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第58篇：中考作文命题的“真实情境写作”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中学语文教学》2020年第3期发表了福建教育学院课程与教学研究所石修银老师的《真实情境写作命题的三个维度》，这个话题我也略有思考，但如何从命题角度进行分析呢？我一直找不到思路。石老师这篇文章，从情绪维度、思想维度和内容维度三个角度解读“情境”，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情绪维度，就是写作情绪。意思是说，作文题目给出的情境，要能够链接学生的写作经验，能够唤起写作热情，能够让学生愿意写作，有话可说，而不是作为一项迫不得已完成的任务。石老师举了一个例子，某地中考题给出了这样的情境：“著名作家亨利·戴维·梭罗在他的书里写道：‘我不相信/没有种子/植物也能发芽/我心中有对种子的信仰/让我相信你有一颗种子/我等待着奇迹’”，要是在过去，我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情境，该情境典雅高大，文学意味浓厚；小诗意蕴丰富，发人深省，学生要想写出好文章，首先要对诗句内容有一个全面的解读。或许，我过去是站在教师命题的角度去观察的，如果站在学生的角度呢？考场上接触到如此高大上的语境，学生会有创作的欲望吗？会有自己想说的话吗？现在，我开始认为，这或许不是一个好的情境，因为它严重脱离了学生的生活经验。南京市2019年中考作文试题是：“端午节，奶奶像往年一样送来了端午食品——绿豆糕，你却不领情，对奶奶说：‘这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事后，这引起了你的联想和深思……你以‘你的和我的’为题写了一篇文章，向校刊投稿。”这道作文题目，非常符合学生的生活经历，如何对待长辈的关爱，相信很多学生会有话说：是为了照顾长辈的情绪而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呢，还是遵循内心拒绝长辈的好意？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吗？在那种经历中，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为什么那样做？这些问题，都会伴随着这个情境涌现于脑海。这道题所唤起的情绪体验，与上述梭罗小诗给学生的情绪，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石老师认为，只有注重情绪的贴切性、具体性、明晰性，才能够帮助学生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故事与感悟，从而产生不吐不快的情绪体验。例如2019年江苏淮安中考作文：“班级准备编一本毕业纪念文集，设‘我型我秀’‘我行我知’‘我感我念’三个主题，请任选其一，以‘我当铭记’为题作文”，这道题的“我当铭记”尽管指向性也不明确，但题目给出的语境是较为具体的，“我当铭记”其实也意味着考生在毕业前回想初中的生活，抓住典型事件或细节，写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思想维度，就是学生对社会、人生的真实思考。有一些老师认为，思想是高考作文的事，中考作文重视的应该是学生的叙事、感受、情感与语言等；初中学生年龄小，对社会和人生肯定也没有独到的见解；中考作文还是以记叙文为主，议论文和说明文不是主流等。这些观点，在当前的中考格局下，确实有点道理，毕竟全国大部分省市都是这样命题的。但问题是，初中学生真的对人生和社会没有自己的见解吗？石老师举了2018年湖南省长沙市中考作文题，题目是这样的：一群同学在讨论“写作要不要说真话，抒真情”的问题，一位同学说：“写作应该说真话，抒真情，因为这样写出的文章才能真正打动人。”另一位同学说：“可我们的经历太简单，从学校到家庭，两点一线，如果总是说真话抒真情，就有可能千篇一律，写不出新意。”还有一位同学说：“我写作的时候就经常虚构，虚构出来的文章，有时候得分也蛮高的。”对这个问题，你有怎样的体会或思考？请自选角度，写一篇文章。相信这样的话题学生认同度是比较高的，这曾经是多少中学生内心挣扎、思索甚至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话题：我能在作文中说真话吗？为什么有时候说了真话、抒发了真情，反而分数不高？有时候写了社会负面事件，会被老师批评？相信学生对于这样的问题，会有自己的思考。这也就是石老师所说的“思想维度”，即中考命题要让学生充分表达自己的思考，不能一味以“思想正确”限制学生的思维。当然，教师也要引导学生理性、全面地看待社会现象尤其是社会问题，这与学生的独立思考是不冲突的。

内容维度，就是对写作内容的选择。有了写作的热情和开放的思想后，学生要做的，就是选择恰当的写作内容。石老师总结了三种内容：体现写作的生命性的“情感本位类”内容；体现写作的社会性的“交际本位类”内容；体现写作生态化的“认知本位类”内容。目前，第一种内容在中考试题中占绝大比重，主要是抒发自己的情感，例如对祖国、亲人、母校、家乡、朋友、陌生人等。第二类目前在高考作文命题中成为普遍现象，中考作文也越来越多。例如表达自己的诉求、陈述自己的观点、推介类等，2019年浙江衢州中考作文就是要求学生写一篇游记介绍自己的家乡，吸引更多的朋友来衢州旅游。同样是游记，“记述自我游踪”和“介绍自己家乡”相比，后者更具有交际语境的特征，学生在写作的时候就会有明确的读者对象意识以及写作目的意识。笼统地说“写一篇游记”，学生不知道是写给谁的，为什么要写，但在交际语境中，这些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第三类主要是体现自己的思考、学习和研究，“体现自己的思考”和交际本位有相通之处，但更侧重于学生对某种观点的阐发，例如“我对某某观点的质疑”等；“体现自己的学习和研究”，就带有强烈的个人性，例如“试验中，我发现了什么”“我家的井水为什么会冒热气”等，这些话题带有跨学科的性质，可能在短时间内还无法作为中考作文命题的主流。

情绪维度、思想维度和内容维度，三者是有关联的，尤其是情绪和思想，本身就可以转化为真实情境中的写作内容。这三个维度，对老师们分析“真实情境作文”或“任务式写作”等作文命题与教学研究，是有很大启发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