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诗歌】No.81961期A版||春花（小说） 姜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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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姜再生
春花自己不知道。不知道爹娘为何给取的大名。她不好寻根究底，害羞去问两个大人。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讲，她是四月人生的人。春花就如名字一样，人长的标致好看，眉清目秀，楚楚动人，人见人爱。在村里人的眼睛里是一朵村花。这样的可人儿，人不疼她那就没有疼的地方了。春花在蜜一样的环境中渐渐长大。虽说她是家里人、村里人的掌上明珠，但，她从不把自己搞成个娇生惯养的模样，经得住风雨，受得起磨难，敢面对，敢担当，骨子里透出股豪爽劲儿，纯朴而可爱。男人是爱美的，何况一个女子。那年春花不许爹在屋前坪里载种苦瓜，丝瓜，南瓜。爹不依，娘可就嗔怪他了，讲自己的宝贝不许就不许了罢，由她做主不就得了。娘一纵容爹就依了春花。春花可就心花怒放，按照自己的愿意操作，在坪中种上了玫瑰花，月季花，还有那喷香的栀子花。栀子花是一种季节性的花。五月该花最浓烈。这花一浓烈就到了扒龙船的时候了。五月刚到，半夜里，窗户外，一阵轻风送来，锣鼓轻声隐隐。那是村里好热闹的人在习龙船鼓呢。她有点发呆，有些迷失，不知道究竟为了啥，今晚上失眠了。或许春夜多情，也许春花情窦初开，她不免心躁动，也可以讲是骚动。骚动一词浮出水面，由不然使她脸蛋儿发烧，心律失常，春花在这寂静的夜晚听到了自己怦怦心跳。她问自己多个为什么呢，她知道自己有多乖，自己多善良，多温顺，怎不见一个后生看上自己而请媒人上门提亲呢？她左想右想，心里面没有底了，怕自己落到剩女的地步。春花的心颤抖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这样，又怕弄出几多响声把隔壁爹娘吵醒，叫他们操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春花还是强制性压抑自己，最终从想糊涂了，在天空即将发亮时迷迷瞪瞪睡觉了。村子里的龙船搁浅了一年，被族人把它从祠堂的靠墙壁下抬移出来，不需人召唤，村里的木匠提着工具箱来了，油漆匠来了，还跟来了几个副工帮忙。在龙船身子上这里敲打，那里修补，哐啷哐当声在祠堂前坪中响起。春花亲眼见到爹让娘从机箱子底下取出一沓钱，心甘情愿地交给了村里的头人，爹还叮嘱他，今年让青壮年人提足精神气儿，一定得把船扒赢。头人边点头边应承，那是一定的，不会丢村里人的脑面。古历五月初五下午吉时，村里响起了铁铳的声，震天动地，村里人全部围在祠堂前的空坪中，只见扒船手手里拿一支木桨，站在龙船边，村里有威望的老者在喊张三李四，召呼着大家。平常很静寂的地方这个时候格外的闹热。祠堂门大开。老者在祠堂的神坛前烧香拜列祖列宗，然后出来，走到土地堂拜了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再回到了龙船边，爬上去，站在龙船上，双足几顿，口中念念有词，落后一声高喊，众人应声，声音之大之宏亮，鬼神害怕让道。接着又是几声嚷嚷，龙船在汉子的双手端起身，过胸前上到了肩头。抬龙船的双足忙一前一后排动，朝河边飞跑起来。下了河坡，龙船在众人的簇拥下，哗地一声落水，溅起无数白花花的水花。扒手一齐上了船。在锣鼓声中，在鞭炮声中，在村人叫喊声中龙船如箭般射出，划开了水面。接下的日子有十来天吧，村里人谈论的总离不开龙船的话题，都围绕着龙船走，都去了古镇浦市城前的河边，站在柑橘树下，岸边的垂柳下望龙船竞渡。浦市的龙船在湘西最有名气，这个时候的古镇热闹非凡。就拿做生意的人讲，全年靠这段时间赚钱赚得钵满盆满，脸上洋溢着呵呵笑，见人打招呼。赚来的钱可以养人大半年。可见端午节在这里是多么重要的一个节日。离题了，我这个木艄公没有把握好分寸，还是回到春花身上来吧。日头偏西，阳光从古镇斜谢过来，照在看龙舟人的身上，照在沅江上面，江水闪着绿光。三十一二只龙船在江面上游弋，在竞技过江，呐喊声和锣鼓声震天响。春花不例外，也站在人丛中。她头戴一个灰色布帽，身着一袭长裙，鼻梁上架一副浅茶色墨镜，算时髦吧，很吸引楞头青的眼球。她看龙舟最爱的船是本村子的，挥的是白旗。浦市龙舟只分红白两旗，也就是两个派对的竞技竞赛。