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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
（小小说）
杨福前
大学多数搬到城外来了。城外有地方，地皮便宜，搬出来的大学占地面积都很大。不少大学都挖了面积可观的人工湖。
这所大学里的人工湖面积就不小，简直有点烟波浩渺的意思。湖里种了几片芦苇，青了黄，黄了青，成为校园里一道风景。
一片芦苇连着岸边，岸边有一排连椅。他和她初来这里，是入校两个月的时候。芦苇已经抽了穗儿，叶子有些转黄。
他和她并排坐着。湖面荡着层层涟漪，芦苇在微风中摇曳。他朗诵起那首《秦风·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她靠他更紧了，把头轻轻倚在他肩膀上。
他和她常来湖边坐坐。芦苇慢慢地干透了。湖面结了冰。他从冰上走过去，采了几枝芦苇的穗儿，她把它们插在笔筒里，放在床头上。
芦苇的嫩芽刚刚钻出水面。他和她又坐在那排连椅上。“我有个老乡，是这里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他说我毕业后可以去他那里工作，可以做他的秘书，待遇优厚。如果我不愿工作，他出钱供我读研，出国留学也可以……”她带着咨询的语气诉说着。
“条件呢?”他的语气有些冷。“没说……有什么条件。”她低下了头。
“这不明摆着的嘛，天上还能掉馅饼?你不要再去见你那老乡了，他能给你的，我将来也能给你。”
“嗯。”她把头倚在他肩膀上，小鸟依人一般。
湖中的芦苇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芦苇伸展着翠绿的嫩叶的时候，他和她再次坐在连椅上。她已经和一外资企业签了合同，去向已定。他参加了省直机关的公务员考试，笔试已过，正等待面试。
“我表叔说，面试必须得找关系。”他望着那片生机盎然的芦苇，一脸愁容。
“那就找啊!这关键的一关，可不能大意。”
“我表叔说，他可以帮着找人，不过需要十万块钱去打点。”
“十万?到哪里去弄十万块钱?我这些年上学，家里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我也没法再跟家里要钱了。”
“可不是么，家里是拿不出钱来了。你……你不是有个老乡，做公司老总的……”
“你不是不让我见他吗?早不联系了。”
“你……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
“你原来说的是对的，天上不会掉馅饼。他帮我会有所图的。”
“这……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了嘛。”
她怀疑似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像水底的一尾鱼，幽幽地吐出了一个气泡。
（图源网络）
作者简介：
杨福前，山东金乡人，现为山东省实验中学语文教师。对文学怀着朴实执着的信念，酷爱阅读，近来开始尝试写作，在《东西南北》《教师文学》《济南教育》等杂志发表小说、散文、教育随笔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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