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丨dina
图丨北堂文学舍 底图丨网络
她曾自私的想要找到光，所以光消失了。
要是……当时能喜欢你就好了。
乔娜趴在泥地里，灰色的天空滴着泪。雨淋湿了她的校服和脸，混杂着血与泪渗入黑色的泥土中，一如她肮脏不堪的人生。
年方六岁的乔娜正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小男孩。从两个月前他们家搬到乔娜家对门后，小男孩白缇就总是一脸开心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就像现在这样：“姐姐你饿不饿？我妈妈做了好吃的蛋糕哦，我偷偷给你带的。”乔娜一脚踹了过去，把白缇踹了个四脚朝天。
但不管乔娜怎么欺负白缇，白缇也总是一脸傻笑的继续跟着她，直到两人上了学。
两人在过了初中后，乔娜不出意外的上了一所职高，而白缇意料之中的考上了重点。自此，两人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人生。
不，其实从一开始，他们的人生就注定了。乔娜是重组家庭，妈妈好像永远只会隐忍，也只会让她隐忍。乔娜恨这个家，恨那个总是对她们冷嘲热讽的男人，恨那个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名义上的哥哥，恨软弱的母亲，也恨无法改变这一切的自己。而白缇有父母疼，不用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过好的生活。
可是凭什么呢？
她明明和他住在对面，隔着两扇门，却像隔了两个世界。
乔娜承认她嫉妒白缇。他总是带着一脸傻笑，就像在和她炫耀他幸福的生活，他总是带来妈妈做的蛋糕给她，就像在施舍她一点触不可及的温情，他总是对她很好，就像一个钉子一样刺激着乔娜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白缇，为什么你要出现？
你去死不好吗？
乔娜上高三的时候，林晨回来了。
在国外读了四年研究生的林晨是她异父异母的哥哥，是她一辈子的阴影。乔娜在外面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高中生，和男生约架都没在怕的，可她没办法不怕林晨。
林晨长着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在外人面前是优秀的留学生，是好脾气的乖孩子，就连妈妈也这么觉得，没有人会信乔娜。
乔娜刚上初中后，林晨就开始若有若无的对乔娜动手动脚，他甚至会偷窥乔娜洗澡。乔娜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女孩，她很害怕，和妈妈讲过，可是妈妈不信，乔娜只能自己特意躲着林晨。
那时的白缇还是个小学生，仍然会提着蛋糕傻呼呼的来找乔娜，乔娜很害怕。她害怕林晨，可她更怕面对林晨时她无助的样子会被白缇看到。对于白缇，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暴露自己脆弱无能的一面。
可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可能……她注定拥有一个悲惨的人生吧。
那是乔娜初二的时候，林晨马上要去国外读研究生了，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放心了，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林晨可以这么无耻。
那天是林晨出国的前一天，林晨爸爸和妈妈出门了，乔娜如往常一样将自己锁在门内。然后门铃就响了。
这个时间来只可能是白缇吧。
门铃响了很久，没有人应。
乔娜不知道为什么林晨不开门，或许……他出门了？
想到白缇提着蛋糕努力按着门铃的样子，乔娜有些心软。她走出门，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好像的确没人。
她走出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林晨。
乔娜一瞬间呼吸就停滞了。她默默的将门打开，然后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林晨明明有钥匙，他为什么要按门铃？乔娜不想知道，此刻她只想回到自己房间。
但她的手被抓住了。林晨看着她，皱了皱眉：“乔娜，你干什么老是躲着我？我好歹是你哥。”
乔娜默默的站在那。睡衣将少女的曲线包裹的很好看，林晨看着，眼睛眯了起来。
乔娜长得很好看，干净小巧的脸，还有白皙的皮肤，都很像妈妈秦姚。
想到那个当了他后妈的女人，他就一阵厌恶，看着乔娜的眼神狠厉了起来。
“乔娜，你和你妈吃的我家的用的我家的，见到我你就这个态度？”林晨抓住乔娜的肩，用力的握着。
“你到底想怎样？”乔娜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再被他骚扰下去，乔娜感觉她快疯了。
“怎么样？也没想怎么样。”林晨阴沉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明天就要去国外了，你是不是以为这个房子就是你和你妈的了？住了这么久，也没有一点钱拿出来，都靠着我爸养着你俩，你也真不害臊。还敢对我这个态度，乔娜，你要点脸！”
乔娜此刻真的很想一巴掌打过去，可她不行，因为林晨说的是事实。
她现在真的慌了，林晨一直抓着她，她没办法躲开，只能拼命挣扎：“林晨，你到底想干嘛!你不要老是碰我，我讨厌你!你放开我！”
“讨厌我？乔娜你也配！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爸把你妈给娶回来，你妈还在那个酒吧里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反正你和你妈也是一样的！”林晨一把将乔娜摔到地上，将一把钱甩在她脸上：“脱。”
