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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石门山
作者：梁 子
从曲阜市区向东北方向大约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石门山下。无论山势还是自然风貌，石门山都不能算是很有特点，高度也不高。只是记载孔子当年曾在此读易，经常与学生登临此山；孔尚任又在此写《桃花扇》；李白寓居东鲁时曾邀杜甫同游齐鲁，分手时在石门山设宴饯行。这些人文传说反而使得这里成了许多文人墨客们的向往之地。
春天的山色让人心旷神怡，明亮而温暖的阳光从稀疏的林间直泻下来，使人感到盎然的春意。树木开始萌芽，成片的山花绚丽烂漫，竟如此火热地开放。鸟儿也飞来飞去想抖落身上那一冬的沉寂。还有虫儿从枯叶中爬出来。山涧的泉水也在汩汩流着，奔向远方。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明媚的春天，竟还有如此绚丽的山色，竟还有如此生机勃勃的大地。想起小时候，房前屋后自己长出来的那些小苗。还有在菜园里撒下的种子，过几天就有嫩芽破土而出。心情是如此的欢欣，如此的纯净。是什么让自己远离了自然，远离了蓝天白云。倾其半生所追求的钢筋水泥堆起的大楼里的生活，让自己对这种真实自然简单又能给自己带来喜悦的存在是如此的陌生。
石门山海拔并不高，不一会儿，便登上了山顶。在山顶那粗拙而坚固的方形石头栏杆旁，有一块石碑，上书“孔子登临处”。当年孔子登临此山时，站在这里会作何感想呢？
远处，群山连绵不绝，大地一片苍茫。岁月如歌，沧桑如斯。望着远处，在自言自语。
我喜欢站在这里，被这风吹着的感觉。这风吹了有几千年了吧，吹过孔子的额头，吹过李白和杜甫的长须，还吹过孔尚任的扇子，今天吹着我的面颊……
时光总是流逝，且如此匆匆。肉体的孔子和肉体的李白早已消失千年，而这山峦却横垣在这里千年不变。千年之后呢？这山峦仍然不变。而自己还有谁能记起呢？连自己的子孙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世界上曾经存在过。圣人与诗人是因为他们的精神才得以流传千年。即使是当年，他们也是怀才不遇，郁郁寡欢。不得不流离颠沛，放浪于山水之间，形消于江湖之上。而自己置身于这霄汉苍穹下的茫茫人海中，如这山林之一叶，不随风飘摇又如何能影响这洪荒之宇宙呢？
想到此，悲从心来。李白登此山时写了一首诗叫《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我只记得最后四句是：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山里的天说变就变。上山时还是阳光普照，下山时雾蒙蒙地下起了小雨。沾衣欲湿杏花雨，好在不要打伞。抬头向上一望，刚才挺拔俊秀的山峰竟全部隐藏在云雾里了。大山啊，你真高！我站在你的脚下，仰望不到你的面貌。大山啊，你该有多高？乌云来了，就把你给罩住了！
到了中午一点多，我们才走下山来。向山下走了一会，路边就有许多附近村民开的小饭店。大大小小的招牌上写着：山鸡店、草鸡店、山野菜。门口都摆放着一个铁笼子，里面圈着活的山鸡或草鸡。以证明这里的饭店都是野味，都是绿色食品。用于招揽顾客。
山鸡，学名雉鸟，名为鸟，实属鸡类。它们有着长长的尾巴，艳丽的羽毛，较小的体形，较大的羽翼。雌雉鸟矮小瘦弱，不引人注目。而雄雉鸟则身高体健，昂首翘尾，披着一身斑斓的羽衣。举手投足，目空一切，颇有百战百胜的大将风度。尤其它的那条黑白黄紫缀织有序的长长雉尾更是美妙无比，层层覆盖的长羽形成一条像屋脊一样的脊梁。撒开像一把大扇，收拢像一柄长剑。最长的雉尾足有两米多长。过去的帝王和匪首常常把雉尾插在背后或头冠上做装饰，以显示自己的威严。它们在山里飞来飞去地觅食，或许本来它们就是天上的飞禽。有点像孔雀，样子显得很可爱。
我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山鸡。虽然叫山鸡，但它们不像鸡，更像鸟类，像传说中的神鸟，大自然太神奇了！
在一个用茅草搭建的凉棚下坐了下来 。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从屋里走出来，揽客似的给招招手。
“老板，你的这些山鸡是野生的，还是饲养的？”
“都是野生的，哪有饲养的？山鸡是养不活的。”饭店老板操着一口当地的土话。
“为啥养不活？”
“自然的东西，你必须让它自由自在的才能生长，否则，它活不下去。”饭店老板有些不屑一顾。
“你们咋捉到的？”
“用网子网啊。”
“我看你这都是公鸡啊？”
“我们一般只捉公鸡，即使捉到母鸡也把它放了。如果公鸡母鸡一起捉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这山里就没有山鸡了。留着母鸡还得下蛋呢，还要孵小鸡呢。”老板费劲地解释着。
“那没有公鸡还能孵小鸡吗？”
老板看了一眼这个不问到底不罢休的人，也许因为是自己的客户，老板仍旧热情地解释着:
“一群母鸡里如果有一只公鸡，这群母鸡下的蛋都能孵出小鸡来。如果一只公鸡也没有，这群母鸡下的蛋全是瞎蛋，都孵不出小鸡来。”
“哦，这公鸡的作用这么大啊?比男人的本事都大啊！”
那个忠厚老实的庄稼汉老板也微笑着红了一下脸，接着就不说话了。
点了一个野菇炖山鸡，还点了一个山野菜。中年老板从铁笼子里抓了一只山鸡，走到我面前，当着我们的面，把山鸡尾巴上那几根艳丽的类似孔雀尾巴的长长雉尾一把薅了下来。山鸡挣扎着“嘎嘎”地叫了几声，便被老板拿着上了断头台。
亲眼目睹了一个美丽的生命顷刻变得血淋淋的，让人感慨万千，唏嘘不已，甚至感到已经没了胃口。转身看看笼子里的山鸡，它们只能无奈地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厄运。每个生灵的命运，好像都被某种另外的力量主宰着，人类也逃脱不了。
作者简介：
梁子，原名梁景涛，山东微山人。作家，音乐人，高校教师。经历颇丰，从事过多种职业。十八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在文学、音乐、教育等领域沉浸多年。发表出版作品四十余万字，出版著作二部。第一部长篇小说《每一场爱情都是初恋》（北岳文艺出版社）。现为天下书盟小说网签约作家，作品被天下书盟小说网、古槐中文网、喜马拉雅、懒人听书、今日头条等十余家网站制作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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