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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悠悠忆祖屋

往事悠悠忆祖屋

孙桂芳

曾经店铺紧密的北门河街  水易居摄 于2021年2月15日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往事依稀,常回梦中。

星空轮转,时光进入2015,

此时的我年届七旬,

身显疲惫,思绪怅惘,

常常,常常,

睡梦中出现“祖屋”的模样——

那是我六岁半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童年的记忆,

祖屋的老样,

逐天日地在眼前晃荡:

鄂中德安府城池城廓,

犹如一只巨大的蜻蜓,

头南尾北点水展翅,

镶嵌在凤凰高岗和北坳山地中央。

涢水北来沿府河哗哗流淌,

流淌,流淌,

西河街,城门洞开,

停泊在河畔的数十艘大小篷船,

晨昏风帆展放,

南下北上,往返繁忙。

“祖屋”靠依在城北尾处空闲地上,背西面阳。

西后高墩上,

一排葱笼碧绿的构树、苦楝、柳、杨,

掩映着容纳七八个教室几百名学生的学堂。

向北望去,

一条长长的青条石河街,

通往西门的中山街青石路   图片摘自新华裔的微信公众号

零零散散居住着,

酱铺、油坊、磨坊、陶罐场。

巷弯处,扛犁牵牛、架车赶驴的农工,

来来往往。

“祖屋”面对的东方是一片空旷,

那里历史上曾经是府城练兵习武的大校场。

再向前展望,约莫5里路远的地方,

是大片大片绿树环抱的村庄,

啊!那是“祖屋”人的故乡。

南出千米,历史经久的府城中心街市,

欲如蜻蜓遨翔伸展出巨大的双层翅膀,

戏院、茶馆、商铺、药堂、

缝纫铺,豆腐坊,草包厂 ,

鳞次栉比,星罗棋布,

人来人往,人来车往,

一派繁忙。

曾经店铺紧密的北门河街  水易居摄 于2022年2月

蓝天蔚然,白云荡漾,

苍穹下,和风吹拂,青草送香,

阳光沐浴着,

我那儿时最为熟悉、最为热爱的

独屋、小院、灰瓦、白墙。

三间一套的屋子里,

挤住着三家、四代,十三人食宿同堂。

大伯家两家三代八人:

大伯母周氏,大哥嫂:永志,永芳,

二歌嫂:永成,莲英,

及他们的世谓、世云、世健三个小儿郎。

我家两代四人:

父亲兆民排行老三,

母亲蔡氏及我俩一一兄祥、妹芳。

那年头,进出屋子里的男女老少,

只祥哥一人适年挎书包上学堂。

偌大的一个家庭,没能有立身养命的行当。

生老病死的交替进袭,

柴米油盐食穿宿用的生计,

全赖着受尽磨难,饱经沧桑,

年逾七旬的祖母虞氏老妇人操掌。

那时府城已刚解放。

稍许懂事的我,

常独自站在小院门前茫然四望: 

大人们上哪去啦 ?

怎么还没到吃饭的时光?

无田无铺,无钱无粮,

何以充饥?何作浆汤?

天道酬勤,地辅善良。

万物从始,逐盈渐强。

终于有一天我起了个早床,

透过晨光,

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院门前的场地上,

松枝,松果,劈柴,柴炭、

稻草、麦秆,麻杆、竹竿、

山果,山货,石灰、石膏、

草鞋、草帽、蓑衣、雨衣,

油伞、油靴、木履鞋、桐油鞋,

成捆成袋,满地满场。

提着纸扎灯笼的,

挑着干荷叶卷的,

背着鸡毛掸子的,

挑着蒸糕担子的,

背着打磨糖,拧着铁板叮当响的,

叫卖的、赶集的、赶场的、

走了一趟又来一帮。

拖着车担走累的骡马,

喘着气,踢着蹄,嚼着干粮。

清瘦的老祖母铁杆长秤扛在肩上,

在货场上走来走去,

招呼着赶集的人们,迎来送往。

买者卖者,应声答笑,相互帮忙。

为联系买卖,扩大经营,

堂哥俩常起早摸黑进出附近的村庄;

常日常往,长日长往,

独屋小院门前,问路的、问事的,

应答着、说笑着、指点着,

面生的变熟了,常来歇脚的,也拉起了家常。

渴了、累了、天雪了、天雨了、天黑了,

饿肚子的、没赶上趟的、没地方过夜的;

舀一盆清水擦把脸,

喝一碗花红叶茶解干渴,

盛一碗热饭菜填肚肠 。

牲口停歇小院,

货担堆放靠墙,拿两张蓑衣盖上,

厨房空处再添搁一张备宿床。

如此这样,方便来往;

德安府城五里八乡,

“孙家柴场”名播四方。

图片选自网络

我知道,

这个屋子里的大人们总是在昼奔夜忙。

我好像从来也没见过我的父亲,

不知他长什么模样?

