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自非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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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自非洲来

吴海波

阿福在非洲    图片吴海波提供

        十多年前，女儿大学毕业去了非洲。当时我想，一个女孩大学毕业考个公务员，或者读研是比较好的事。谁知她不干，说要先去非洲赚美金，于是应聘香港的公司去了非洲。俗话说儿大女大不由爹妈，也只能作罢，但我放下了话：自已选择的路自己走，莫怪我冇提醒。

       女儿应聘的香港公司是在非洲勘探金矿的，那是真正的淘金，女儿在公司做翻译及行政管理。女儿去非洲后，发现住地有两只小流浪狗，一只是雌性的拉布拉多，一只是雄性的德国牧羊犬黑贝。公司的员工看小狗可怜，有时喂些食物，女儿也加入到了喂养的行列，而且后来逐渐成为喂养的主力。为了方便呼叫，女儿给两只流浪犬起了中国元素的名字，把雌性拉布拉多称作妞妞，把雄性的德国黑贝称作阿福。喂久了，小狗慢慢把女儿当作主人了。小狗一天天长大，很活跃，给远离祖国的女儿和公司职工带来了不少欢乐。

       人类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犬类也是如此。随着两只小狗的长大，它们恋爱了，妞妞怀了孕，干坏事的是阿福。没想到妞妞分娩时难产了，公司驻地没有宠物医院，妞妞用求生的眼光看着女儿和公司的员工。女儿和公司的员工围着妞妞束手无策。妞妞可怜兮兮的目光剌痛着人们，他们也没有办法，无助地看着妞妞因难产死去。女儿她们伤感地埋葬了妞妞，阿福从此失去了伙伴，孤怜怜的。女儿和公司的员工给了阿福许多关爱。

妞妞    图片吴海波提供

      女儿在非洲工作了两年，觉得还需提高自身的文化素质，决定辞职离开在非洲的香港公司去海外求学。有言道，每一种生物都有灵性，每一种动物都懂得感情。阿福也许感应到这件事，因此常常跟着女儿。女儿跟阿福也产生了感情。她想自己辞职离开非洲，阿福怎么办？她舍不得阿福，于是产生了把阿福带回中国的想法。

      当女儿电话跟我联系谈到想把阿福带回中国，并询问如果她去海外求学，我能否代为看管阿福？我一口拒绝了。我上班连自已吃饭都忙不过来，再说从非洲带阿福来中国的机票、防疫花费一定不老少。女儿说阿福从非洲乘飞机到中国要特制一个笼子，因为阿福体型较大，要买两个人的票，费用测算了一下，阿福的机票、防疫和在北京隔离一个月等费用大约三、四万人民币。

         一听到要花三、四万，我的血压一下蹭就升起来了。我以为女儿不是发烧糊涂了，就是发疯了。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不是商贾富豪，三、四万人民币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肯定不会出这个钱。女儿刚出去工作两年，不一定有很多积蓄，况且马上准备去海外求学，把这么多钱花在阿福的身上，以后自己海外留学没钱用怎么办？说实话，当时三、四万元人民币在我的老家农村可以盖一套平房，就是在老家县城，那时商品房也只卖1000多元一个平方。我压着心头的火，极力平静地在电话中对女儿说，阿福是公司大家养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收养的，你走后大家也会继续喂养的。三、四万人民币不是个小数目，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很，可要慎重啊！我明确表示不同意。

      女儿在电话里跟我解释，我胸中怒火直烧，根本不想听。女儿最后问了两个问题要我回答:             

      1、要是你的伢在非洲，你同不同意他花三、四万元回国？

      2、又不是用你的钱，你为什么要反对？

      这些不符合逻辑的问题让我无法回答，我知道大概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心痛当时每分钟8元人民币的国际长途电话费，不满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自己看着办"的结果是阿福不远万里坐飞机从非洲来到了中国，个中环节麻烦自不待说，到北京后又隔离防疫一个月，取得中国“国藉护照"后，才办好各种手续，到了女儿家。至于阿福到中国总共花费了多少钱，女儿不说，我也懒得问了。

      女儿回家后，我曾驱车去看望。到了女儿家楼下，我下了车，阿福也下楼来了，它虽然没见过我，但能感觉到我是亲人，围着我跑来跑去摇尾示好，并没有表示对我的不满情绪。看着阿福我想：如果它知道我曾极力反对它来中国，它还会对我摇尾示好吗？当然，我并不担心阿福知道。阿福诞生在非洲，它的国家官方语言是英语和斯瓦西里语，就是在非洲的香港公司里，中国员工大多说普通话，阿福了不起只听得懂这三种语言，而我在跟女儿争论阿福去留时说的是家乡安陆话，阿福就是再聪明也肯定听不懂。

      事后，我想在阿福的去留问题上，我和女儿考虑问题的侧重点不同，女儿看重的是“情感"二字，是从精神层面考虑，钱可以再赚，情感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我是从物质上和现实考虑的，害怕经济上受囧。穷怕了，不免考虑经济层面因素多一些。

      女儿带阿福回中国后，不久就去海外求学去了，与阿福聚少离多，阿福留给了公婆饲养，平常只能是在视频里跟阿福见面。

        有一年女儿放假回家，跟我视频聊天，我问阿福怎么样？以示关心，算是弥补我以前的反对。女儿喚来阿福，叫它对着视频喊外公。阿福对着视频叫了两声，我也听不懂它说的是哪国话。

