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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乃是红颜泪

文字丨彦亦

图丨北堂文学舍  底图网络

胭脂乃是红颜泪

胭脂化作相思泪,一寸相思一寸恨



01

那是清晨刚起时,瑶丽倚靠在窗子边,望向窗外,正赶上游玩的好时光,湖面上多的泛舟咏物的文人,街下也多是买卖的小贩。

十九年来,尽是如此,都有些腻味了。

瑶丽坐回梳妆台前,端看手中那小小一方的胭脂盒,打开,那一抹红艳丽、曼妙。

“到底是合不上这般年纪,过于艳丽妖媚,一看就是透浸圆滑世故的老手,你说是吧?艳桃。”瑶丽一边取胭脂铺于脸上,一边嘲讽着。数步开外候着的艳桃,低着头不敢接话。

瑶丽嗤笑一声,也没在意,自顾自的给自己好好装饰着,取一副红珊瑚的耳环,珍珠项链给自己带上。抬起手看了看,手上新染的蔻丹,点点头。

“走吧,该出去展露价值了,这一天天的像是被展卖的商品一样。”

艳桃还是沉默着低头跟在瑶丽身后,一言不发。瑶丽打笑道:“你倒是个闷性子,不肯出声。”

才下了楼,一个穿着暗红金丝祥云纹旗袍的女子就走了过来,摇着一把白羽的团扇。“瑶丽来了,我可告诉你,今晚来的可是陈家的二少爷。陈家乃是燕京的望族,你可仔细招呼着,少不了有你的好处。”

瑶丽亲昵的挽住来人的手,“如姐,我知道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看那不喜留恋这地的周先生,如今还不是三天两头的就往这跑。我可还听说了,周先生的夫人这两天可劲儿的不待见他呢!”

如姐一听这话,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可小心人家夫人找上门来,给你泼菜叶子,让你下不来台面。”

“哼,我可不怕,左右她也是个名门小姐,难不成还会跟我一介歌女计较,那不是落了她自己的脸面吗?”

“你这小妮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日后可有你受的。”如姐笑着在瑶丽屁股上来了一巴掌,瑶丽笑着扭着腰躲开了。

“如姐,我先去城南的脂粉铺子逛逛,听说来了一批新脂粉,不少人都赶着买上一盒呢!我也得去凑凑热闹。”

城南脂粉铺子。

店里的人一看到瑶丽下了黄包车,远远的就迎了过来。“瑶姑娘来了?今儿可是上了不少的新鲜货,包您省不得空手出店。”

瑶丽用团扇掩唇轻笑,“敢这般打包票,想来定是极好的货色了,如此看来,我今个要仔细我的钱包被掏个空空了。”

“瞧瑶姑娘这话说的,这点钱在您看来不过是些小钱,不足为提的。”

一进店就看见大大小小的胭脂盒摆满了柜台,三五成群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挑选胭脂,莺歌燕语的好不热闹。

那胭脂盒当真是精巧无比,各有千秋。青瓷底白玉扣的素雅清新,像是烟雨蒙蒙的江南一样,引得那些个喜素的女子爱不释手。

而那彩釉花卉的,明艳大方,托在手心里,也就巴掌大小,上面绘制的花纹雍容精巧。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个胭脂盒,更像是原来宫里娘娘把玩的小物。

瑶丽握住一只彩釉牡丹纹的胭脂盒,用手轻取了一抹胭脂,细细在手背上晕染开,鲜艳异常,衬得那手白皙细腻,像上好的羊脂玉一样温润。瑶丽再贴近轻嗅,甜香味扑面而来。

瑶丽点点头,面上的笑容又深了不少。旁边的伙计一直不动神色的瞧着瑶丽的神色,见此想来是满意极了。伙计趁着这时候,又推了几款胭脂。

“您看这些胭脂,不仅颜色喜人,味道那也是一顶一的好闻。这可是用极挑细选的红蓝花,在石钵里仔细捣碎了,用水淘,布袋绞去黄汁后,周而复始好几道,再用上好的青蒿覆盖在上面,捏成大小合适的薄饼状,阴干而成的。”

伙计这一番话说下来,气都不带喘一下。“这样做出的胭脂颜色美艳,气味也显得迷人,且不加任何不好的东西,绝对美颜又养肤。”

