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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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  客

作者：姜庆聪

赵庄确实是个寂静处，人少，客也少。从村东头也听得到西边的犬吠，只是这犬吠叫得让人寒噤。午夜之后，狗才渐渐隐去了吠声，这也许是因为狗也觉得这太静，害怕得缩进了窝去。

我前些年曾去过一次赵庄，被这静真的震撼到了，路中间却只偶见一位老妇人，她叫停了我，我其实也正要下车问问。我见她面容发黄，脸上的松懈的皮勒出了几十条深沟，双眼也全然渗出白浆，向下深陷发出红色的闪光。她向我说话，却口齿伶俐。“从哪来，到我屋里坐吧?我桌上有上次俺闺女买来的糖。”从他深陷的目光中，我似乎见到了乞求。我谢绝了他的好意，便又向他打听。“头回从家里听说这赵庄没有多少人了，便到这儿看看。”并随便拍几张照片留一些过去的纪念。我又和他寒暄了许久，才得知这赵庄本来的历史。赵庄本来就不大，庄上年轻人也都去外地打工，几年回一次， 家里如果没有老人，便也不回家。就只剩下几户老人在家里盼着子孙回来的日子。

老妇说自己有两个儿子四个闺女。两个儿子又各自有两个儿子，四个闺女又各有一个儿子。说着说着老妇笑了起来。可这笑却似乎藏在那脸上的几条沟中，不久又消失，神态中露出几许悲哀。我也确实是一种软心肠子的人，本不想停留，却又想到他也确实孤独，便随他进屋。她见我下车，神情又欢乐起来面容似乎舒展开了。进屋的路上。我还向他询问自己的儿女们什么时候回来，老妇的脸上似乎又有几分黯淡，他用拐杖指着屋里的泛着黄色的日历，又放下，慢慢地敲着地面，却又笑起来道“快了……快了……”

我是见惯了这样的老人的孤独日子。村里几位孤寡老人我倒也了解些情况，但每到年前我总能见到他们家门口堆着几辆黑色的白色的轿车，自己也开心起来。可是最长等待的日子也只不过一年。

从街到屋只不过几十步，但这仅仅的几十步，却让我有些走不动。院内是刚刚踩出的几条印记的小路，院内的每一处都是杂草，碰到那草，就悠闲地晃动了脑袋，这也正像极了那老妇摇着脑袋，像是说些什么，可是说不出。

这明显是好久没有来过人吧!

我带着疑问走进屋内。只觉得走进屋内开阔，又仔细扫视一番，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桌子上摆着几个包裹，桌下暖壶两只，我不由感到几分悲哀。又抬起头来，向一幅画走去，走近便知是日历，却也是三年前的八月十五，我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今天是哪一天，老妇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又笑着说，“老糊涂了!记不起今天是几儿了，随他去吧!”老妇这时倒有几分洒脱。

天色已晚，落日早已不待我，没有打招呼，便下了山。屋顶也不时传来几声雀鸟的声音。我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他没拦我，只是将紧攥着的拳头，放在我的手心里，手指慢慢放松，露出两个不同颜色的纸。出门后，我见到院子里扔着那包裹袋子，上面用黑色笔写着某人的姓名，是从远处的省份寄来的。

踏出门。站立良久。我转过身轻轻地关上了门，那木门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和东头的犬吠又略显出了和谐。

二〇二一年八月

作者简介：                                                 

姜庆聪，济宁任城石桥镇人，现就读于济宁市实验中学，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