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者为师——听叶文梓院长讲座有感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每次外出参加学术论坛，总是既有遗憾也有庆幸。遗憾的是，由于各种原因总是不能将每位专家的观点有机转化为自己的知识构成，或者对自己的研究有所启发；庆幸的是，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报告，能够对我的教学研究产生深远的影响，甚至让我终生难忘。例如今天在“第五届中国南方教育高峰年会”上听到的深圳市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叶文梓研究员的《觉者为师——教师专业化的困境与超越》。

论坛给每位专家的时间只有短短30分钟，叶院长的讲座，就是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让在座的教育工作者产生了深深的共鸣，讲座过程中教师的聚精会神、讲座后大家热烈的掌声、对话时段的热烈研讨都说明，这个讲座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至少引起了众人的思考。在叶院长看来，老师的身份与职业内容在历史上产生了几次重大变化，从长者为师到吏者为师，再到知者为师、能者为师，再到现在的觉者为师，从道德修养到社会政治，从知识程度到个体能力，教师的角色暗中进行着多样的变化。所谓觉者为师，是说教师应该成为有生命自觉的人，成为生活自觉、文化自觉、教育自觉、未来自觉的生命个体，成为有生命感悟、教育情怀与社会担当的人。

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基于这样一个问题：教师专业化发展究竟能不能解决当前教师存在的问题？这是一个很严肃的现实问题，也是我从来没有思考过的话题。以前，我总是想当然地认为，教师的一切问题，包括教育水平的提高、教学能力的提升、精神生活的丰富、职业幸福的获得、价值尊严的实现等等，都可以通过教师专业发展这一条路径实现。教师专业发展，似乎是解决课程改革与教师职业倦怠的灵丹妙药。于是，我不断以自身成长的经历作为例子，激励同行通过读书与写作的方式进行专业发展，通过教学反思与教学研讨，达到对教育教学的深层次的理解。但冷静下来思考一下，一个问题让我汗不敢出：当老师们听了自己的讲座后，究竟有多少人能够实现专业自觉？多少老师只是当时听得热血沸腾，后来就慢慢冷却了？又有多少教师即使听了讲座之后，也无动于衷？不是说自身的成长经历没有价值，也不是说我的讲座不起作用，而是说教师专业发展或许并不是解决教师问题的根本方法。以前在一线时，有时候集中培训，自己不也是满腹怨言心生抵触，当然也会有教师只是象征性地听了专家的报告，自己的教学根本没有任何改变。用叶院长的话说就是：教师专业发展，很多时候并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愿不愿”的问题。前者可以通过极端的行政命令的形式实现，而后者，行政命令也无能为力。

在叶文梓院长看来，教师专业发展或许能够提升教师的教育能力，但无法确保教师能够获得职业幸福。他提出“觉者为师”的观点，并且从四个方面比较了它与教师专业发展的不同，分别是：立场不一样，性质不一样，素养不一样，路径不一样。觉者为师，不仅仅着眼于教师教育知识的增加、教育理论的丰富、教学能力的提升，而是培养有爱心、有激情、有创新、有审美的人文素养深厚的个体。教师真正的危机不是专业危机，而是生活危机，教师的物质生活相对清贫，精神生活相对单一，专业生活缺乏创造性，社会生活过于封闭，生活的危机使得教师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没有价值感与尊严感，职业倦怠的产生也就在所难免了。因此，在生活危机面前，在智能社会面前，在创新人才培养面前，必须实现“觉者为师”，才能从容应对未来社会的挑战。

在一篇名为《觉者为师——教师专业化的超越与回归》的论文中，叶文梓院长提出：“觉者为师是指教师对生命价值、教育价值及文化价值的自觉守护、追求及其实现的自由状态与境界高度。教师之为教师，不只是职业，也不只是专业，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应当具有对生命、对教育、对文化的自觉。选择做教师，就是选择一条自觉而觉人的人生道路。所谓自觉，指基于对生命、教育和文化本性的深刻理解而形成的价值信仰及其自律、自信与自由的生命状态。”这是从学术意义上阐述“觉者为师”的内涵与意义，叶院长的报告和这篇文章，也更新了自己的教育观念：教师不仅仅是一种专业，更是一种生活方式。选择做教师，选择从事教育行业，不仅仅为了获得物质意义上的温饱，不仅仅是寻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更不是在工作与生活之间截然区分甚至对立，而是要将教育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不仅仅是工作以外的业余时间如何度过，更不是简单的休闲、娱乐和度假，而是一种生命存在的形式，一种价值实现的方式。

至于如何实现“觉者为师”，叶院长提出了六种途径：学为圣贤主动发展，立足岗位持续发展，优化生活内涵发展，学会交往人文发展，应用技术加快发展，亲近自然本真发展。可以说，这六种途径确实有助于教师建立生活的自觉，但与其说是具体的做法，不如说是努力的方向。问题也恰恰在这里，叶院长所说的“主动发展”“持续发展”“内涵发展”“人文发展”“本真发展”等路径，只是一种美好的理想，在现实中依然需要用具体的措施去激发，如果一个教师，没有主动发展的意识，又该如何？正如交流时段时，一位校长所说：“这些路径确实很正确，但具体到实际情境中，如何具体激发教师的‘觉’，还是一个问题。”而一旦将教师定位为生活自觉和文化自觉的人，很多问题便会虚化和幻化。教师的知识与理论问题好解决，但思想和意识问题，最难解决，有时候根本无法解决。教师专业化发展固然有限，但我觉得“觉者为师”的作用范围也是有限的。

不管怎么说吧，有这种意识总比没有好，观念总是在不断的更新过程中。叶院长说：“觉者为师是对教师专业化的超越，是后专业化时期教师发展的重要走向，是教师之为教师的回归。”如何实现“觉者为师”，需要依据学校和教师个人的实际情况，但提出“觉者为师”这种理念，本身就很有学术与实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