         我对女儿的这种称呼极为不满，斥责她说：混账，阿福叫我外公，我成了什么？

         女儿说：那要怎么叫？

         我说：不叫，要叫就叫阿福主人的爹！

        女儿嘻笑着说：那多复杂呀！

        阿福来到中国及饲养阿福，给女儿的经济也带来了影响。女儿先前赚美元时大手大脚，去海外寸土寸金城市的大学读研，与好几个不相识的同学合租住一套非常狭小的房子，室内的空间除去床和小桌，人仅只能打个转身。毕业后，她又去另一个国家大学读博，学校虽有足额奖学金，但在奖学金分季尚未到账时，偶有捉襟见肘。于是女儿开始记生活开支账，一元两元的开支都记下，总结看哪些地方还可以再节省开支，并且去师兄师姐离校时专门给新生留下的富余和带不走的生活用品中淘适合自己用的用品，以此减少开支。她还曾把自己业余时间作为消遣手工制作的漂亮布艺包包拿到网上售卖，居然还有人购买。

        当我知道她省吃俭用出现生活囧状，联想到曾经花费在阿福来中国途中的开支，以及现在还要省吃俭用购阿福的狗粮，如果没有这些开支，说不定不至于出现囧景。旧气未平，忍不住在心里赌气地说：“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活该！吃糠咽菜才好呢！“

        当然，这种赌气的话，不能说给女儿听，我只能自言自语说。如果被女儿听见了，肯定会反问：你还是不是我的亲爹呀？那就要上升到人民内部矛盾的顶端了。

       但女儿好象并未因经济囧状影响对阿福的喜欢和关爱，对自已的付出没有任何怨言，谈起阿福和小动物总是兴高采烈，那么有爱心。她在海外求学的时候，有一次看见一只非常漂亮的鸟受伤落到街边，她上去察看后，立即给森林警察打了电话，待森林警察来接走小鸟后，她才离开。她跟我说起这件事时，我立即联想起了府东菜场捕捉贩卖野生鸟类的那位青年人，我曾劝过他捕捉贩卖野生鸟类是违法行为，也曾多次在网上跟有关部门举报过，我手机里至今还存有被青年人捕捉的漂亮野生鸟类的照片。但府东菜场被捕捉的野生鸟类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人买走烹食了。

        阿福虽然出生在非洲，但有着德国血统，傲慢高冷威武，似乎天生有日尔曼民族的优越感一般，在外散步目中无狗，偶有其它狗儿逗闹也不屑一顾。有一次阿福被女儿公婆牵着在小区溜达，一只未拴狗绳的小狗挑衅阿福，向阿福咬叫，阿福不理睬迳直走了。后来，小狗反复追上搔扰狂吠惹毛了阿福，阿福回击了一下把小狗咬伤了。小狗主人不说自己不拴狗绳放养违规，反倒一家人寻到女儿家去要赔钱。女儿女婿当时在海外求学，家中只有公婆。小狗主人发现这个情况后，更是乘机耍赖不依不饶大闹，物业、派出所也不用心过问，女儿他们远隔万里只有舍财免灾被勒索了5000元人民币，远程支付后才算作罢。

高冷傲慢的阿福    图片吴海波提供

       这次，阿福算是闯祸了。当然责任不全在阿福，如果按照法律来讲，阿福最多算个防卫过当。可是狗的官司到哪个法庭去打呢？狗类也没有什么法庭，不过是大狗欺小狗，恶狗欺好狗罢了。由此事想到，有什么样的主人就养出什么样的狗，这个逻辑应该成立。我觉得，人世间有时候一个没有素质的人，还不如一只有素质的狗。这话可能有不少人不能接受，认为不同类别没有可比性，但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

        阿福也有可乐的事。阿福讲究卫生，在外溜达的时候，碰到有水渍会绕道而走，实在没有办法了就会踮着脚跳过去，回到家门口要把脚洗了才会进屋。阿福喜欢在人们照像时，它去抢占C位。女儿发给我的照片，我看有好几张阿福是抢占在C位。女儿讲，一般她起床后，阿福才会在家里弄出动静。如果她加了夜班或星期天早上想睡懒觉，就是睡到早上十点或十一点钟才起床，起床前阿福也不会在家里弄出动静，好象是配合主人好好休息不吵闹一样。

       新冠疫情来了时，女儿女婿在外地，阿福在家里陪着女儿的公婆。阿福也不能出去溜达。阿福几个月陪着女儿的公婆，听她讲话、看她做家务，让女儿的公婆不感到孤独。女儿的公婆说，疫情几个月关在家里，要不是阿福陪着，人肯定要疯掉。狗狗是人类的朋友，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阿福从贫穷的非洲来到中国有十年，阿福不再是流浪狗了，它是有中国“户籍“的。阿福算是遇到贵人了，如果不被女儿带回中国，也许还会是非洲的一条流浪狗。因为女儿辞职不久，香港公司在非洲的那个项目结束了，人员都遣散了。阿福来到中国，正逢中国高速发展时期，阿福也享受到了改革红利的好处，它的生活水平也比以前有了提高。阿福目前10多岁了，相当于人类高龄阶段。女儿说前些时带阿福去宠物医生那里看过，宠物医生说阿福的身体状况不错，各项指标很好。相信阿福会在中国快乐地生活，度过幸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