瑶丽把玩着胭脂盒,一边听着伙计讲说,一边四下打量着。突然,一只青瓷兰纹底,白玉如意扣的胭脂盒印入眼帘。

瑶丽把手里的胭脂递给伙计,自己拿起了那一只胭脂盒。“好了,就这些吧,都包起来。”

“好嘞,您收好。”

瑶丽接过伙计装好的胭脂,走出铺子,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艳桃,你说要到什么时候,这繁华的城市里才能有我的一个,一个家啊。”

艳桃还是低头闷声,这座城市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但是那容下的人太少了,少的有些人蹉跎了半生却还是寄居在这,譬如她的母亲。

瑶丽也是知晓艳桃性子的人,听不到她的回应已是常态。看日头,应该还算早,索性就去附近的烈女湖转悠一圈。

瑶丽一个人坐在凉亭里,艳桃被她打发去买绿豆糕了。逛了一早上的胭脂铺,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但是又不知道吃些什么,就吃些零嘴垫垫。

湖面上不少人乘船游玩,船桨割破了漂浮的浮萍,四下散落。

“这不是百春门的瑶丽小姐吗?怎地到这烈女湖了,难不成是突然良心发现,来这反省自己来了。原来有些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也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啊。”说着就拿着团扇掩唇笑了起来。

瑶丽回头看向来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周副官的妻子,李家二太太,刘家少奶奶,还有些生面孔,想来也是哪家的太太。

瑶丽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的软弱早就在十一岁被卖进百花门的时候就弃得一干二净了。

“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李家二太太啊,怎么有心情来这游湖了,难不成是家里的事解决好了,让您来这管事了。”

李家二太太气得直喘粗气,“你……你……”扬手就想给瑶丽一巴掌。

周副官的妻子周孟氏用团扇拦下李家二太太扬起的巴掌,二太太不得不放下手,打不到只能狠狠跺了一脚。

“瑶丽姑娘好一个伶牙俐齿,怪不得能在百花楼里混得风生水起,想必就是这嘴上功夫了得吧。不过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瑶丽姑娘可仔细你那口牙。”

瑶丽站起身,抚了抚身上暗红色的旗袍。“周太太,我这个人那不仅啊牙口好,也招人稀罕,您说是吧?”

“你……不过是仗着年轻,等你韶华不负的时候,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呢?走着瞧。”周孟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端出当家主母的气派,带着一群人准备转身离开。

瑶丽笑着向各位太太挥手,“太太们,一路走好了。”

闻言一众人都咬紧了牙,可碍于身份、面子,总不好的去计较,掉了自己的身份。

李家二奶奶着实气不过,看着瑶丽得意地笑着跟了走了出来。她微微低头,眼珠子一转,腰身一扭,大动作的抚了一下披肩。

“扑通。”

“快来人啊,有人掉水里了,快来人啊。”李家二太太看瑶丽被挤进了河里,强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夸张的大声呼救。

瑶丽在水里拼命的挣扎,她不会凫水,口鼻里都呛了水,哏的难受,也叫不出声来。

岸上的人越围越多,指点声此起彼伏的。虽然已经过了那个年代,可是还有些思想固在了骨子里,拔不出来了。

瑶丽的眼前开始出现黑影,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她此刻希望有个人来救她,但是又怕上了岸以后,自己那单薄的旗袍…可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

这时一个身影跳下来,看身形似乎是个男子,拉着瑶丽的手臂,想把她带回岸上,可是瑶丽不会凫水,下意识的想把男子往下拽。

几次下来,男子也被呛了几口水。没办法,男子只得先自己浮出水面缓口气,再伸手把瑶丽捞了上来。

看着人上来了,李家二奶奶更是眼睛亮了几番,等着瞧好戏。可男子带着人一上来,一件披风就盖在了瑶丽身上。

躲在人群里围观的艳桃,看见瑶丽被救上了岸,这才慌慌张张的从人群里闯出来。跪坐在瑶丽身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地上,摸出手绢擦干瑶丽脸上的水。

等瑶丽把胸腔中的水咳出来后,人也渐渐转醒。看见周围为了一群人,瑶丽连忙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低着头,用左手在艳桃手里悄悄写了一个“走”字。

艳桃站起身,颔首鞠躬谢到:“感谢这位先生出手搭救,我们小姐乃是百花门的当红歌星,必定重谢先生相救。”

男子微微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重谢不必,小猫小狗我亦会出手相救,何况是人呢?”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都人嗤笑出声,李家二奶奶尤为夸张,笑声惊得周围的人都退后几步。

瑶丽闻言瞪大了眼睛,她想的是依着艳桃直接走,这丢脸都丢到家了。哪知道艳桃会意错了,搞了这么一出,这脸都彻底丢没了。

且说这先生,字里行间没带一个骂人的词,却处处流露嘲讽人的意味,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先生”。

等回到百花门后,不少人明里暗里都投来嘲弄的目光。瑶丽笑得越发灿烂了,你们想看我灰头土脸的落败模样,我就偏要笑的越发张扬。


02

“瑶丽?”如姐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瑶丽这狼狈的模样,不确定的出声唤道。

“诶,如姐怎么了?”

