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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葱

济宁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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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之乡 | 礼义之邦 | 物华天宝 | 人杰地灵

图文无关

两棵葱

李存伟

1

一枝花张秋菊腆着个大肚子在街上叫喊着女儿叶子的名字,这样的叫喊一天至少上演一次。喊叶子不是目的,而是向村人显摆叶子的爹王守信也将要有儿子了,模样肯定会超过邻居李翰奎的儿子缸子,她们一家从此不再会被人瞧不起。

说起缸子,还真是穷人的孩子穷担事,缸子虽瘦得皮包着骨头,却极少得病。大人们都说是因为缸子整天光着个腚在大街上跑的缘故。五六岁时的缸子还没套上个裤衩,缺衣少食是一个原因,屙屎撒尿方便是另一个原因。邻家的女孩王叶子每看到缸子光着屁股在大街上疯跑的时候,总会刮着腮帮子笑话他:“丢死人了,缸子光光腚喽!缸子光光腚喽!缸子,你不怕狗把你的那玩意咬吃了。”缸子的嘴有时也不闲着:“你想叫狗咬,你也得有啊!”每当此时叶子就追着缸子打,缸子则架起他的那玩意用尿呲叶子,叶子的小花裙被呲湿了,就哭着去找缸子的娘告状:“你还管你们家缸子吗?他把我的裙子都尿湿了,你得赔我!”缸子对着他娘吐舌头。他娘就对叶子赔不是:“叶子啊……我一会就打他,缸子,你是哥哥,也不知道丢人,过来,看娘昨晚熬灯费油给你做的花裤衩多好看!快穿上,都成大小伙子了,哪有还光着腚的,多让人笑话啊。”

“不穿、不穿,就是不穿!只有丫头片子才穿花裤衩呢。”缸子急辩道。

“不穿是不穿,以后不许再欺负你叶子妹妹,不然我把你的腚打成两半。”

“俺的腚本来就是两半。”缸子笑嘻嘻地说。

“你没打缸子,你没打缸子!你护犊子,护犊子!缸子娘护犊子!”叶子撅着嘴、生着气找她自己的娘告状去了。少不得缸子的娘追着叶子找叶子娘“一枝花”张秋菊赔不是:“大妹子啊,你说我们家缸子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个丢人,给他做了个裤衩还嫌是花的。这不叶子笑话他,他还欺负叶子。我呀……你看你这身子也够沉的,快要生了吧?这回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嫂子,借您吉言了,叶子他爹自从摔瘸了腿,想儿子都想疯了!”

“你让叶子把裙子脱下来,我给她洗洗,你拖着个沉身子怪不方便的。”

“不用啦,嫂子。再说了,叶子就这么件衣裳,洗了就没得穿了,等晚上她睡了,我给她洗,就一把水的事。”

“唉,我们家的缸子有叶子一半懂事、听话就好了!”

“男娃都这样,不皮实就不好了,女孩子就得文文静静的,是吧,叶子?”

“娘说得对,男孩都是皮驴!”

“是、是,俺叶子说得对,回家我就教训那个皮驴!”

“嫂子,来了!”叶子的爹王守信拖着那条为制止生产队的牛打架,被牛抵瘸的腿进了院子,手里还拿着两棵没根的葱。“也不知谁家的娃去拔葱,看见我吓得跑了,你看把葱根都拔断了,栽上也活不了啦,我就拿家来了,嫂子,给你一棵!”

“俺可不敢要这集体的东西,要是让队长刁四闻着味了,还以为俺偷的呢。再说了,大兄弟你是咱队的功臣,书记照顾你安排你看护咱队的菜园子,和整劳力一样拿工分。要是看到你往家拿葱,还不知道怎么想呢。听说刁四的儿子刁宽子今天治这个,明天整那个的,我娘家的大叔因为摘了队里的一个辣椒,被弄着游了一天的街,活活给气死了,你可得小心着点,可别拿自己不当回事!”

“嫂子,你说得在理,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葱没根我也要给它栽上,东西烂在地里,我也不会翻眼皮。”其实王守信明白:这两棵葱就是他自己拔的,而且故意拔断葱根,这样别人看见了,他好解释。再说葱根埋在土里,还会再发出来,这样集体也就没有多大损失。这几年村里公共食堂迅速发展起来,全村以小队为单位,吃“大锅饭”(吃食堂),说吃公共食堂,是解放妇女劳动力的需要。工农业生产的全面“跃进”,造成了农村劳动力的严重不足。大炼钢铁,发展社办工业,秋耕、秋种、秋收、秋藏等农业生产活动,农、林、牧、副、渔多种经营,都需要劳动力,急需把妇女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实现家务劳动社会化。基于这一点,全村男女老少都来生产队吃食堂,谁家也不准“开小灶”,刁队长看到谁家冒烟,定到谁家把锅给砸了。所谓的“大锅饭”无非就是“玉米面粥”,“地瓜面粥”。吃得人人拉稀屎,个个都像阎王爷门前的小鬼。这不叶子的娘怀着孕,腿浮肿得厉害,自家的鸡偷着下了几个鸡蛋,王守信想拔两棵葱炒个鸡蛋,再烙个葱花饼给叶子娘补补。