乔娜愣住了，她不知道林晨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我让你脱衣服！”林晨坐在地上，开始拼命的扯乔娜的衣服，乔娜挣扎着，哭喊着，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反抗。
就在乔娜绝望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乔娜……姐？”
白缇从半掩着的门旁冲过来，将手上的蛋糕砸在林晨脸上，抓住乔娜的手就往外跑。
林晨气急败坏的抹着脸上的蛋糕，想追出去，但是白缇和乔娜已经跑到了白缇家并锁上了门。
“现在没事了，乔娜姐。到底怎么了，林晨不是你哥哥吗？为什么要欺负你！”还是个孩子的白缇一脸气愤，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乔娜被欺负了。
乔娜一直没有说话，头垂着，脸上满是泪痕。
“乔娜姐，你怎么了？”白缇看着沉默的乔娜，有些慌了。
乔娜抬起头，胸口的扣子被扯掉了几个，白皙的脖子上还有被抓伤的红痕。穿着校服，干干净净的男孩子正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乔娜盯着他，满是狼狈的脸上面无表情。
“白缇，你为什么要出现？”
“白缇，你去死不好吗？”
白缇，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从那之后，白缇再也没有见过乔娜。她上了高中，开始越来越叛逆，而林晨的爸爸得了胃癌，住进了医院，由妈妈照顾，半个月回一次的家根本不会有人。
不，她很早就没有家了。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相反，她更喜欢这样的生活。记忆中，那个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与这样的她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那次说了那么狠的话，就算是他也生气了吧。虽然不是白缇的错，但那一刻，乔娜的自尊，让她真的很想让白缇消失。
也罢，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两个不同轨道的人，如果闯入了彼此的世界，都会受伤的。
现在，噩梦重现了。
林晨回来了。
这段时间，乔娜就没有回过家。生活费会有妈妈打给她，每到学校放假，她就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学校闲逛，然后找到那家不打烊的咖啡店坐上一晚。白缇的学校就在附近，不过她打听过，白缇的学校可以在放假的时候选择自主留校。白缇很乖，他会在学校留到晚上九点再回家。
偶尔，乔娜会路过他的学校，看见白缇在操场上打篮球的身影。曾经那个小小的男孩子已经变得比她高好多了。她看见他和队友们说说笑笑，看见会有女孩子跑去给他递水。而她就站在街角的暗处看着他。
他和她，终究是成了两个不相干的人。
白缇一定忘记她了，这个臭小子。
乔娜坐在咖啡店里，无聊的看着表。
才8点半左右，还有一整夜的时间。乔娜结了帐单，走了出来。
乔娜的学校处在偏远的乡下，附近只有一家专门为了吸引学生的咖啡店在这么晚还开着。她独自走在昏黄的路灯下，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白缇的学校附近。
她看了看学校。马上要九点了。正准备再逛逛，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去哪啊，乔娜。”
乔娜瞬间僵住了，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那是她的梦魇，她无数次在噩梦中梦见过的人，躲了两个多月，现在抓到她了。
林晨。
乔娜被扔在垃圾桶边上，腰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她全身抖得厉害，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害怕。
乔娜打过多少次架，她数都数不过来，可是面对林晨，曾今的恐惧扑面而来，让她窒息。她没法反抗他，心理上的恐惧让她心跳的很艰难。
这是一个小巷子，窄小，昏暗，没有人会路过。
有的只剩绝望。
林晨扑过来，恶狠狠的打了乔娜几巴掌，嘴里骂骂咧咧：“你们母女两个就是看中了我家的钱！把我爸搞住院了很开心吧！以为我死在国外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爸死了你们就可以继承财产，有我在这，你们一分钱都别想要！”
直到把乔娜的脸打出了血，他这才松手，露出冷笑：“当年被那个小鬼坏了事，现在我看谁还来救你！”
这是一个很黑很黑的晚上，乔娜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在挣扎过程中，右手好像碰到了一个酒瓶。她没有犹豫，举起瓶子对着林晨的头砸了过去。
然后呢？然后，她跑出去了，迎面撞上了一帮放学出来的高中生。
白缇也在。
“乔娜姐？”白缇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乔娜望着白缇，一瞬间愣住了。
好久没有这么近的看着他了。不得不承认，白缇长成了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他穿着白色的T恤，白色的球鞋，身上背着一个书包，迎面向她走过来。她听见他向其他人说：“你们先走吧，这是我姐。”然后向她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乔娜突然觉得，为什么她每次都这么狼狈呢？