如姐围着瑶丽转了一圈,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收拾收拾,周副官还在楼上等着你呢。”

瑶丽点点头,解开披在身上的披风。还未干彻底的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令大堂里的不少男人看直了眼睛,而旁边坐陪的女伴,只能暗戳戳的骂道:“贱人!”

回到房间,瑶丽赶紧让艳桃吩咐下去,送些热汤上来擦下身子,而自己收拾起了今天在街上买的东西。

瑶丽掌心托着那几盒胭脂扣,微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最后瑶丽只余下那只青瓷兰纹如意扣的胭脂盒,在手里把玩着,眼神有些黯淡,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周遭的气氛有些低迷。

“哟,你怎么还在这出神啊,人家周副官可一直在等着啊。”如姐看瑶丽坐在梳妆台前傻楞楞的坐着,气不打一出来,从后边推搡了瑶丽的肩膀一下。

瑶丽顺势被推歪,用右手捂着肩膀,眉头一撇委屈的说道:“如姐,你可把人家给打疼了。”如姐笑骂道:“你这小妮子,让你快去收拾收拾,你却在这发起了呆,周副官对你是好,但是你自己心里都揣个明白,我就说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这些道理瑶丽都懂,在这混的每个姑娘都是知道的,可也免不了有些痴情的种飞蛾扑火一般去祭奠爱情。就像她娘一样,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等那个不会回头的他。她才不会,她这颗心啊,永远不会给别人,永远不会。

如姐一直在门口催着,瑶丽只来得及用热水擦了下身子,连脂粉都没来得及往脸上抹些,就被如姐拉着送到了周副官所在的包间。在门口的时候,如姐嘱咐瑶丽,“里边的除了周副官之外,就是我今早个跟你说的陈家二少,你可放机灵点,别出岔子。”

瑶丽自然是省的这些,再次看看自己的装扮没有不妥后,推开门笑嘻嘻的走了进去。“周副官,怎么今晚有时间过来了?”周副官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没有说话。瑶丽也知道周副官的性格闷瓢葫芦一个,所以也就没不依不饶的问下去。

瑶丽今晚的大鱼是陈家二少,所以她得把握机会去引起陈家二少的注意。百花门里只知道她会唱歌,唱流行的歌,却不知道她还会唱苏州小调。那个女人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却独独教会她唱歌,原本是想等着被接走的时候,讨那人的欢心,如今却成了她讨生活的家伙。

“今个给各位爷唱个你们从未在这听过的歌,别的人我可还不唱呢!”瑶丽拿起甲片,抱起琵琶,随意拨弄了几下,试一试音色,又清了清嗓子。周副官在瑶丽做准备的时候,就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吴侬软语,到让人听出了几丝浮生半日闲的惬意时光。

“想不到这百花门里还能听到如此正宗的苏州小调了。”一直未出声的陈二少在瑶丽唱完一曲后,噼里啪啦鼓起掌来。瑶丽先是低着头好好似没想到会被夸奖的害羞,而后又慢慢抬起头,不经意间的对视,才是勾人心魂的。

坐在一旁的周副官看着瑶丽不同于以往的风格,听到陈二少的夸奖,搭在椅子上的手借着整理衣物,默默握紧拳头。瑶丽并未发现周副官的小动作,她此刻的心情复杂无比,原来他就是陈二少!

周副官见瑶丽望着陈二少呆坐着,一股不知名的火更是燃烧的激烈了。他装作不经意的想抬起脚换个姿势,却不小心踢到了桌子。响声唤起了瑶丽的理智,她重新扬起管用的笑脸,自我调侃:“陈二少果然是一表人才,惊为天人,让我这个小女子都看呆了,多有冒犯。”

陈二少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这女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领居然跟他不分上下。瑶丽没察觉到周副官的小动作,可陈二少可看的一清二楚,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有点意思。陈二少看瑶丽想就此糊弄过去,他才不要如她的意呢!