事态果如刘春妮预测的那样发生了。这天王守信又如法炮制,不过这次他没敢大摇大摆地拿在手上,而是藏在了褂子的里面,可不幸的是,葱叶露在了褂子的外面,恰遇放学回家的刁宽子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刁宽子的狗头军师蒋发子突然向宽子打个立正,报告:“王守信偷生产队的葱,损害集体利益,“肥”他自己,怎么办?”

“何以得知?”

“这不,褂子底下露出的葱叶。”

“呵呵!我爹说了好几回了,他经常偷生产队的葱,让我多注意点,这回可抓了个现形,押上来!”

几人上前把王守信的胳膊往后一拧,蒋发子解下自己的腰带把王守信的双手给捆了起来,蒋发子双手提着裤子,刁宽子满意地拍了拍发子的脸蛋,笑了笑。两棵葱就扔在王守信的面前,王守信刚想辩驳。只听宽子一声令下:“打翻在地!”众人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王守信的鼻口窜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宽子的狗友张余钱早就把一个高高的帽子戴在了王守信的头上,余钱的弟弟张余粮则把一个铴锣挂在了王守信的胸前,顺手递给他一个包着红布的木槌,命令道:“说我是王守信,今天偷了队里的葱,我不要脸!我错了!大家别跟我学!”宽子又补充道:“要喊一遍,敲一下铴锣!”发子趁机给王守信松了绑,束上了腰。

王守信自知理亏,不得不照办。那真是一声铴锣一声悲,一条瘸腿游遍村。只因王守信没有守信,才落了个“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下场。

2

当王守信拖着那条瘸腿,携着疲惫的身子再一次经过自家门口的时候,已穿上花裤衩的缸子正拉着叶子的手追赶在看热闹的人群后面。叶子边赶着游街的队伍,边撕心裂肺地喊着“大大(爸爸)!大大……我娘要生小弟弟了……” 王守信听到叶子的这一声喊,立马把铴锣摔在了地上想往自家跑。宽子一看不干了,向他的手下发号施令道:“抓住这个偷葱贼!不能让他回家,要让他在全村村民面前承认错误!”发子等三人上去把王守信掀翻在地,王守信摔了个仰八叉,旁边看热闹的人谁也不敢管。刁宽子追上去一脚踏在了王守信的裤裆处,王守信“嗷——”的一声,本能地坐了起来,发子等三个愣是没摁住,王守信顺手掀翻了宽子,骑在了宽子的身上,下身的疼痛使他大汗淋漓,怒火中烧,一口咬下了宽子的半个耳朵。宽子杀猪般地嚎叫,满头满脸的血,红了眼的王守信恨不得要掐死宽子,宽子的狐朋狗友见状傻了眼,撒腿往自家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这边众人拉开了王守信和宽子。王守信趔趄着回了家,宽子沾满鲜血的右手捂着受伤的耳朵,惊恐地看着王守信,没了往日的一点神气……

当刁大带着刁二、刁三冲进王守信家的时候,刘春妮和王守信的娘正手忙脚乱地给张秋菊接着生,张秋菊的叫声一点也不比宽子刚才的叫声好听,简直可以说是鬼哭狼嚎。王守信则扛着铡刀横在屋门口,眼睛通红,摆开了拼命的架势……刁大毕竟年长几岁,加上死了媳妇的他觊觎张秋菊的美貌不是一时了,心中想讨好张秋菊,还不想让街面上的兄弟爷们笑话刁家没人,于是故意喊道:“王瘸子……你等着……看在你媳妇生孩子的份上,今天到此为止,随后再找你算账!”

刁大那个丑老婆还活着的时候,很多兄弟爷们就给刁大开玩笑:“刁老大,你老婆和‘一枝花’怎么一个是‘赛金花’,一个是‘黑老鸹’!”

“哈哈!哈哈……”一阵阵笑声传遍了劳动着的人群。

“好男无好妻呗!”刁大戏谑道。

“吆……别大言不惭了,人家王守信那也是一表人才,不比你逊色!”