后来才知道,

他挨年带月拖着病弱的身躯,

为谋业挣薪学做生意去了他乡。

柴场闲暇时,

只见祖母、伯母、母亲,

轮流着坐在织布机台上,

坐在纺线车前织纺。

纺呀织呀,织呀纺呀,

卖了线布,买棉花,

买了棉花再织纺,

换了钱再去买油粮。

终于又有一天,我奇妙地发现:

天微亮,伯母母亲、大嫂二嫂赶忙起床,

忙里忙外,担水洗菜,

清理杂物,收拾柴场,

拾得柴草丢进炒菜做饭的灶膛。

大嫂二嫂分头去到街市店铺,

拿回先生伙计换下的衣裳,

放进两个装满清水的大木盆里浸泡,

两个嫂子呀,坐在木盆前的矮櫈上,

搓呀洗呀,洗呀搓呀,

盆水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响;

待到太阳露脸的时光,

十多根光亮的竹篙子,

穿插在四方小院的围墙上,

搁插在三角木棍叉架上,

晾晒的衣裳在阳光下随着微风飘荡。

自此之后,这样的画面,

经年累月地上演在这个小院里,

我们不理事的孩子还缩着脑袋,

穿来串去捉着迷藏。

图片选自网络

忽然有一天,我惊喜地发现,

大门的对面场子路边上,

两棵高高的皂角树上

结满了鎌刀刀形状似的皂角棒棒。

二嫂子从屋子里扛来长竹篙,

用麻绳将镰刀绑在长蒿尖头上,

伸举到皂角树枝上,

用力把绳索的套扣拉下,

锋利的镰刀把皂角纷纷割下,

孩子们纷纷跑来捡回家收藏。

用洗衣棰,捶捶打打,

皂角棒棒被打得破皮露汁,

二嫂子说它跟肥皂一样,

可用来清洗衣裳。

又忽然有一天,

我跟着二嫂挑着水桶木盆,

去到斜对面一栋平房小院的侧墙旁,

惊喜地看到:

一口幽深古井,清水汪汪。

青条石、红方石横排纵砌,

井台画字倒置形状,

囗紧肚大,清澈见底,冬暖夏凉;

平平宽宽,内圆外方,

明槽暗沟出水哗哗流淌。

那儿已摆满了水桶、水盆、菜篮、衣框,

挑水的、洗菜的、洗衣的人儿挤了一大帮。

提水、洗菜、捶捣衣裳,

打招呼,拉家常、笑声朗朗。

井台洗衣十二字:

浸泡、揉搓、捶捣、摆涮、拧干,晒晾。

我学着旁人样,赤脚踏进洗衣盆,

踩呀抖呀,抖呀揉呀,

水声嘎叽嘎叽,吧嗒吧嗒响。

帮大人做事,

我欢喜得眉飞色扬。

自此以后,

冬逝春来,夏还秋往,

雪天月景,暮日朝阳;

一番番,一趟趟,

汲水、洗菜、捣衣,

捧甘泉解渴、舀清水冲凉。

古井台上时常映照着:

各色人等,形模笑样,来去忽忙。

好一派水洗人生,喜水人生,戏水人生,

市井风情,梦幻画廊!

最是惊喜那一回,

大嫂带着她儿子和我一起进了戏场。

长排的条桌条凳摆成了八排四行,

看戏的人们挤满了整个剧场。

戏台右后方还有个茶馆飘出茶香。

递茶添水 、借火点烟,

嗑着瓜子,拉着家常。

哐唭嘚唭、哐唭嘚唭,嘚嘚唭嘚哐!

楚剧折子戏《休妻》先开场,

老公婆,小姑娘、新婚夫妇,

穿着鲜亮的衣裳。

新媳妇清早起床,

上厨房,做姜汤,让小姑先尝......

锣鼓密集,《画皮》随后开场,

老院公、小侍童、白面书生,轮番上场,

其后现身美妙女郎。

四平、雅调,西皮流水、散板、二黄,

檀香扇、碎步、水袖、云手,

小姐,Y环,慢慢游逛,

书生帽、公子步,锦罗衫、折叠扇,

书童挑担挥汗疾步跟上。

轮番演唱,轮番演唱。

忽听一声炸响,满场漆黑无光。

蓝光一闪,喷火的魔鬼登堂,

狰狞的面孔,鬼怪的模样 ,

吓得我胆跳心慌!

魔鬼变女郎,夜半来到公 子身旁,

佯与公子伴读夜话。

嗜心饮血魔访,公子病入膏肓.....

众人杀死魔鬼,剖胸捧回心脏,公子复活还阳。

哇啦呜啦,呜啦哇啦,哐嘚唭嘚哐 !

曲终戏完,演员们齐集台前打躬作揖谢场,

鬼魔王、妙女郎,白面书生,

戏扮戏装出现在戏台上。

我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颤抖的心才从慌乱中回到平常。

往事茫茫,依稀梦乡;

依稀梦乡,往事茫茫。

64年前的童年时光,

我人生中第一缕阳光:

看到了贫穷,看到了善良,

看到了勤劳,看到了坚强,

看到了济困扶良,除恶援良。

童年往事,往事难忘,往事难忘!

德安北路    摄影:水易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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