春花目光跟踪自家船的影，为它而快慢输赢揪紧了心，为它加油呐喊，甚而忘情挥手顿足。今儿此刻不同，一阵锣鼓催响，两只龙舟齐头并进，横渡过江。两岸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两只船上。过牛皮水（湍急的流水）时船速慢了半拍，岸上看船的人议论纷纷，指手画脚。两个村里人就有专人点燃了铁铳，放起了“铁炮”，提醒船上的扒手聚力催劲。船上的人齐心协力、一股向前的冲力暴发，这就是浦市龙舟精神。冲上岸了，冲上岸了，两只龙舟不分上下，船首的人举着桨叶跃上了河岸，高喊“扒赢了！扒赢了！”稍稍差距，西岸人的肉眼难分辨出来。其实也好分，输了的船泊在对岸不马上回过来了，赢了的调头过江，鼓手把鼓擂得更响，旗手把旗舞出花样，扒手呐喊声音特别大，嗨翻了江水。眨眼一只船儿就游到了这边，在人们眼前炫耀，岸边边这只船的村人点燃了炮竹，立时有人送上了彩礼，如头缠的红布，腰缠的红布。水手们把这些缠上去，显得格外开心，眼睛里的目光也是笑的。这是一位很帅气的，很英俊的，很精神的小后生。裸露出来的上半身皮肤酱色，鼓出肌腱，特别是手臂上的肌肉鼓凸起来。透出的英雄气概难有人比。春花被这人吸引打动了。谁家的后生？春花不知，便向那船靠拢去，才发现是邻村的龙舟，邻村的人。因刚刚赢了二对桡而自豪写在每个人脸上，洋溢出喜悦的神情。春花的眼睛紧盯在那帅气后先的脸上。后生忙于欣慰根本没有在意其他。夕阳西下，江面暗淡。龙舟泊在江面不动，水手在桨叶立在身前，旗手平伸开旗子，参神了，龙舟靠岸被拖上了台地，侧着船身卧在那里。那一夜，春花失眠了，格外想那扒头桡的人。翌日，春花多了只眼睛，多长了只耳朵。巧了吧，偏偏被她听到了，那后生名叫刚生。刚生就成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吃过早饭，春花再也耐不住了，找到了一个最好的闺蜜，软硬磨叽，终于找出借口，找出理由，邀动了她。闺蜜就同春花去了邻村。幸好这个闺蜜认识刚生。轻车熟路就来到了村中，找到了刚生。在一栋像小别墅的楼房前徘徊，又围了一周。没碰见刚生，春花心生失落，最后将心里藏着的事儿坦诚相告，用尽了求爹爹拜奶奶力量把闺蜜打动。闺蜜答应去试一下。不知道闺蜜耍了什么手段把刚生约了出来。春花含羞，刚生涩，两人羞羞哒哒，有许多尴尬，许多不自在。还是闺密挑破了，反倒把刚生闹了脸红心跳。两人订下来婚约。刚生家里条件有点差劲，面对跟前这样好的姑娘没有反对权力，下了狠心出门到沿海地区打工挣钱，然后就请媒婆上门求亲。刚生告别了村庄和家人，告别了心爱的姑娘，并约下了时期一定实现承诺。春花带着心事，日牵梦绕，盼星星盼月亮苦苦地等待刚生实现梦想，脱了诺言。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苦熬了一年零二个月，过了两天，春花再也熬不过相思苦，坐不往了。她站也又是坐也不是，心慌慌不得安宁。最终，在夜半三更作出决定，去那个沿海城市找着心中的人。以一个出去走走玩玩，看看外面世界的精彩为由，说服了爹娘，爹望娘，娘望爹，爹娘读懂了两口子的目光，同意了乖乖女的意见。第一次出门，出远门，春花心不畏惧，因为心中有爱。她不怯场，还是因为心中有人。她相信自己，相信刚生，男子汉一诺千金。春花在怀化乘上了去南方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丁火车轮声，充填耳朵，她心里既紧张又欢悦。春花这次外出没打算久留，只带着看看刚生如何的一门心事去的。她没有行李，仅肩挎了个小包。她出了车站，在站前挥手拦下一辆的士。上了车，司机问去哪？春花淡描轻写，讲去某某吧。司机没有回头，专注前的路，驾驶着出租车。这日阳光明媚，和风送爽。十分钟后，春花来到了一家公司门前。她走进传达室，在来人登记表上登记后，问传达室的人。这人热忱好客，帮春花挂通了电话。一会儿功夫，刚生站在了春花的跟前，神态不自然，显得激动。刚生激动的语无伦次，问道，你怎么来了？听到此话，把春花乐的蹦跳，情不自禁拉起刚生的手，送去了温柔。刚生辞职，办好了财务结账手续。工资不结现打卡，对于钱的数目刚生有些心愧，没有达到他所初心。他想，如果再给几天时间肯定他会实现梦想。回程的路上，刚生讲出了心中的打算，春花在不完善的地方打断他的话，插入自己的意见。没过一段时间，两个毗邻的村子再次响起炮竹声，吹响了欢快的唢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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