从此以后,刁大每遇到张秋菊都直勾勾地看,看得张秋菊心惊肉跳,脸红脖子粗,心里暗骂这个老流氓,有心告诉她家守信,又怕男人吃醋打起架来,没有的事反而会传得有鼻子有眼。

这“一枝花”张秋菊,高小文化,在当时那也算知识女性。论身材、论长相,在这十里八乡还真是头一个,走在大街上总能上演“浪蝶逐花”,屁股后的小青年撵也撵不走。那怎么嫁给了王瘸子呢?王瘸子当年也不瘸,一米七八的个头,高中生,有文化。这些其实都不是关键,关键出在张秋菊的娘远赴东北看望儿子的奇遇上。张秋菊的弟弟张春生因在家乡找不着媳妇儿,独自一人闯关东了,在东北讨了个小他十岁的老婆,因为是“倒插门”,丈母娘说一不敢二,四年多没有回山东老家省过亲。儿是娘身上的心头肉。四年来,秋菊娘天天念叨,寝食不安,终于不顾丈夫和家人的阻拦,只身一人去关外看望儿子。凭着一张嘴,按着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儿子张春生。看着儿子一家过得比关内强,她也就放了心。住了一个多月,拿着大包小包地回家转,儿子想送她她不乐意,说是能摸着来也就能摸着回去,让儿子不用担心。张春生洒泪别母,媳妇田贵香掏出八十块钱放到婆婆手里,说是路费,余下的给没见过面的公公、姐姐买点东西,秋菊娘激动得无可不可。在坐火车回来的路上,秋菊娘犯病了,上吐下泻,烧得厉害,动弹不得。在这千里之外的奔驰列车上,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幸好巧遇了素不相识的老乡王守信。王守信背着她穿梭在火车上,一路上精心照料,嘘寒问暖,感动得秋菊娘有了非把女儿嫁给他的想法,说这样的男人才真正靠得住。“一枝花”见了王守信感觉不错,这门亲也就定了下来。可要娶“一枝花”,王守信却犯了愁,两间破草房如何对得起“一枝花”。于是他把前两年挣得钱交给张秋菊,把老娘也托付给张秋菊,决定再闯一年关东。临走的当天“一枝花”拉着王守信的手,送了一程又一程……

哥哥你闯关东

关东天寒冷

手拉着哥哥的手

不想让你走

哥哥闯关东

小妹妹我有心把你留

不止你无房

也出不起聘妹的彩头

紧紧拉着哥哥的手

眼泪扑沥沥地流

只恨妹妹我舍不下爹娘跟你走

只盼哥哥早回家门口

哥哥你闯关东

挣钱别忘了俺

等你回家转

俺迎你到村头

这一年的分别应该说是很值得。王守信到东北后,靠着出苦力给人家打参壕,闲时到森林中去寻访野山参过活。也许命运眷顾王守信,上天玉成他与“一枝花”的情缘,还真让他得到了一棵野山参,虽不很大,居然卖了三千多元,王守信揣着这些钱回到家乡,把邻居家的一处破院买了过来,盖了一处四面八垛的四合院,青砖白墙很是耀眼,正房最西面靠街的一间又加了一层,成了全村最高的建筑——名副其实的“王家大院”。全村人都以能到王守信的楼上看看为荣,因站在楼上可鸟瞰全村,尤其住在对门的缸子家的房子更是一览无余。缸子家总被有幸登上王家楼的人笑话一番,缸子的爹李翰奎为此惭愧不已。

王守信盖了新房,添置了全新的家具,风风光光地把一枝花娶进了门。秋菊娘逢人就说自己是多么得有眼光,闺女是多么得有福气,当时东侯村说不上媳妇的小伙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奔赴东北寻求发财之道。

结婚后小两口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天一黑,两个人就到床上缠绵,在一层先来个“鸳鸯戏水”,再上二层,“一枝花”总要来个“倒骑驴”。皎洁的月光照着“一枝花”那雪白的肌肤,两绺油光的秀发瀑布般地搭在两个乳上,两座坚挺的玉峰有节奏的上下摆动,王守信也总能在‘倒刺莲花’的同时折起身子准确地把“一枝花”的奶子含在嘴中,“一枝花”就会幸福地癫狂起来,整个小楼也跟着唱起了欢快的歌谣。这样的快活每夜都要上下翻飞、梅开数度。

蜜月刚过,王守信人就瘦了一圈,都说“一枝花”是白娘子,专来吸王守信的精血的,王守信却乐呵呵地说:“俺就是许仙,专爱白娘子。”王守信和“一枝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令全村人既羡慕又嫉妒。

