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第98篇：再学“阅读策略”和“阅读方法”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微信公众号里读到了王荣生教授的一篇论文《阅读策略和阅读方法》，应该是他最近完成的一篇有分量的大文章。这篇文章辨析了阅读策略和阅读方法两个概念：“阅读策略”属于元认知知识，来源于心理学研究，包括“学习策略”“阅读理解策略”和“自我监控与调节”这三个方面；“阅读方法”是程序性知识，学科专家或有经验的读者基于研究或实践经验，提炼出有效的阅读方法，要求或建议学习者予以采纳。阅读方法受制于语篇类型，不同的语篇类型有不同的阅读方法。作者从知识学的角度对两个概念进行溯源，刷新了我对这两个平时经常随意使用的概念的理解。

“阅读策略”的第一种是“学习策略”。按照一般人的看法，“阅读策略”应该属于“学习策略”，此处是否有误呢？实际上，“学习”与“阅读”是密切相关的，学习“如何阅读”就是学习“如何学习”。作者所说的“学习策略”，主要有三个：一是复述策略，就是牢固记住并复现言语信息；二是精加工策略，即对所学内容进行分类，并用自己的话进行解释或总结；三是重新组织策略，将材料转变为另一种形式等。

“阅读策略”的第二种是“阅读理解策略”，学者们提炼出了八个方面：一是预测，即在阅读起始阶段，基于标题和关键词来预测阅读的内容；二是联结，在阅读过程中调取已有的背景知识和个人经验；三是提问，即在阅读过程中能够提出基于文本的或从文本出发的问题；四是推断，即能够利用文本提供的线索，合理进行补充假设和合乎常理的推断；五是图像化，即在阅读过程中由“思维之眼”创造出“多重感官图像”；六是确定重点，即根据文本的组织结构特点对文本中的信息进行重要或不重要的分类，并细读重要的内容；七是释疑，即能够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理解困难，并为了读懂而停下来，回头重新阅读；八是综合，即能够分析信息，整合文本和自己的认识或经验加以思考，并得出结论。这八个方面的阅读策略，对教师进行阅读教学还是有一定的指导意义的。

“阅读策略”的第三种是“自我监控和调节”，这部分内容比较陌生，应该属于元认知的范围。我的理解是，所谓的“自我监控和调节”是指对自我阅读的有意识的关注，例如关注文本中貌似矛盾之处，文中内容与个人已有的认识不一致的地方，甚至于阅读的速度、阅读的效率等。

“阅读方法”属于程序性知识，按照作者的理解就是，通过学科领域内部达成共识、取得一致意见或学科规范等途径发展起来的。说白了，阅读方法就是如何阅读，从阅读行为的角度看，涉及到眼睛怎么“看”的问题。这个问题有涉及到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无意识的眼动技能，例如阅读过程中的注释、跳视等。二是涉及有意注意的理解能力。阅读过程主要是两条视线，即生理性的外部视线和心理性的内部视线，前者就是眼睛的注视，后者是大脑的“意识”。所谓的阅读过程，就是通过视线扫描，筛选关键性语言信息，结合读者头脑中存储的思想材料，引起连锁性思考。王荣生教授对这个过程进行了个人化的解读，我觉得很有价值，他说：“‘如何阅读’大致可归结为两个要点：一是如何找到文本的关键点，即‘看’语句和语篇的什么地方；二是对这些关键点，如何做深度加工，即从语篇的关键语句‘看出’什么样的意义。”

作者还认为，阅读方法受制于语篇类型。依据一定的文本体式进行解读，这是阅读的通则。我以前对这个观点是比较相信的，但也曾经有过疑问，即究竟存不存在超越文本体式的一般性的阅读方法？读了这篇文章之后，我又想到，那种超越文本体式的一般性的阅读方法不正是作者所说的阅读策略吗？而阅读方法，是离不开语篇类型的。只不过，他过去讲“文本体式”，现在讲“语篇类型”。在作者看来，按照知识的生产逻辑，关于阅读方法的程序性知识，来源于不同语篇类型各自所具有的特点，是把语篇类型特点这种事实性知识，转化为了相应的阅读方法。例如阅读新闻的方法，就是根据新闻的语篇特征构建的，新闻的语篇特征应该是事实性知识。从这个角度来理解阅读方法，也是阅读本文的收获。

那么，在阅读过程中以及在阅读教学中，阅读策略和阅读方法应该如何安排呢？作者的回答是：各得其所。在作者看来，语文学科的阅读教学，以文学和文章主要语篇类型的“阅读方法”为主，并用化整为零的办法有计划地在学段全程加入“阅读理解策略”的元素。小学和初中的整本书阅读教学，建议实施“阅读理解策略”八个方面的直接教学；其他学科则根据学科特点进行阅读方法指导，重点是阅读之后的“学习策略”的学习和运用；所有学科，共同关注学生阅读和学习过程的自我监控和调节。这个安排的特殊之处在于，对不同学科、不同学段、不同内容的阅读和阅读教学进行了细化。“整本书阅读”教学以阅读策略教学为主，我个人也是比较赞同的，但这些内容恰恰是现在比较欠缺的，不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的整本书阅读教学，阅读策略是基本空缺的。单篇文本的教学思路，和王荣生教授以前的主张基本一致，就是侧重于语篇类型的阅读方法。在课文教学中，学生需要一定的语言知识和语篇知识，而且阅读方法可以取代阅读策略。但这并不是说单篇文本的阅读教学不需要阅读策略方面的内容，像阅读策略中的“阅读理解策略”的八个方面，还是可以作为阅读教学的内容而出现的，只不过需要根据一定的语篇类型来确定；而阅读策略中的“自我监控与调节”，不仅适用于语文学科，其他学科也存在阅读的内容，也需要对阅读行为进行监控与调节。也可以说，读者能够有意识地对阅读行为进行监控和调节，本身就是阅读素养的重要方面。因此，这样的安排是相对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