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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斯】他们怎能这么“走”?

对于我们和后代子孙,科技发展,打造的莫非就是掌握不了的速度?苦心经营,筑起的莫非是更难逾越的障碍?辛勤劳动,积累的难道是驾驭不了的财富?


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的一个大师兄A君“走”了。


好好的,才五十多岁,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脑际即刻浮现出去年国庆假期我见到他的情形。


那天他衣着得体,笑容满面。由于对在校时彼此的治学为人颇为认同,因此大家都互有好感,毕业后每每见面总免不了互致问候,家长里短。他当了某高校一把手后,每次交谈都能让人感受到学长加领导的那种对下属似的关心。


“现在在哪里?工作怎么样?”A君亲切地问道。


“哦,教授,……还干什么啊,下岗了”。我半真实半调侃地说道。


“什么?”他一脸严肃,“你可以来我学校讲课啊!”一边说着,一边将名片递了给我。
我早已知道他所在学校和任职,但看了名片仍不免有点吃惊。由上到下排了不下十条八条名堂,相信这也只是挑重要的列了。“师兄忙得过来吗?”我心里想到。


看他这么认真,我顿生好感和谢意,忙说“好,好,……我了解和考虑一下。”


谈话被一个人打断了,“老师,这些讲义……”。只见据说是他带的博士生,指着车厢后面一大摞印刷品。


这时,我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他一下。还是那么瘦小的身材,还是那么一丝不苟,还是那么孜孜以求……


A君的消息已经够令人扼腕的了;然而,他选择的“走”的方式,更是令我震惊,他怎么就走了呢?他怎么会这么“走”呢?他是一个这么执著的人,相信还有很多计划要做的事,但是难道你不知道,没有生命,其它又能何为?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我联想到两年前“走”的B君。


他是我同届同学,五零后生人,“走”前官至某大学副校长兼附属医院院长,还是当地颇负盛名的外科医生。临“走”前我去看他,是在他主持建立的诺大的ICU中心里,当时医生们正忙碌着抢救这位特殊的患者。


此时的他气若游丝,面容消瘦。没等我的口罩完全拉下,四目相对那一刻,我看到那张原本很熟悉的脸,因百感交集而扭曲和抽搐着,他的眼睛,闪烁着的是类似于晚上发光二极管发出的耀而无力的光芒,他的精神,书写出由于同窗好友的到来所激发的对生命的渴望,他的泪水,在他那干枯的眼眶中喷涌而出……情状不可卒睹。

B君是在东莞讲学时忽然晕倒,在后来的救治时才知道患了晚期胰腺癌;然而我知道,那几年他一直在为他所在医院的各类评比、升级奔忙,忙到连本是医生的他都无暇顾及病魔对自身的侵袭。


在战场上,面对呼啸的炮火,伤员尚且要及时包扎,太平盛世怎么反倒可以置生命于不顾,……


生理生命固然如此,政治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


前些日子,我的另一位时任某市市委书记的同班同学C君,因土地问题黯然下台,在行将着陆前折翅;在(再)往前,另两位同样是同班同学的D君和E君,都是在出任大集团领导时“出事”,监狱的高墙早早就锁断了他们的政治生命。


学时铿锵之言还历历在耳,然全部的黄金年华匆匆已逝;“同作九鼎赋”(B君给笔者的毕业赠言)的壮志未酬,蹒跚的脚印分明写下斯人的艰难步履;……

够了,举再多的例子,人们也许会说这不就是十三亿分之几嘛,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何况我也不知道要说明什么。


不对,在我最年稔熟、最知心、最了解的这批同学里,这已经是几十分之几了;如果将那些于自己生理或政治生命已经或正在“提前折旧”或“加速折旧”的个案统计在内,结果无疑会是一个很高的百分比;如果再以当时在学校的“精英”程度划线,“出事”的比例更是高到……我自然希望无论这个比率有多高,都不具有普遍意义,况且,也难免与每家都有的难念的“经”有关。


但痛定思痛,认为他们的“走”,无论是走的理由、走的时间、走的方式,与时下金钱拜物教盛行的程度、官场名利场倾扎(轧)的烈度完全没有关系,显然也有失公允客观。换句话说,将这些一个个的“个案”联系起来,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盛世之下的危情。


当今中国,已经迎来并将继续行进在她的盛世时代,这一点,任何不怀偏见的人都不会否认。与此同时,越来越多有识之士甚至普通民众,也开始认识到盛世之下各种越来越多和越来越严重的问题:能源紧张、贫富分化、生态环境危机、难以遏制的交通事故、老年病年轻化、贵族病平民化、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崩塌、新的人文精神缺失、……


人们不禁要问,对于我们和后代子孙,科技发展,打造的莫非就是掌握不了的速度?苦心经营,筑起的莫非是更难逾越的障碍?辛勤劳动,积累的难道是驾驭不了的财富?


……


人们不禁要问,对于我们和后代子孙,科技发展,打造的莫非就是掌握不了的速度?苦心经营,筑起的莫非是更难逾越的障碍?辛勤劳动,积累的难道是驾驭不了的财富?

……


一想到ICU病房里那双渴望生存的眼睛,一想到高墙背后那一颗颗渴望自由的心灵,我相信,不,相信人类都会相信,只有和谐、宽容、健康的社会,才是我们及子孙后代所需要的;只有建设这样的社会的劳动者,才具有其永恒价值并始终令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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