天有不测风云,在那场大水的浸泡下,王守信的房子稳如泰山,可家具折损了大半。李翰奎的房子则像是知了龟子蜕皮,不得不再重新整修,苦于没钱,硬着头皮向王守信借钱,王守信倒也慷慨解囊,从此两家越发亲密。

一年后王守信有了女儿王叶子,又过了一年,王守信被生产队的牛抵瘸了腿。

3

抵瘸了腿的王守信因是工伤,同样垂涎“一枝花”美貌的大队书记胡廷左指示刁四队长给他安排了个轻活——看守生产队的菜园子。胡廷左虽贵为书记,家里的物件远没有王守信的好,特别是老婆比不上“一枝花”张秋菊,嫉妒和艳羡使得他在夜里和他老婆那个的时候都喊着“一枝花”。以至于惟其喊着“一枝花”,他才会斗志昂扬,经久不衰,他老婆才得以舒服无比,死去活来。如果不让他喊“一枝花”,立马就成了软皮的蛋,站不起,挺不住,只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草草收兵,他老婆就会在饥渴中度过一夜。积久成习,他老婆只要一脱光上床,主动让他喊“一枝花”。当然这个秘密只有胡廷左和他婆娘知道。

“算你娘的球!老子的‘命根子’毁了,我给你刁家这辈子没个完……”王守信骂一声疼一下,疼一下骂一声。

“刁宽子,你个王八蛋,想把我们瘸子给弄死啊!你个千刀刮,万人戳的……”一向温文尔雅的张秋菊自从王守信瘸了腿变得泼悍起来,生着孩子还没忘了骂人。

刁三想冲上去掴王瘸子个耳光,明晃晃的铡刀,寒气逼人,还是半道折回:“我刁老三不给你个瘸子一般见识……”

“我说,刁大哥,你们两家无冤无仇的,张秋菊还生着孩子,人家怎么说你啊。我看还是大家都消消气,消停消停再说……”李翰奎解劝说。

“还是翰奎兄弟说得对……”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哥,今天就这么着,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宽子怎么样了。”刁二附和道。

“父老乡亲、兄弟爷们,不是我刁家欺负他,王瘸子偷了生产队的葱,这是明摆着的,现在他又把我侄子的耳朵咬下了半个,他妈的也忒狠了,我侄子若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说不上个媳妇,肯定给他没完!”刁大的火气有所缓和。

“刁大,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男人还没去医院检查呢!他要不是个男人了,老娘和你们也没完……”张秋菊骂人的时候一使劲,孩子顺利地生下来了,“哇”的一声压过了所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农家小院。

“大兄弟……是个带把的!”刘春妮惊喜地喊道。

王守信的娘一声“阿弥陀佛!孩他爹,我们有孙子了,我对得起你了!也对得起你们老王家了!”说完扑沥沥地落起了泪。

“王瘸子当然是个带把的!”人们一阵哄笑。

“我王瘸子有儿子了!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吧,放马过来吧刁大!老子给你拼了!”

王守信耍着大刀要往外冲,吓得刁大带着他两个兄弟到乡泉县城医院看宽子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就此散开,边走边议论着今天这荒唐的事。

“哎……我说秋菊啊,你的肚子怎么还这么大,该不会还有一个吧?”

“我觉得也是,说不定还有一个……”

“一枝花”张秋菊再一使劲,第二个儿子生了出来。伴着孩子的哭声,张秋菊的娘和王守信的二姐王守梅进了小院。张秋菊的娘见闺女浑身的汗,很是心疼,赶紧弄盆热水给闺女擦洗了头和脸。

筋疲力尽的张秋菊笑笑,看看她娘,又看着王守信:“孩他爹,别生气了,你是个男人,爷们!我们一胎有了俩儿子,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王守信一下子有了两个儿子,自然兴奋,可亢奋劲一过,他的下身又隐隐疼起来,没办法,他不得不央告他娘去请“赤脚医生”吴运生。要说吴运生是个医生,真是高抬他了。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很多村的“赤脚医生”仅懂得点皮毛,看男性疾病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们从泥田里走来,背起药箱就给人看病治病。如果当年有统计,像吴运生这样的医生治坏了的人,肯定比治好了的人多;治死了的人,肯定比治活了的人多。吴运生上门诊治,也就是送个药、打个针,做个包扎什么的,几分钟的事,但必定要在病人家吃顿饭。通常的情形是,在他来时,一碗面条已经煮好,上面再加一两个鸡蛋,待他拿完药或打完针,就把面条端上。他也毫不推辞,吃完、走人,富裕点的人家还要给他块儿八角的,如果不这样,下次请他就难了。

