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集之二

清明祭（组诗）

之一：别了，故乡

曹焕荣

燃五炷香，奠五杯酒

高高举过头顶，敬天，敬地

敬先人，也敬自己，敬故乡……

大半辈子，敬了多少次先人

这次执香，分量如此沉重

生命若香，快燃尽了么

故乡，在我心头明灭了吗？

辨不清酸甜苦辣，像把

一生都泡在清明雨中

春风殷勤，亲切，又险恶

只一动就将我溶化，搅混……

少小离家，走南闯北，未想到

思想回不去了，连人也回不去了！

只有心，只有情，在故乡土上

不安，留恋，思念，即将合一……

这就是乡愁么，民谣说

哪里黄土不埋人，志士唱

青山无不葬忠骨。是异乡

又是故土，是故土，又是异乡……

这把土，是故乡吗，是根吗？

我惟恐被风吹散，连我

也飘飘荡荡无影无踪

又在哪里，瞭望到故乡呢？

2017.4.4清明

清明祭

——之二：茔前的思絮

曹焕荣

仿佛，我回到了盘古时代

看着他抡起板斧，轰隆把“大鸡蛋”

劈破，清而轻者上升为天

重又浊的慢慢下沉为地……

而我，清又轻的灵魂上升在天

重而浊的肉体下沉入地

是梦非梦，醒着的现实中我的

灵与肉，就这样醉酒似地分开

诞生在黄土上的我，在黄土地上

一路奔走，盼着上，上楼，上达……

只瞬间，又回归黄土，下沉到

属于我的土中的地坑院

入土为安，安的是一片黄土衷情

我将以山陵为骨，沃土丰心腴胸

用水的血脉滋润碧草嘉卉

绿叶，是我迎风为亲人鼓掌欢呼

上升的灵魂，云深不知处

即是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抑或虚无缥缈，却可望见家乡

云化甘霖，还能拥抱祖国的大地

何需伤情，何故悲壮，何由缅怀？

在时，我是连根的树身。子孙就是

树杆，树梢。无我只不过

你们一个个将变成一棵棵独立的树——

是树，就离不开蓝天，大地

我会继续供养你们茁壮成长

和世界在一起，永远同呼吸共命运

肩承一天风雨，笑看冬春枯荣……

2017.4.4清明节

清明祭（组诗）

之三：碑

曹焕荣

那么冰冷生硬

能容得下我一颗

火热的心吗

那么矮小狭窄

让我驰骋不停的思想

怎么飞起来

一刀一钎一凿把活生生的

岁月都刻掉了，留这些

溢美之词何用？

有人看准寂寞的石头

想借一方风水，枕着

贪图睡去

有人欲树高大的墓碑

那一刹那，灵魂倒下了

只有被遺忘的虚名

还是老百姓远见

载一棵树当替身，使福利

蓬蓬勃勃生长起来

要说碑，就该趁生时修起

竞竞业业，勤勤恳恳，该为后世

修为一个值得纪念的形象！

201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