白缇看着她，皱了皱眉，“乔娜姐，手怎么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酒瓶碎了之后的碎片把她的手划破了。鲜红的血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想起来了，是林晨。
可是，她不想让白缇知道。尽管她真的很想找人帮忙，但那个人不可能，也不应该是白缇。
白缇仍在重见乔娜的欣喜和和对她手的担忧中，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是面对乔娜显得有了些些少年的局促。
“我没事，好久不见。”
白缇愣了下，下意识回了句好久不见，但是看着乔娜精神恍惚的样子，他突然想起了那件事。
那天，他第一次看到他的乔娜姐哭了，而那个混蛋扯着乔娜的衣服，骂她怎么不滚出去。以前他不懂林晨在搞什么，现在16岁的白缇，依稀懂得了当年的事。
他很害怕。
害怕乔娜会受委屈。
“乔娜姐，是……林晨吗？”
乔娜抬头看他，他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突然有些释怀了。
有些事，她终究要面对。
“白缇，听我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所以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么差劲的我，你有资格得到幸福。”
所以，别管我。
乔娜看着垃圾桶旁昏迷不醒的男人，捏紧了手中的水果刀。
她要结束这一切。
只要林晨还活着，她就没法活下去。
乔娜慢慢走过去，手抖的厉害。她举起手，对准了林晨的胸口。
“乔娜姐！”
白缇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白缇冲上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你会被毁了的！”
“那你说我怎么办！”乔娜喊道，泪水涌出来，模糊了视线。“白缇，我也要生活，我也很想像你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轻而易举的就拥有了一切，我呢？！他就是个魔鬼，我真的要疯了！”
白缇看着眼前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心揪了起来，轻轻的抱住了她。
他的确没有资格阻止她，但是他想拯救她。
乔娜哭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所有人的存在。她没注意到白缇一直抱着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委屈的要把这十几年来的委屈发泄个干净。
“……乔娜姐……”注意到哭声越来越小，白缇轻轻放开了乔娜。
“我可能真的不懂，但是我想要保护你。林晨的事你一个女孩子解决不了，但是我会帮你的。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不要再推开我了。”
“你……”乔娜擦了擦眼睛，有些发愣的看着他。
“白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少年的脸有些发红，为什么……她不知道吗？
乔娜姐，我喜欢你啊。
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很喜欢。
白缇看着乔娜，“我……”
乔娜看着眼前别扭的少年，恍惚间，白缇还是小时候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小的男孩子。在这个晃神的功夫，她突然看到穿着白衣的少年身后，站起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一个是她的救赎，一个是她的地狱。
林晨举着那把掉在地上的刀，满脸是血。他的眼眶里被灌进了血，视野模糊不清，疼痛和愤怒让他冲昏了头。他看见了眼前有个白色的身影，以为是乔娜，便发了狂一般冲上去。
水果刀刺入了白缇的身体，鲜血沾染了纯白的上衣。
触目惊心。
“白缇！”乔娜冲上去，想要扯开林晨。林晨听到了她的声音，将水果刀抽出来，就朝乔娜冲过去。
“乔娜，你居然敢砸我！不想活了我成全你！”
白缇忍住身上的剧痛，拼命的扯住林晨，冲乔娜喊：“乔娜姐，这人就是个疯子！你快走！”
乔娜看着捂着伤口的白缇，哭着拼命摇头。
“乔娜姐，你在这里帮不了我，我拖着他，你快去报警！”白缇感觉的到，伤口已经发麻了，鲜血从伤口处一直流出，但还不是致命伤，只要乔娜跑出去了，他再拖住林晨，乔娜就安全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和林晨扭打在一起。
乔娜很慌，但她知道现在的她只能做什么。她冲出小巷，流着泪颤抖着手翻口袋，却找不到手机了。
肯定是刚刚摔倒的时候掉在小巷里了。
乔娜拼命的跑着，安静了的校园四周没有一丝的生气，默默的注视着这个一边流泪一边奔跑的女孩。
晚一点，白缇就会多一点危险。
他还流着血呢，肯定很疼吧。
为什么她偏偏这时候把手机搞丢！
这一刻，乔娜感受到了绝望。
但她还知道哪里有希望。
她冲到那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在店员惊讶的目光中抢过手机，快速的报了警，并且叫了救护车。
她不知道白缇的伤怎么样了。
她好希望他没事。
白缇踢走了林晨的刀，在校的男孩子经常锻炼，力气比26岁的林晨还要大些，但因为被刺的那一刀，他一直处在劣势。
脸上被挨了好几拳，再加上大量的失血，白缇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而林晨也好不到哪去，他被乔娜砸的满脸是血，视线一直模糊不清，再加上挨了白缇几拳，乔娜又跑了，林晨更是暴躁。
对乔娜做的事被别人知道了，乔娜还报了警，那他不就完了？
林晨本来是想甩掉白缇然后赶紧阻止乔娜报警，但是他没想到白缇这么难缠，挨了一刀还能和他打起来。
心里越想越害怕，林晨拼命踹了白缇一脚，捡起刀子就想去找乔娜，但被白缇扯住。
“不许走，你这个混蛋！到时候我会帮着乔娜作证的，你等着坐牢吧！”