吴运生让王守信褪下裤子躺在了炕上,带上了洗得雪白的口罩,用草棒拨弄了几下王守信的那玩意,说是有些红肿,打了止疼针,开了点消炎的药,说:“明天再不好,就到县医院泌尿科看看去吧!可别不当回事!”说罢洗完了手,却不急于走,王守信的娘端上来一碗“粘朱”(小米饭),外加两个剥好的鸡蛋。

王守信吃罢饭,又吃罢了药,因有丈母娘和他娘照顾“一枝花”,他早早地睡觉去了,因止疼针的作用,他的下身不觉得疼了,却了无睡意,想起跟张秋菊刚结婚时的甜蜜生活,要在以往他的“小弟弟”会迅速膨胀,进而斗志昂扬,进入酣战之中,而今却似那斗败的公鸡,愣是精神不起来,几次三番以后,王守信有些发毛了,要是从此不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年龄还不到三十的“一枝花”又如何熬得住啊,想起这他就恨起了刁宽子,也不管那狗日的耳朵咋样了。

4

天色微明,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东方天际刚刚出现的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进小院,将王守信疼痛的呼喊抛洒在四周。张秋菊听着丈夫的喊叫心如刀割,央告她婆婆去喊邻居李翰奎。李翰奎一看情形不妙,说必须送医院,他立马找刁四请假,忽想到刁四还在医院,遂去找临时代理队长刁大,这才知道刁宽子的耳朵因细菌感染组织坏死没能接上,要等伤势好了装个塑料耳朵。刁大说今天再去找王瘸子算账,一听王瘸子伤得不轻,只得暂缓一步,准了李翰奎带王瘸子看病的假。

李翰推来胶轮车,一边坐着王守信,一边衬块大石头。“一枝花”把家中仅有的五十元钱交给李翰奎,流着泪说:“家里就这些钱了,你先拿着,随后我再想法。事都赶一块儿了,我弟弟又不在家,只能麻烦大哥你了!”

“他婶子,别客气了,守信疼得不轻,得赶紧走了!”说着推起车子出了家门。光着光腚的缸子追了出来,说是想跟爹去城里,被李翰奎训了一顿,撅着嘴,不服气地跟着刘春妮回家了。

云蒸霞蔚,清爽了一夜的小花小草又恢复了生机,李翰奎推着王守信疾走在去乡泉县医院的路上,无心浏览大路两旁的景致。从东侯到乡泉县城大约三十里的路程,为赶时间,李翰奎选择了抄小路,这条路要历经故县,跨越泗河。车斗泗河,好在河水不大,李翰奎先把王守信背过河,再回来推过胶轮车,此时的李翰奎已浑身湿透,王守信看在眼里,感激在胸中,禁不住潸然泪下。

“我没事,守信!你放心好了。”李翰奎见状安慰道,不由脚下生风,车轮滚滚,十一点左右赶到了乡泉县人民医院。李翰奎挂罢号,背起王守信到二楼泌尿科,接诊的是位女医生,王守信面红耳赤,扭扭捏捏,想让李翰奎帮着换个医生。这下女医生不高兴了:“怎么着!是我医术不行,还是嫌我是女的?在我们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人和女人,看还是不看!”

“我……”王守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医生,他的下身让人踩了一脚,疼得厉害……”李翰奎抢着说。

“谁踩的,是你吗?”

“不是!是个小青年,很孟浪的。”

“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跟病情有关吗?”王守信嗫嚅着问。

“当然有关系了!来,到里间来。”

王守信一瘸一拐地进了里间。

“脱掉裤子,平躺上面!”女医随手指指临墙的一张小床命令道。接下来用手翻弄着王守信的“小弟弟”,“多少天没洗澡了。”说着拿一个酒精喷壶照着王守信的阴部喷去,凉爽的感觉令王守信一阵晕厥。“你得注意个人卫生,包皮够长的,得做个环切手术。”

“啥?做手术……这么多年没手术,俺一样用。”

女医生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知道是一样用,这样容易得病,伤后勃起过吗?”

“没有,一想那事就疼……”王守信自如了许多。

女医生捏捏这里,摇摇那里,王守信不自觉得有些冲动,只是有那心事,无那能力,底下照常是软不拉他,像那斗败的公鸡,就是硬不起来。

女医生又尝试了几种刺激方法,依然没什么动静。女医生说:“性功能有障碍,先打几天针药再说吧!”

“要住院吗,医生?”

“当然,还用问吗?”

“我老婆可刚生完孩子,家里还等着我照顾呢!您看……”王守信有些急。

“先打一天,观察观察;再开一周的,回家去打,村里有医生吗?”