“哪里,哪里,瑶丽姑娘今日的出水芙蓉的造型,今日才是让陈某开眼,我都差点以为是瑶丽姑娘在扮戏曲里的水鬼,简直就是惟妙惟肖啊。”陈二少翘起二郎腿,一副大为称赞的样子,着实让瑶丽气的牙痒痒。

瑶丽气的一下子也顾不得如姐说的,让她好好把握机会。出语反讥道:“过奖过奖,陈二少的伶牙俐齿才是让为女子的我,甘拜下风。”周副官望着两人斗嘴,抬起酒杯轻抿一口,理智告诉他应该阻止,可是这样孩子气的她却是他没见过的样子,或许应该及时止损。

周副官站起身,理了理衣领。“陈二少,是我考虑不周,约您在这会面,下次我换个清静的地方再跟你详细说明一下。”陈二少闻言望向周副官,挑挑眉,“周副官客气了,说起来我还真与副官您有缘呐,今天我到烈女湖游玩时,还真巧碰上令正,听闻了不少关于副官您的事迹,看不出来平时不苟言笑的您,也是个多情种啊。”

周副官还是冷着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陈二少说笑了,你我都是明白人,自是知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然只是闹着玩的。”瑶丽坐在一旁笑着看两人斗嘴,好像两人说的与她无关一样,捞了把瓜子,磕的津津有味。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焦灼,就在这时如姐敲门带着一男子进来了,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口。如姐被吓了一跳,捻着绢帕的手连忙抚了抚胸口。“这是怎么了?瞧这阵仗给我吓得哟,陈二少有人来找您。”说着就让出位置,找到正在嗑瓜子的瑶丽。

“小姑奶奶诶,你怎么还吃上了?这……这是怎么了?”瑶丽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和如姐咬起了小耳朵,“谁知道这两怎么就吵上了。”

“姑奶奶诶,你也不劝劝,这万一打上了,咱那边都得罪不起啊。”如姐急的直跺脚,生怕两人再吵起来就打上了。瑶丽对着男子笑了笑,来人正是今天救瑶丽上来的男子。

“谢谢。”

“不用谢。”

看着两人相视一笑,周副官一看气笑了,陈二少火上加油道:“这两人看起来真是郎才女貌啊。”周副官冷眼一瞥,“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不管用什么手段。”

陈二少笑的更欢了,“那就祝周副官好运,能一直这么自信。”

“那是自然。”

“陈墨,有什么事吗?”陈二少看周副官的脸色越发难看,心情越发明朗,这才想起进来的男子。党墨微微颔首,“夫人来电,说林家小姐留洋归来,让您明天早上八点去接林小姐。”

“什么!”陈二少一听到林家小姐回来了,猛然站起身来。周副官趁机落井下石,“听说林家小姐追求陈二少您多年,大胆求爱,可真是令无数人羡艳啊。”

陈二少瞪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闭嘴!”突然不知道想到啥,陈二少挑衅的看了周副官一眼,走到如姐身边,“如姐,不知道我明天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瑶丽姑娘出去给我当导游呢?初来乍到,有很多地方我也不熟悉。”说着从皮夹里摸出一小沓钞票放在桌子上,如姐为难的看着陈二少。“二少您这不是明天要去接林家小姐吗?这瑶丽跟着您去,恐怕不合适吧。”

陈二少又摸出一沓钞票放在桌子上,“如姐,你就答应吧,我今天一见瑶丽姑娘,就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如今再见面,那得是天注定的缘分呐。”如姐看着那沓钞票,努力抑制上扬的嘴角,做出一副为难却不忍的样子,“唉!看二少您如此看得起瑶丽,明天啊我一定让瑶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您去周遭转转。”

陈墨看了眼瑶丽,两人几言两语再加上一沓钞票就决定了一个姑娘的明天,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明天肯定是场鸿门宴,注定会闹出些风波。或许是陈莫的目光过于灼烈,瑶丽不得不抬起头望向他,张了张口,无声的说了一声:“没事,习惯了。”

这边如姐已经把钱揣进兜里,脸上堆满了笑意,眼睛眯成一条缝。“陈二少,果然豪气,不仅人长得一表人才,这豪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咳!”

