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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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年随笔

作者：刘士忠

进入虎年，撩起了谈虎的兴趣。

在动物界，还没有见到有哪种动物，能够像山大王那样，华丽的装束与凛凛威风天然融于一身的。想那狮子固然威风，相较老虎的华贵雍容，一身皮囊会感到自惭形秽的;孔雀开屏美丽异常，却只能给人一种视觉愉悦，谁会见到孔雀开屏，就魂消魄散望风而逃呢?

的确，上帝对老虎格外的垂青。瞧那老虎额头上那个赫然“王”字招牌，就是上帝的赐予，意在告诫芸芸众生：大家可别招惹它哟!以此，老虎几乎可以独步动物世界。

曾经读过法国著名博物学家、作家布封写过的一本描写动物的专著。其中老虎也榜上有名。当时觉得布翁对动物的特性与习惯研究专深，描写精当，读起来很有趣味。可惜这是很久以前的事，这本书一时也难以找到，有关老虎的细节描写印象也模糊了。若是手头能找到，作一些援引，无疑会给这篇杂谈增色不少的。

虎，广泛的浸润着中国民间文化。现实中随处可见雕像、塑像、绘画、门神等形象;在文学作品、口头传说里也不乏其例;虎在十二生肖里排于鼠、牛之后居于第三者;虎在人的姓名里是寻常之字;在古都西安，按照城阙方位设定四尊镇城的灵兽：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道教是比较注重五行之说的，白虎是由星宿变成，为西方的代表，西方在五行中属白金。所以称呼白虎不是因为它是白色的，而是出于五行。白虎象征着威武之师，所以古代很多以白虎冠名的地方都与兵事相关。例如古代军队里的白虎旗和兵符上的白虎图像。可见，人世间对老虎普遍的充满敬畏之心，信奉之情，推崇之理。无论何时何地，人们谈起虎来无不色变。

了解了中华传统文化对老虎的敬奉与推崇，有助于理解奇袭白虎团的这个经典战例。显然，当时李承晚的南韩军队，确实深受了中华传统虎文化的熏陶。伪首都师白虎团，是南韩军队王牌中的王牌。这个团就以白虎团命名，团旗上绣的就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白虎。象征着这只团队出动，就如猛虎下山地动山摇所向披靡。然而，尽管白虎团如此信奉虎符，却挽救不了它覆灭的下场，作为它覆灭的象征，这面团旗，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静静的躺了70年之久了。

有一则寓言揭示，老虎身上也不全是可圈可点的光点。它的智商不是特别的高，有点呆傻。寓言的名字是个成语：“狐假虎威”，令人啼笑皆非。老虎的威风曾经被狡猾的狐狸假借、玩弄过。若要老虎同狐狸斗机锋，是斗不过的。本来，沦为老虎利爪下的狐狸已是命中注定。却乾坤反转，狐狸让老虎跟在自己身后，以证实自己才是山大王。果然，动物们望风而逃，老虎就信以为真了。我不清楚的是这以后老虎再次碰到狐狸，狐狸会不会故伎重演，老虎会不会继续俯首称臣。若仍旧如此格局，那老虎该补启蒙教育课了。

还有一句不知凝结多少世代、多少人生经历、经验的警世恒言：“教会了徒弟打师傅”。记得几十年前看过一部很有名的电影《怒潮》，其中有一首歌唱道，昔日深山虎学道，虎在深山乍遇猫，猫儿把那虎道教，勤工俭学扑、抓、抽(虎尾巴)，老虎自思已学成，本该心怀感激情，却反施行大逆道，竟对师傅举利爪!幸亏师傅留一手，麻利上树避灾祸。歌曲的结尾谆谆告诫世人：无义之人莫讲诚信!

《三国演义》里蜀国将领魏延所以背信弃义，是因为如诸葛亮所言他的脑后有一块反骨。那么，是否老虎后脑勺也有一块反骨呢?这显然是无稽之谈。动物界崇尚的法则，无不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存在什么诚信、背信弃义的讲究。倒是人世间仿效这一法则的实例比比皆是。诚信是相对于失信而言。区分二者的底线十分脆弱而又坚挺。所谓脆弱，意在诚信之人稍不留意就滑到了失信的边缘;而所谓坚挺，意在失信之人要回归诚信，就必须深刻反省、洗心革面了!

还有一个更出格的典故：苛政猛于虎。老妇人在泰山脚下向孔子哭诉：“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孔子不解地问:何不逃避呀?老妇答道：这里无苛政啊。夫子叹曰:苛政猛于虎也。这种春秋笔法到了唐代柳宗元笔下的《捕蛇者说》，演变成“苛政猛于蛇”了。捕蛇者悲戚地对柳公说：“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这太近乎老妇人的遭遇了。《苛政猛于虎》与《捕蛇者说》，其写作手法如出一辙，抓住猛虎、毒蛇与苛政相联系，巧用对比，通过老妇人与猛虎之凶、捕蛇者与毒蛇之毒，来衬托当下的苛政。从孔子到柳宗元，期间相隔一千二百余年，却苛政依旧，并没有减缓与改观的迹象。

老妇人一家为逃避苛政，宁愿安家虎穴，付出祖孙三代人性命的代价;捕蛇者祖孙三代不堪沉重的税赋，宁愿去捕毒蛇丢掉两代人的性命。老妇人枯守这块虎狼之地，起因就在于此地无苛政。捕蛇者死死抱住捕蛇这一玩命的特殊职业，起因在于不堪苛刻的税赋。从两家人的悲惨遭遇，足见苛政之深重。老妇人的短促呼喊，直击了社会的弊端顽疾，表达了底层人民向好的心声与愿景。

一向以来，老虎时常代人受过。平心而论，那老虎与人世间的贪腐没有丝毫的联系，然而丰富多彩的文学修辞功能，将打击贪腐的行为，形象地戏称为“打老虎”、“拍苍蝇”，要“老虎苍蝇一起打”;逮住了几个贪犯，就沾沾自喜捕获了几只“老虎”;挖出了一个巨贪，更是宣扬这是一只前所未有的“大老虎”!老虎苍蝇贪得无厌地敛财，败坏一个地方政治环境，势必导致地方的苛政。老虎们前仆后继地钻囚笼，实乃今古奇观。

战斗正未有穷期。当今反腐号角连天，不留死角，力度空前，深得民心。可以预见：又将有一些幸运的老虎被锁进铁笼子里。后会有期。

2022、1、15

作者简介：

刘士忠，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新闻工作，曾在新华日报、大众日报工作，在新华社、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省级等报刊发稿数百篇;热爱理论工作，曾在武汉大学、南京大学、中山大学、华中师大学报发表文章20余篇;热爱文学创作，曾在解放军文艺编辑部工作，在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青年文学等刊物中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杂文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