“有、有……”王守信连声说道。

打完点滴已是下午四点。李翰奎推着王守信到了煎包铺,要了一盘熏豆腐一盘凉拌花生米,一杯白酒,两盘煎包。吃罢饭,就急着往回赶。骄阳似火,李翰奎一路大汗淋漓,腿脚抽筋,到家的时候,夕阳西坠,炽热不减。张秋菊的娘说什么也要留李翰奎吃了饭再走。

李翰奎看着两个新生儿哇哇直哭,心里不忍,赶忙回了家。刘春妮已吃罢了饭,李翰奎放下车子,拿着镰刀向家门外走去。刘春妮问:“你不歇会,又干什么去?”

“到南沟苇塘看看,鱼篓里有没有鱼。”

“我也去!”每当这个时候是缸子最兴奋的时候。在缸子眼里他爹是最了不起的,隔三差五,李翰奎总能捉些鱼虾、螃蟹、鳖,趁着大家都睡了的时候改善一下生活。

夏天,芦苇塘一片翠绿,景色非常迷人。傍晚,微风唤醒了晒蔫的芦苇塘,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划破了苇塘的宁静。远远望去,随风摇曳的芦苇,好像一块偌大绿绸子在上下摆动。偶有苇喳唧唧喳喳叫声,伴着清脆悦耳的布谷鸟叫声,从芦苇塘的深处传来,白鹭时而在天空盘旋,时而苇塘中降落。

缸子跟在李翰奎的身后叽叽喳喳,上蹿下跳,快乐得像只上岸的小螃蟹,横爬竖走,一任性子。李翰奎看着儿子的快乐劲儿,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爷俩沿着芦苇间的羊肠小道来到苇塘的深处,在一片很是开阔的水域,李翰奎脱掉长裤,穿了裤衩,探身下去,掀起了他昨天放的鱼篓。鱼篓里的麸皮已空空如也,草鱼、虾、蟹足足有半篓,李翰奎擎起鱼篓向岸边走去,身后划出一道深深水痕。缸子刚伸进鱼篓,手就被一只蟹子夹个正着,疼得缸子“嗷”得一声,李翰奎马上掰开蟹爪,将缸子的小手解救出来,随即摸了摸儿子的头。爷俩又到金线河里洗了个澡,趁着月色偷割了一捆生产队的柳条,爷俩东躲西藏地回了家。

5

李翰奎把鱼篓中的鱼虾拣挑一番,让刘春妮把草鱼和螃蟹给“一枝花”送去,俗语说:草鱼加通草,发的奶孩子吃不了;螃蟹冲水喝,两奶胀得没法说。刘春妮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和蟹,酸溜溜地说:“我生缸子的时候也没摊上你这一口,怎么这么关心人家的娘们?莫不是看上‘一枝花’了,想人家的好事。”

“唉,他们一家,现在乱成什么样了,你咋还有那心事!我看王瘸子这回不光是腿瘸了,恐怕下半身也得‘瘸’了,他的心也因此要‘瘸’了,那可就苦了‘一枝花’了。”

“不至于那么邪乎吧?”刘春妮将信将疑道。

“邪乎不邪乎,等几天再说吧!王瘸子现在诊断的是‘性无能’,不过这样也好,和宽子的耳朵被咬扯平了,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了。再说,做人咱不能不讲良心,大水冲了咱的房子,幸亏王瘸子借钱给咱,要不咱现在还睡在……”

“唉……也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一枝花’赶上了,说来也够可怜的,我去,我去,行了吧!”

刘春妮去给张秋菊送那发奶的鱼和蟹,李翰奎收拾一下柳条,劈下了柳叶,还用较嫩的柳条给缸子拧了个柳哨,缸子吹着他的柳哨去找叶子显摆去了,李翰奎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光编起了鱼篓。多一个鱼篓,就能多捉些鱼虾蟹,既能送给“一枝花”发奶,也不至于亏了缸子的嘴。李翰奎是个实在人,他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张秋菊的娘连夜用那蒜臼子把螃蟹砸碎,用滚烫的热水冲了,张秋菊喝了两大碗,第二天一早,两个奶就胀得滚圆,两个儿子总算吃了顿饱饭,安安静静地睡大觉了,剩下的奶粉暂时也可以节省着喝了,张秋菊打心眼里感激着李翰奎。

王守信在县医院打了吊瓶,觉得还是县医院的大夫管,特别是给他看病的那个女大夫,一夜没怎么疼。第二天估摸着吴运生吃过早饭,王守信就让他娘去请吴运生,老王婶的小裹脚一溜小跑到了吴运生家,看到吴运生刚放下碗筷抹了下嘴,急急地说道:“哎呀!他吴大哥……麻烦您再给守信去看看吧。昨天从县医院拿来了针药,帮忙给挂上去。”吴运生一面答应着,一面那个后悔,心里想:我怎么不晚会吃饭啊!