“哎哟,瞧我这嘴也太不会说话了,呸!呸!呸!下次您二位来,我给你们打个实在价,还让瑶丽姑娘再来给二位爷唱些新奇的曲。”如姐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暗戳戳的骂道,两人加起来都花甲的岁数了,还学孩子一样争比。

“如姐,这可是你说的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候我和周副官就等着听,瑶丽姑娘唱的曲有多新奇了。陈墨我们走!”陈二少拿起放在椅背上的亮红色的西装马甲,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陈墨,大步流星的走出包间。如姐看周副官一直望着瑶丽,识趣的退出包间,把门给带上。


03

“瑶丽,你是不是也觉得陈二少年纪轻轻家世幼显赫,所以想攀上他这棵大树,好麻雀变凤凰,我劝你别想了!陈家那样的家世,才不会让不干不净的歌女做陈家太太!”周副官见包间里只剩他二人,一直压制着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

瑶丽冷眼看着周副官,想仔捞起一把瓜子嗑嗑,却发现盘子里的瓜子都没了。小声嘀咕道:“坑人的玩意,不过就是个随处可见的吃食,用漂亮盘子一装,就装上档次了。”周副官看瑶丽一直断罪在椅子上,那张微施粉黛的脸比平日浓妆艳抹下更显漂亮,胸中的火焰烧的更旺了。

周副官一个箭步上前抓起瑶丽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怒目圆睁。“你就这么想攀高枝,故意收拾的这般漂亮!我告诉你,你跟林家小姐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瑶丽的眉头紧锁,想挣脱开周副官的束缚,却不想他越拉越紧。最后瑶丽也不挣扎了,直直的看着周副官的眼睛,“我就是想攀陈家的高枝,从此以后平步青云。我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想勾引陈家二少,可这,关你屁事?”

周副官愣在了原地,不只是被瑶丽说的话刺激到,还是因为瑶丽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爆粗口。等反应过来后,周副官扬起右手。瑶丽冷笑一声,“怎么?周副官还想为难我这个弱女子?想给我一巴掌吗?”

“我……你是我的!”周副官放下手,紧紧握住,脖子上,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瑶丽凑近周副官,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压低嗓子魅惑道:“那你娶我吗?能给我一个家吗?”瑶丽慢慢靠近周副官,闭眼吻上了周副官。

“啪!”

瑶丽被周副官推开撞上桌子,而后又跌坐在地上。周副官想伸手去扶,可不怎地,又变了卦,任由瑶丽坐在地上。“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是我的。”说完也推开门走出了包间。可等他关上门的时候,背对着瑶丽轻轻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一室无言,周副官重重关上门,“你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看着周副官走远后,瑶丽抬手摸上了脸庞,“原来我不会流泪了。”

第二天一早,瑶丽就收拾妥当。在出门的时候,瑶丽从梳妆台的一只盒子里摸出一只银色的平安锁,戴在脖子上,闭眼吻上平安锁。“小姐,我今个起来就有些闹肚子,我跟着您们去,只怕碍了你们游玩。”艳桃捂着肚子,面色发白,看来确实是不舒服。

“那你就在百花门休息,今天带陈二少跟林小姐游玩,本就带不了那么多人,你好好休息吧。”瑶丽让艳桃回去休息后,就出门了。才出百花门,就看见陈二少靠在汽车边,看到瑶丽,陈二少还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今天的你,可真美!可惜了。”

瑶丽自己拉开车门,就提裙做了进去。“二少,您还不走吗?林小姐就快到了。”陈二少摸了摸口袋,也上了车。

等来到码头边后,邮轮已经停靠了,码头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有穿着洋服的贵族小姐和西装革履的世家少爷,也有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长衫的留洋学生,远处还有工人在搬运货物……

“陈二哥哥!”

就在二人找寻林家小姐的踪迹时,一个穿着粉色洋群,烫着卷发的小姑娘就从陈二少背后窜了出来,紧紧抱住陈二少。“陈二哥哥,林夕好想你啊,我给你写的信,你怎么都不回啊。”

陈二少一把推开林夕,拍了拍西装,“信?什么信?林小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一定累了,我这就带你去酒店休息。”

“可是……”还没等林家小姐说完话,陈二少就出言打断,“我知道,你一定累了。瑶丽,你跟着林家小姐,和司机回酒店,我这还有些事,待会过来。”

“二少,人家要跟着您去嘛,你让司机送林家小姐过去不就行了?”瑶丽两只手拉住陈二少的右手,晃悠着撒娇。林家小姐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随即扬起巴掌扇向瑶丽。“贱人!陈二哥哥可是我的未婚夫。”

