尾,省略号表现出他底气的不足,反映出方先生羞于言钱,又常被钱困扰的尴尬。《端午节》描写的正是北洋政府教育部欠薪的故事。那心底的挣扎,想必鲁迅是深有感受的。也许那日从师大讲完课,赶去北大路过月中桂时,发现了这里卖竞马采票,于是,一时冲动怀着一丝侥幸心理购买了一张采票。想必是终于没有中奖,因为,鲁迅终于没有富起来,也就未再买过。
        鲁迅买彩票的记录,到让人想到孔子曾说过的一句话:“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也。”先生被经济问题折磨得透不过气来,想以彩票改变生活。但他终究知道买彩票是富“不可求”的事,便踏下心与黑暗的社会斗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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