吴运生到得王守信家,闻着有鱼肉的香味,禁不住抽了抽鼻子,他不忙着给瘸子打针,却说:“这年头还有鱼吃,真是馋死人了。”张秋菊给她婆婆使个眼色,老王婶就用碗盛了两条比蚂蚱眼大不了多少的草鱼,递给吴运生说:“你尝尝,这是给叶子娘发奶用的。”本想着吴运生不会吃,谁知人家吴大夫根本连筷子也不用,拇指和食指一捏,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吃了,还拿眼一个劲地瞅那冒着热气的锅。王守信故意“哎吆”了一声,这才拉回了吴运生的眼珠子。他慢腾腾地给王瘸子挂上针,吧唧着嘴,摇了摇头,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王守信的家门。

“他咋就这么馋呢?好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张秋菊的娘叹息着摇了摇头,显出很多的无奈和对吴运生的鄙视。这七天王守信的吊针伴着吴运生的馋嘴总算是结束了,疼痛虽不再有,可裆里的那玩意却怎么也直不起头来,这天夜里,当孩子们都睡熟的时候,王瘸子钻进了张秋菊的被窝,手不老实地伸向了张秋菊的乳房,张秋菊几次拍打瘸子的手,瘸子更加肆无忌惮,弄得张秋菊火烧火燎,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瘸子的那玩意,在手里摆弄起来。要在往常,瘸子定会很快如那喘着粗气的公牛骑上张秋菊那冻猪油似的、白花花的身子,而今瘸子的那玩意却似冻怵粑的胡萝卜,没有了一点生气。瘸子感觉下体的无力,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刚过三十的自己从此就这样废了,那可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啊!瘸子越想心里越恼,痛苦得在被窝里落起了泪。张秋菊抚慰道:“这才几天啊,等我出了月子,好好地伺候你一回,再看看如何?真不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儿女我们都有了,也对得起你们家的祖宗了。好了,别难过了,赶紧睡你的觉去吧!夜里我还得喂孩子,在这儿你也睡不踏实……”

云,一会似那飘带,月在其中隐约可见;一会又似那铅块,月在里面怎么也冲不出来,正似王守信此时的心怎么也走不出这无穷的黑暗。不一会,一道霹雳的闪电劈开云层,把满天映个通明。“唉!下吧……把这世界全淹了,把这地球全淹了,把这黑暗的宇宙全淹了……”心情糟透的瘸子念叨着。雨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呼啦啦的风雨声急速地敲打着这无尽的黑夜。

第二天,王守信起了个大早,日子还得继续地过下去,他把院子里的积水放了出去。整个小院又恢复了生机,两个儿子争奶吃的哭闹声,叶子呼奶奶给她穿裙子的叫喊声,丈母娘厨房做饭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生活的节奏按部就班,好像并没有少什么。瘸子的心情好了许多,逗了一会襁褓中的孩子。饭桌上讨论起给两个儿子取名的事情。大队的文书王守文进了小院:“守信哥,昨天刁四把你告到胡书记那了,还拿去了一大把药费单子,说是……”

6

王守信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道:“他奶奶的熊,刁四还告我,老子还没来得及告他呢!”边骂边找出了自己的病历和药费单子,顺手还往裤兜里放了一个朝天椒,一瘸一拐地跟着王守文到了大队部,将到门口,王守信走得很慢,且龇牙咧嘴,显得疼得难忍,趁人不注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朝天椒,一口咬下去,满头的汗珠子啪啦啪啦地往下掉,嘴里辣得嘻嘻哈哈,“疼”得是哼哼唧唧。那痛苦的表情,是人看了都得同情。

王守信随着王守文进得大队部的办公室,只见坐在毛主席像下联邦椅上的大队书记胡廷左,上身着一件黄军用褂头,胸前别一个铜钱大的毛主席像章,下身穿一条黄军用裤,脚蹬紫色军用凉鞋。嘴里叼着根“洋”烟,嘴巴一张,一道烟柱横冲出来,眉头凝成一个拳头大的疙瘩。胡廷左见瘸子王守信进来,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摔,抬起脚使劲一捻,地上登时出现一个黑色的烟灰圈,斜睨着王守信,一句话未说,足足审视了十分钟。站在一旁的刁四,治安队长李书清,会计钱有理都幸灾乐祸地看着王瘸子。刁宽子则缩在他爹的身后筛糠,一只手捂着他那个全活耳朵,恐怕让王瘸子再咬了去。