陈二少抬手抓住林家小姐的手,“林夕不要胡闹,你跟司机先去酒店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在带你在周遭游玩一番。我和瑶丽还有事,就先走了。”瑶丽一脸娇羞的锤了陈二少胸口一下,“二少,这可还是白天,你可真坏。”

林家小姐虽然年龄小,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养在深闺的,她自小被家里骄纵惯了,扬起手就往瑶丽脸上扇去,陈二少来不及挡住。瑶丽捂着被扇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林家小姐,随即也伸手扇向林家小姐。

“你敢打我?二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还恬不知耻的纠缠着,还世家小姐,我呸。”

“你闭嘴!”

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陈二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码头瞬间乱成一团。突然一声枪声响起,林家小姐就倒在了地上。瑶丽一脸惊恐的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枪声此起彼伏,码头上的人纷纷抱头逃窜。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杀人了,周副官带人枪杀林家小姐。”此后整个码头上都能听见有人喊道/“周副官乱杀人了!

瑶丽一边抱头跟着人群,一边观察着撤退的路线。突然,瑶丽被一个黑衣人死死抓住手腕,拖着来到了码头边缘。“陈二少!”瑶丽忍不住惊呼,被两个黑衣人反扣住手的人不真是陈二少吗?

“瑶丽,你可真是个养不熟白眼狼!”瑶丽被钳制住下巴。“周副官!你怎么也在这?你不应该……”周副官勾唇笑道:“我应该怎么了?我应该早就中毒身亡畏罪自杀了?很可惜,并没有。我没死,你很失望啊?”说着周副官越发用力的捏住瑶丽的下巴。

“你太让我失望了,瑶丽。是条狗都知道吃到肉骨头,要摇一下尾巴。而你却想着如何杀死我,把林小姐的死栽赃嫁祸到我头上,想杀死我!”周副官顿了顿,“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这样你就再也不会违背我的意愿了。”

“彭!”

“彭!”

周副官开枪射向陈二少的太阳穴,和瑶丽的心脏。瑶丽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想又看见了她娘,她把她给卖了,不是卖给百花门,而是卖给陈家。她是陈二少安排在周副官身边的一个棋子,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多年埋伏就为了在林小姐留学归来的时候,杀死她趁机嫁祸给周副官,引起周副官和林家的斗争,好在两方两败俱伤的时候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她每次见周副官擦的胭脂都是陈二少送来的慢性毒药,用来迷惑人的心智,所以周副官才从不喜留恋此地到三天两头往她着跑。脂粉铺子里买的那只青瓷蓝纹如意扣的胭脂盒其实就是个暗号,提示该收网了。

连落水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为的就是营造出因落水事件而引起注意,感兴趣的关系,让周副官吃醋,好进行后续的那个吻,那个带毒的吻,还有……瑶丽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努力抬起手握住胸前的平安锁。

“副官,人都断气了。”

“嗯。”

周副官蹲下身,看着瑶丽手中握着的平安锁,伸手将瑶丽的手掰开,一把扯下平安锁,站起身,抬手将平安锁丢进海中,转身带着人离去。

一年后,周府热热闹闹的正在办婚宴。周副官在敬了一圈酒后,摇摇晃晃的向婚房走去。拿起秤杆挑开红盖头。新娘缓缓抬起头,那熟悉的脸庞赫然是,艳桃!周副官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两个字。

第二日,艳桃端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只胭脂盒。“既然你人都已经死了,那有些事也就该随你死去而被掩埋,最终还是难逃个情字。”

周副官起来就看见艳桃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只胭脂盒。“这儿怎么在你这?”周副官把艳桃手中的胭脂盒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问到:“你的?”

艳桃刚想说是自己的,周副官就说道:“看着挺精巧的,我拿走了,你再去买一盒,帐挂在府上。”说着就拿着东西出了房间。

来到书房,周副官从书架上取下一只雕木盒子,里面放着一件天蓝色的青花旗袍,一只精美的琵琶,还有一只小小的银色平安锁。他可能是真的被毒药迷了心智吧,明明她想让他死,可他还是放不下,他跳下海去重新找回了平安锁,跟这些东西放在一起。

她不喜欢艳丽的东西,她喜欢素雅的,她祖籍是苏州的,她不叫瑶丽,她叫苏玲玉。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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