坐牢？林晨急红了眼：“放开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欺负她多久了！当年没得逞现在还不死心吗！”
林晨甩了甩眼睛，发现眼前的人是很面熟。
……是当年那个小鬼？
新仇旧帐，再加上乔娜报警的害怕，都一股脑的的涌上来，林晨猛地将白缇按到地上，用刀刺向白缇。
“你很喜欢管闲事是不是！那你代替她去死好了！”
“反正都活不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去死啊！”
“陪我一起下地狱啊！”
乔娜和警察一起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林晨跟疯了一样坐在白缇身上，拿刀一下一下的刺着，两眼涣散，嘴里念叨着：“去死啊……都去死……”
地上很多血，她看不见白缇的脸，只看到那血像罂粟一样绽开在白色的T恤上。血流过来，把乔娜的鞋浸湿了，像在责备乔娜一样。
你来晚了……
太晚了。
白缇死了。
追悼会那天，是林晨判刑的日子。因为强奸未遂和故意杀人罪，他被判了无期。但不管他判了什么刑，她都已经无所谓了。那天，注定是乔娜灰暗的人生里最灰暗的一天。林晨的爸爸被乔娜妈妈扶着，哭着在她面前跪下，求她撤销她对林晨的起诉，妈妈也跪下求她救救林晨。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妈妈，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了。
她真的好失败啊……
这世上连最后一个真心对她的人都走了。
可是白缇，你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呢？
我现在已经不想让你死了啊。
追悼会结束，乔娜也不知道该去哪。现在，她连形式上的家都没了。
漫无目的的散着步，乔娜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白缇的学校旁。
习惯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她正准备往回走，却碰到了白缇的同学。
“那天见过你，你是白缇的姐姐吧。以前就听他说过，住在隔壁的姐姐很照顾他。
这是他的一些东西，本来想送到他家的，现在就转交给你吧。”和白缇一样年纪的男孩，将东西交给她后偷偷红了眼眶，转身离开了。
乔娜看着手里的几本书，薄薄的几本，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注意到，几本纯色的册子里有一个花里胡哨的密码日记本，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小时候乔娜送给他的。
乔娜盯着日记本，她应该知道密码的。
那是白缇小时候收到后第一时间设置的。
密码是她的生日。
当时的白缇乖乖的抱着日记本，开心的眼睛都弯了起来：“我要设置一个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密码。乔娜姐姐想知道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不想，一边去。”乔娜一脸冷漠。她只是因为那天是白缇的生日，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所以她去小卖部买了一个最普通的密码本，没想到白缇会这么喜欢。
“密码是乔娜姐姐的生日喔！”白缇向来都这样，无视她的臭脸，自顾自的开心的说，“所以我会记一辈子！”
乔娜输入自己的生日，本子开了。
里面从6岁乔娜送他本子的时候就开始写了，写了很多很多，后面写满了还在反面继续写，直到他遇害的那一天，整整十年。
他真的很珍惜这个本子吧。
乔娜看到了很多她的名字，也看到了白缇对她十年如一日的心意。
白缇最喜欢乔娜姐姐了。
乔娜姐，我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乔娜又走到了这个小巷，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日记本。
她本来以为她的眼泪已经流光了，可是看到这里，眼泪仍是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那天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现在她知道了。
下雨了。
乔娜出神的往前走着，却被一个箱子绊了一下，一下摔在了地上。日记本摔在眼前，本子上的字刺痛了心脏。
我喜欢乔娜姐。
要是……当时也能喜欢你就好了。
乔娜趴在泥地里，灰色的天空滴着泪。雨淋湿了她的校服和脸，混杂着血与泪渗入黑色的泥土中，一如她肮脏不堪的人生。
其实，她一直觉得，小小的白缇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她暗沉沉的世界。
但太强烈的光，显得有些刺眼了。
让习惯黑暗的人不习惯。
她总觉得，她应该是讨厌白缇的，但她却会忍不住被光吸引。她会忍不住护着白缇，会在白缇骑自行车摔断腿的时候一面骂他一面背着他奔向医院，会在白缇提来蛋糕的时候一边嫌弃一边和他一起瓜分掉，会在他生日的时候拿着小心翼翼攒下来的钱去小卖部买一个日记本，会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宁愿不要被救也不要被白缇看到。
白缇比她小了两岁，她应该保护他，而她却反被救赎了。
记忆里的少年，纯的像白水，却因为她染上了血色。
然后一去不回。
有时候，乔娜会忍不住想，
要是……当时没喜欢过他就好了。
这样，白缇也不会喜欢上她吧。
那样的少年，不缺爱他的人，可她却那样自私的想要找到光，所以光灭了。
再见，我的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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