此时的王守信,大气也不敢喘,头上的汗珠子集结成了小瀑布,上身的T恤能拧出水来。

“王守信,按说你是咱村的功臣,保护了耕牛。可我胡廷左对你也不薄,公费给你看了病,安排刁队长给你调了个能挣全工分的轻省活,你不仅不思回报,竞私自偷拔生产队的葱,更可恨的是将错就错,咬下了人家的半个耳朵,致使一个即将当兵保家卫国的好苗子葬送在你手里了。”

刁四本来不曾想到这些,听胡廷左如此一说,直恨得牙根生疼。为了宽子能当上兵,这两年刁四没少给胡廷左和公社武装部的杨部长送礼,利用职权贪污的粮食、粮票兑换成钱中饱了胡廷左、杨部长的私囊,甚至自家的鸡下了蛋还热乎着,就拿到书记胡廷左家,平时更是鞍前马后,惟胡廷左马首是瞻,图的就是宽子的将来,这下全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刁四越想越气,冲上去给了瘸子王守信一个窝心脚。

王守信顺势一倒,捂着他的裆部嗷嗷地叫。这一招还真灵,胡廷左看着王守文急急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诈死啊?”王守文就把王守信到县医院看屌的事说了,确诊的是什么“性功能障碍”,也就是屌无能了。看来宽子的耳朵许能补上个假的,王守信的屌恐怕没那么幸运了。

“真的假的……”胡廷左有点怀疑道。

王守文就从瘸子的裤兜里拿出了王守信的病历,上面还盖着县医院的大红印章,白纸黑字写的真是“性功能障碍”。

“区区两棵葱,瘸子你破了人家孩子的相,也毁了自家的下半程,该是得不偿失吧,‘一枝花’,以后不是白瞎了吗?”胡廷左幸灾乐祸道。

刁四从胡廷左的手中拿过瘸子的病历,反正地看了几遍,又递给他老婆田广梅,田广梅虽不识字,还是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遍,却说:“就算是真的,你王瘸子才花几个钱,我儿子已经花了四五百块,再装个假耳朵,又得几百,你得赔我医药费。”

“哼!老子的病多少钱能看好,还不一定呢!要是我这辈子做不成男人了,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的生活怎么熬!”王守信愤愤地说。

田广梅看着瘸子,眨巴眨巴眼,张了张嘴,待想再说时。听瘸子又说:“我说田广梅,要是刁四不能和你那个了,你说你急不急?”

“俺不急!要是你家‘一枝花’受不了,熬不住,就找咱大队的干部,看咱胡书记能不能解决。”大队部里发出一阵哄笑。

王守信嘴上没沾到便宜,反让一个娘们占了上风,臊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大家看到瘸子的窘相,又哈哈地大笑起来。

刁四和瘸子两人忽然你一言我一语交上了劲,各不相让,僵持不下。

胡廷左说:“我看这么着吧!反正两家谁也没占到光,为弥补宽子不能当兵的损失,让他下学后到大队当村团支部书记,锻炼锻炼,以后接我的班。至于王瘸子伤得也不轻,什么时候好还难说,病中按全勤记工,以后看病花钱的事和刁家再没牵扯,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瞎叨叨,丢咱大队的人。”胡廷左也想借此向“一枝花”示好,为今后能和“一枝花”来点浪漫的故事留足了人情。

说起农村的大队书记一职,那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俨然村里的土皇帝,掌握着全村人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甚至生杀予夺的大权。

刁四听胡书记这样说,满心欢喜:想到宽子要是先当上村团支部书记,以后再当上大队书记,那可是刁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到时候这个瘸子还不是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于是回应道:“书记既然这么说了,我刁四没意见,照办执行!”

胡廷左用满意的眼光看着刁四,心想这刁四还算识相,起码捍卫了自己的尊严,虽然书记这个热火罐子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宽子的手上。不由环顾一下宽子,此时宽子满面涨红,仿佛已是书记,刚才的萎缩劲也一扫而光。

王守信见刁四松了口,也就顺坡下驴,不好再说什么,哼哼唧唧道:“就这样吧!”

其他的干部见此附和道:“还是胡书记公道合理,英明决断。”

因两棵葱而起的这场纠纷最终以王守信丧失了男人的功能,刁宽子掉了半个耳朵的代价宣告结束。

作者简介:

李存伟,1970年10月生,山东省泗水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中教高级,泗水县作家协会会员,平时喜欢写点小说,现有长篇《天赋》、中短篇《两棵葱》《一砚梨花》《鼎上花开》《石匠李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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